“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說出這八個字時,黃月英的情緒頗有些激動,彷彿羞怯之意也沒了,反而擡頭正視着蘇哲的目光,眼神中閃爍着其種期許。
“果然不出所料,沒想到,這具身體的本尊,還給我留下了一段風流債呢……”
蘇哲暗自唏噓,指尖輕輕敲擊額頭,一副恍然省悟的表情,自嘲道:“我好像想起來了,似乎我確實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然後呢?”黃月英直起了嬌軀,身體微微前傾向他。
“然後?什麼然後?”蘇哲裝起了糊塗。
黃月英表情瞬間變的失望起來,蹙眉埋怨道:“難道你不知道,那八個字代表着什麼嗎?現在你既已想起來,就不打算給我一個交待嗎?”
蘇哲苦笑一聲:“我來襄陽之時,聽說州牧的大公子已決定與你們黃家聯姻,迎娶黃小姐你爲妻,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黃小姐這樣問我,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已經拒絕了這門親事!”黃月英乾脆利落的答道。
拒絕?
蘇哲心頭一震,目光驟然變的不一樣,似乎對此頗爲意外。
愣怔了一下,蘇哲方道:“那位可是劉大公子,將來的州牧大人,這麼好的一樁親事,黃小姐竟然拒絕了?”
“我不喜歡的人,縱然他是天子又如何!”
蘇哲身形一震,原本閒坐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正襟坐直,心頭對眼前的這位名門少女,涌起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沒想到,黃小姐……”
“蘇哲!”
黃月英突然拍案而起,一張生惱的俏臉,貼到了他臉前咫尺間,厲聲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負我?”
蘇哲一時懵了。
他着實沒料到,溫婉聰慧的黃月英,竟然會有這麼“凶神惡煞”的一面,竟會以這樣聲色俱厲的方式,來逼問自己。
那氣勢,就好像在給他下最後通碟,如果他回答不對的話,當場就要把他給撕了。
“這個……”
“別這個那個,回答我!”
黃月英的臉就往前逼近了幾分,只差那麼分毫,兩人的鼻子就要碰到。
蘇哲嗅着她如蘭的氣息,看着那張咄咄逼人的俏臉,心頭怦然而動,燃起一股豪情。
他便想,人家黃月英一個女兒家,都能爲了他放棄嫁入高門,都能敢愛敢恨,自己堂堂七尺男兒,豈能畏畏縮縮。
當下蘇哲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蘇哲言出必行,絕不負你。”
那一句“絕不負你”一出口,便如冬日暖陽一般,瞬間便把黃月英融化,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轉眼已變的溫柔無比。
朱脣輕輕一抿,她欣慰的笑了。
蘇哲鬆了一口氣,眼珠子下意識的往下瞟去,不由心頭一震,就感覺一股莫名的熱血,嗡的就往頭頂涌。
黃月英太過激動,忘記了儀態,這般前傾着身子貼在蘇哲跟前,對襟扯開太大,那淡黃抹胸遮裹不住的半邊酥峰,被蘇哲盡收眼底。
作爲一個男人,瞥見此等風景,焉能不心神盪漾。
黃月英瞧見他忽然發呆,眼神有異,不禁生疑,低頭順着他的眼神看去,頓時看見了自己春光微泄的不雅之態。
她臉蛋立時酥紅如霞,慌忙退坐了回去,將自己的衣衫往緊一拉,沒好氣的白了蘇哲一眼:“看來你不光膽子變大了,心也變壞了呢!“
“咳咳,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蘇哲尷尬的移開了目光,乾咳着嘟囔道。
黃月英一怔,茫然的看向他,明顯沒聽懂。
蘇哲飲了一杯酒,以掩尷尬,又笑問道:“我是有些記不得了,你我既然有白首之約,那咱們之間,有沒有……有沒有那個呢?”
“哪個?”黃月英越發茫然。
“就是那個了,你懂的。”蘇哲朝她擠了擠眉,卻不好明言。
黃月英嘴一扁,不悅道:“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這個那個的。”
都暗示到這份上了,她竟然還不懂,該說她是聰明呢,還是笨呢……
蘇哲無奈,咳了一聲,只好開門見山的問道:“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有沒有行過周公之禮,肌膚之親之類的事?”
黃月英瞬間恍悟,立時羞辱面紅耳赤,狠狠白了蘇哲一眼,斥責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淫邪之事,我黃月英乃名門閨秀,廉恥二字我豈能不知,我和你尚未成親,怎會跟你做……做……”
“做”字後邊的話,黃月英難以啓恥,只好尷尬的甩了甩衣袖,轉過臉去不想看蘇哲。
蘇哲暗鬆了口氣,便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時間已不早,我還要趕着過江,前去長安出使,就先告辭了。”
說罷,蘇哲爲免尷尬,便起身拜別,轉身信步走出了大步。
黃月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站在門邊,大聲道:“子明,長安乃是非之地,董卓又是殘暴之主,你此番出使,千萬要小心。”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不然我怎麼履行對你的承諾,我可不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啊。”
蘇哲回過頭來,輕鬆卻又自信的朝他揮了揮手,留下一個微笑,轉身揚長而去。
黃月英手扶着門框,立在那裡,目送着蘇哲遠去的背影,眼眸中流轉着幾分不捨。
側閣內,蔡姝清清楚楚的看過了這一整幕,看着黃月英那不捨那又欣慰的表情,不知爲何,內心之中忽然燃起了一股嫉妒的火焰。
“哼,憑什麼你不想要什麼就能不要什麼,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憑什麼,哼——”
蔡姝冷哼一聲,心懷着不平,悄悄離去。
……
告別了黃月英,蘇哲出了黃家莊,長吐一口氣,翻身上馬。
緊跟在後邊的蘇小小,則好奇道:“公子啊,那位黃小姐都跟你說了什麼啊,快說來聽聽啊。“
“沒說什麼,就是隨便閒聊而已。“蘇哲不想多談論隱私。
蘇小小卻不信,笑眯眯道:“不可能的,那黃小姐不會是打算對公子你以身相許吧,不然公子你臉怎麼都有點紅了。”
“你怎麼那麼八卦呢!”蘇哲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八卦?那不是道家的東西麼,我怎麼又跟八卦扯上了,公子又說什麼怪話呢……”
蘇小小又迷糊了,嘴裡嘀嘀咕咕。
蘇哲卻趁機打馬揚鞭,沿原路而去,蘇小小和周倉只得催促着車隊,一路跟了上去。
日落前,蘇哲再次經過了望江亭,與之前熱鬧的招賢會相比,眼前的望江亭卻空空蕩蕩,隱隱約約似乎只有一名女子在內,卻不知爲何,其他一些經過的商旅路人,都沒有進亭子歇腳,反而都蹲在了亭外。
走近之時,蘇哲纔看到,亭中那少女衣着華麗,想來是富貴人家,亭子四周還圍了十幾名凶神惡煞的家丁,估摸着外面那些路人,都是被少女趕了出來,好讓她一人獨享亭子。
“不知又是哪家的橫蠻大小姐,一個人霸佔了亭子。”蘇小小不滿的嘀咕道。
蘇哲也只是一笑,沒有多管閒事,反正他要趕着去渡頭,天黑前渡江,又不用入亭子歇息。
車隊從亭前經過,蘇哲信步向前,嘴裡嚼着蠶豆,對亭中那少女視而不見,連瞟都不瞟一眼。
那少女對他的視而不見,頓時是惱了,忽然衝着他,大聲叫道:“蘇哲,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