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府中出來,薛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關羽的性格始終未曾變過。縱使已經年愈五十,卻依舊是那樣。居然想憑藉一州之力,直接引着大軍打到許昌去。
但是事後想來,除了關羽自身夠傲,過於相信自己 的實力這個因素外。也少不了欲在有生之年幫助大哥劉備完成畢生夙願的因素。想來其也知自己年歲漸長,若再拖上幾年,那時怕是就沒有什麼力氣,再親自上陣殺敵了。
雖然以關羽的能力,就算是年紀大了,也可以做爲一方統帥,坐鎮後方。但是以他的性子,怕是也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與其上了戰場不能與敵將交陣,還不若干脆就將指揮權交給別人來得舒服。
可是,即便薛冰能夠明白關羽的想法,他也不能隨便的就同意了關羽的提前進兵之計,若因爲一時感情用時,使得戰局出現脫離了掌控的變化,那麼,劉備的此次北伐,將面臨許多不可預知的情況。
因此,薛冰只能希望關羽能夠聽從劉備的勸止,暫時按兵不動。待時機成熟了,再行進兵,想來只要劉備的書信一到,關羽身旁的徐庶與陸遜也會立刻向關羽進言,以漢中王之令再拖上關羽一陣。
回到家中,薛冰痛快的洗了個澡,然後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便倒到了榻上,孫尚香與祝融本見他歸來,心下正喜着,正欲尋他說說話。卻見他一臉疲累之色的倒在榻上。當下也不再多言,只是幫他除了衣衫,服侍他睡下。
只是這兩女忙完了這一切後,見那薛冰睡熟了,當下又爲今日誰陪他同榻而爭了起來。
只聽孫尚香道:“這是我的房間,自然由我陪夫君同眠!”
祝融則道:“你沒見夫君睡之前還親了我一下嗎?又是望着我睡下地,那意思自然是要我陪他。”
結果這二人爭執不下,誰也不肯讓着對方。結果就是,兩女一左一右的霸住了薛冰半個身子,死死的扒着不鬆開,生怕被對面那女的搶了去。倒是白白的便宜了薛冰。可惜他此時睡的有如死豬一般,渾然不知自己正享受着……
其後數日,薛冰只是待在家中歇息。那五千精兵現下已經不需要他在親自監督了,此時已經盡數交給王平負責,每日只是在正常的訓練外增加一項急行軍。而薛冰,每日除了在家陪陪老婆。教教孩子。並且時不進的上王府與諸葛亮等人共同計議一下。
如此這般,時間倒是過的飛快,眨眼間。便已經到了夏末。
這日薛冰正在家中教導兩個孩子練武,望着兩個娃娃提着兩根小木棍,練的甚是起勁,薛冰笑着點了點頭。
兩個孩子至此已經練武一年有餘,手中一條小棍耍的倒也有模有樣,薛寧那棍,每一下都沉穩厚重,直若刀劈;薛晴那棍,則輕巧靈動,有如靈蛇亂舞。
瞧了一陣,薛冰對孫尚香道:“兩個孩子現下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尋到了各處的風格。只是晴兒還好,走的輕靈動的路子,咱家無論是我自己,還是你們二人,都可以教她。但是寧兒明顯走的是以氣力。氣勢壓人的刀法路子。這……咱家沒人使刀啊!”
夫妻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期間無人說上半句話,就只聽得見小薛寧拿棍子耍出的呼呼風聲。
瞪了一陣,只見那祝融突然道:“有了,咱家怎的無人使刀?我弟弟帶來不就是使刀地嗎?”
薛冰聞言一愣,瞅了祝融半晌,嘴裡也憋了半晌,最終憋出兩個字:“你弟?”
祝融撇了撇嘴,不滿的道:“怎地?瞧不上我弟啊?我知道他功夫比不上你,但是教個孩子,卻也足夠了。”
薛冰咧了咧嘴,心道:“我知道以他的功夫教個孩子是足夠了,但是寧兒現下正是打基礎的時候,若基礎打的不好,日後的成就怕是高不上去了。本想尋一使刀大家來教,但是我能看得上的大家……”腦袋裡想來想去,使刀的大家第一位當數關羽了。只關羽現在心裡數日念着北伐,連自己兒子都沒空教,更別提他的孩子了。
除了關羽,劉備帳下使刀的高手也不是沒有,不過這些人最近都比較忙,根本沒有多餘地空閒時間。而有空閒的,他又瞧不上,就像現下祝融提議讓帶來教小薛寧刀法,薛冰心裡就老大不願意生怕自己 兒子就毀在自己這個小舅子身上。
正尋思着,只聽孫尚香道:“黃老將軍不是使刀的大家嗎?不若請黃老將軍來教導寧兒?”
薛冰聞言,心下暗道:“黃忠?以黃忠的功夫,教導一個孩子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只是在北伐前,黃忠與嚴顏這兩位老將皆在負責士兵的訓練工作,現下也不知有空沒空。”他這邊尋思着,心裡邊打定注意,過兩日去黃忠府上看看,若可能,便請黃忠先教教薛寧使刀的基本功。心下打定主意,口上便欲對孫尚香說話,哪知話還未出,只見侍衛匆忙跑來言道:“黃忠將軍來訪。”
此言一出,衆人皆愣,心裡卻是都在念道:“這怎麼剛唸叨到他,他便跑來了?真是不禁叨咕!”薛冰反應較快,只是稍一愣神,立刻便道:“快快引我去接!”當下便隨着那侍衛望前院奔去。
以黃忠的身份,自然不人在門外等候,早有下人將其引到中廳相候,同時奔後院去尋薛冰。因此薛冰隨着侍衛奔到中廳時,便見到一白髮白鬚之老者立在廳中。正打量着廳中的物事。
其實薛冰家這廳,實在沒什麼好打量的,只是乾坐着,卻也初夏是太過無聊了些。因此黃忠只是藉此消磨下時間。此時見薛冰至,立刻便笑道:“老夫不請自來,還望薛將軍勿怪。”
薛冰忙抱拳還禮,答曰:“老將軍說地這是什麼話?老將軍來訪,冰自掃榻相迎,焉能怪罪?而且,老將軍卻是來的正好。便是老將軍不來,過兩日,冰也要去府上尋老將軍的。”
黃忠聞言一愣,隨即笑道:“不知薛將軍尋老夫何事?不想今日老夫來的可巧了?”
薛冰笑道:“是極,可當真是巧的很了!”隨後與黃忠並肩而行,言道:“老將軍且隨冰至後院再詳細說之。”
二人同至後院。黃忠見薛家老小盡在院中,兩個孩子各拿着一條棍子耍着,當下便笑道:“原來薛將軍正在家中教導孩子。老夫卻是來的不是時候了。”
薛冰道:“正是時候,正是時候,冰正想求黃老將軍一件事。”
黃忠聞言忙問道:“薛將軍有何難事?但凡老夫能做到的。自鼎立相助!”
薛冰道:“老將軍觀此子如何?”說罷,以手指了指薛寧。那黃忠順着薛冰這一指,凝神望了過去。只見那子雖然年歲尚幼,但其手中棍子舞的確有幾分威力,而且其招多以劈砍爲主,卻不似薛冰一貫的使戟之法,當下便明白了薛冰所指何事。卻是自己孩子的性子不適合學他那套功夫,當下便想請自己教導。
這黃忠畢竟活了幾十歲,對這些個人情事故反應地要比一般人快的多。是以不過這一眼,就明白了薛冰的用意,當下細細瞧了瞧那小娃的棍勢。只是瞧了數眼,便瞅出此子潛力無窮。立刻以手輕撫自己那白花花的長鬚,笑道:“此子卻是資質不凡,年歲如此之幼,卻能以棍使出刀之氣勢,當真是可造之材。”說罷,轉對薛冰道:“想來薛將軍是想請老夫教此子刀法了?”
薛冰笑了笑,言道:“大王帳前,論刀法,自以關將軍與黃老將軍爲最。是以冰欲求黃老將軍教導此子,只是不知道黃老將軍能否抽出時間來。”
黃忠笑道:“此事易爾,只是,老夫也有一事想拜託薛將軍!”
薛冰聞言一愣,隨即想到這老黃忠若沒事,怎的大老遠的跑到他家來。總不能是在家算到薛冰想給兒子找個老師,這才巴巴的趕來的吧?當下笑着問道:“不知老將軍有何事相托?”
黃忠見薛冰相詢,當下便道:“還請借一步說話!”遂與薛冰同至院中一角,這才輕聲道:“今王上大規模調動軍隊糧草,可是要北上了?”
薛冰見黃忠一臉確實的樣子,知這老傢伙已經瞧出了端傀,當下也不隱瞞,輕聲道:“老將軍既然已經瞧了出來,還問冰作甚?”
黃忠又道:“老夫現下有一事相托,不知薛將軍能否幫我?”
薛冰道:“何事?還請老將軍道來。”
黃忠苦笑道:“老夫自漢中一戰後,已經在成都閒了幾年。若是沒什麼戰事,閒着也便閒了。只是前番諸葛亮軍師南下平叛,便沒帶上老夫,今番王上欲北上,好似又沒老夫何事,着實叫老夫心底不夠痛快。因此,今想拜託薛將軍,請王上北上時,將老夫一併帶上。”
薛冰聽了,這才明白黃忠來尋他何事。原來這黃忠自打漢中一戰後,便在成都養傷,傷好之後僅是負責兵士訓練。現大軍北調,留在成都的黃忠連練兵都沒得練了。而且,一連串的調動他都好似局外人一般。以他幾十年的閱歷,如何瞧不出劉備不欲帶老將出徵?
本來以劉備的意思,就是怕黃忠年歲太大,若在戰場上有個閃失。那又如何是好。偏生這老頭不服老,總想着上陣殺敵,建功立業,此時瞧出情況不對,卻是又把主意打到了薛冰的頭上。
薛冰望着黃忠那雙老眼,見其滿眼盡是期盼,當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長嘆一聲:“冰盡力爲老將軍爭取吧!”而其則在心下打定主意,暗中道:“大了不讓你隨在王上身邊,絕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