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孫策一行明天中午到港。”
唐賈軍輕聲說道，書寫中的方凡微微一頓，處理完手頭上這件事之後方凡擡起頭來。
“組織軍屬、民衆、軍部、政部等人前往港口迎接靈柩，並厚葬悼念。”
“是。”
唐賈軍悄悄離去，方凡依靠在椅子上，眼神順着落地窗看向無比繁華、充滿生機的寧安城，口中喃喃道。
“三萬條命啊。”
寧安首次出現如此大的傷亡，一次性三萬人就沒了，說沒就沒了。
“賈詡.......”
樓下某個辦公室裡賈詡忽然感受後背一涼，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你怎麼了？像個受驚了的兔子。”
旁邊的陳宮好奇問道。
“剛剛那一瞬間我感覺我要死了，從來沒有哪一刻讓我感覺離死亡如此之近。”
賈詡毛骨悚然的說道，陳宮聞言咧了咧嘴，不過看似雖然露出了笑容，但眼神卻是無比冰冷。
“三萬條命啊。”
賈詡瞥了他一眼。
“說的好像是我把他們殺了一樣。
這本就是已經註定了的陣痛，不可避免，我只是因勢利導謀劃一下罷了。
你可別說你看不明白，要不然我可就要質疑你智商了。”
賈詡說完陳宮並沒有否認，只是微微嘆息一聲。
“唉。”
“而以主公的智慧自然是能看懂這些，所以我肯定不會死，我怎麼可能讓自己處於隨時身死的險境呢，哼。”
賈詡自嘲的笑了笑。
不過他心裡其實也明白，死不可能死，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因爲一個計策身死，這一點賈詡是確定過很多遍之後可以肯定的。
因爲方凡不是那種暴虐遷怒的主公，這一點不比擔憂。
但吸引仇恨是肯定的，而且萬一要是方凡想不明白，那賈詡改坐冷板凳、被冷藏，慢慢消失在臺面前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過誰又知道賈詡的真正目的呢？誰又能敢肯定他算了幾層呢？
陳宮大概只看到了兩三層，至於往後他也不清楚還有沒有算計了。
大概是沒有了吧，要不然他不至於看不出半點，但誰又知道賈詡有沒有順手填下顆棋子呢？
這點又不能非常肯定了。
這種棋子或許就連賈詡自己都不確定要不要用，然後用來幹什麼，無緣無故無動機，自然幾乎看不出來。
至於爲什麼會猜測有這種棋子，因爲陳宮偶然手一順也會......咳咳。
三樓的方凡的確也如賈詡說猜測的一樣，想明白之後只是嘆息一聲。
怪賈詡嗎？
那隻能怪他明明提前猜到了卻沒有告訴他。
可這怎麼去怪？
他自己的工作做的非常完美，然後去怪他不夠主動？
方凡自嘲的笑了笑，最終還是捏緊了拳頭。
“罪過皆在我身，一切都源於我還不夠強！”
注意力重新回到公文上，處理完之後直接進入地下，落到修煉臺上開始修煉。
第二天上午方凡才在唐賈軍的召喚中醒來，回到地上，換一身莊重肅穆的正裝後走向了港口。
一望無際的黃河水面上，人字排開的艦隊緩緩駛來。
在艦隊的後面拖拽着一架架扭曲破碎的樓船殘骸，拖拽着一具具龐大猙獰的蛟龍屍體。
樓船尚未靠岸，岸上就傳來聲聲壓抑的哭聲抽噎。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樓船靠岸，爲首的孫策身穿殘破盔甲邁步朝着方凡走來。
走到方凡身前的時候嘭的一聲，將刀插在前面，單膝跪下。
方凡先前走去，直接掠過他，走到樓船前，看着一具又一具被冰封的屍體。
他們多死於水，屍體都被泡脹了。
他們有的死於蛟龍爪牙，骨骼斷裂，血肉破碎，即便面前找回了遺體也殘破不堪。
人羣中的哭聲漸漸慘厲起來，有人已經從行政人員口中得知他的兒子、她的丈夫、他的哥哥已經死亡，甚至就連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一具又一具冰棺擡上港口，一口又一口整齊排列在廣場上。
經過悼念、確定身份後換上木棺，一一擡到墓葬區埋葬下去，僅僅留下一塊碑、一豎花、一個喪親之人。
方凡沒有發表什麼講話，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報仇！”
說完深深的朝這一片嶄新的公墓鞠一躬，又說了幾個字。
“定不負所托。”
轟隆！轟隆！
天地似乎都感受到這裡的悲切，烏雲密佈，傾盆大雨劈頭蓋臉的打下來。
悲苦的家屬在方凡、在工作人員的勸導下離開躲雨，死的人已死，活着的人還在，生活終究還要繼續。
而冒着大雨，方凡、李陽、蘇黎、李巖一行再次出現在港口。
方凡指着雨幕中的的陰影對蘇黎說道。
“蘇黎，我要你把那些蛟龍都變成戰艦，我要用它們來報仇。”
“是。”
往常都會叫苦撒歡的蘇黎這次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回答道。
方凡再次離去，孫策依舊單膝跪在港口前，大雨傾盆而下，只有他艦隊的一羣統領回來，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跪在孫策身後。
“哥，回去吧，主公沒有怪你。”
“阿權，你不懂，對於一名將領來說，每一名士兵的生命都是需要有他來揹負。
沒有無辜、沒有理由，只有揹負。”
孫策沒有出聲，眼睛直視前方，任由雨水順着棱角分明的臉頰滑下。
而在孫權的後面周瑜淋着雨走進，剛剛的話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公瑾......”
“你先回去吧，孫公還在家裡等你。
伯符這裡我來陪他。”
孫權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孫權走後周瑜看向孫策身後的那些統領。
“你們也離開吧。”
他們恍若爲聞，直到孫策沙啞的聲音響起。
“這是命令。”
聽見熟悉的聲音，這些統領才互相攙扶着起身，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他們其中不少還勝負重傷。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周瑜纔看向孫策。
“你是個廢物。”
“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
孫策嘴脣蠕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周瑜見此冷笑道。
“怎麼？不服氣？六萬精兵，最好的武器裝備、最好的船隻，以及數不清的弩車弩箭。
居然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足足死了三萬，死了一半。
如果不是在船上，整個軍隊都崩了，一個都不剩，還差點把自己命給搭上了，你這不是廢物那還什麼是廢物？”
孫策想要反駁，最終卻還是沒能反駁。
“怎麼，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敗犬樣子很可憐，我就要說點好聽的？
就忽視你自身的過錯？”
周瑜冷冽說道。
“起身，接下來我帶你去報仇！”
孫策聞言震驚的擡頭看向周瑜，可週瑜已經轉身離去。
孫策見此朝着墓園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追向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