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只在後世,一直認爲周易不過就是那些算命先生和摸骨瞎子拿來忽悠社會上那些信仰空虛,沒有生活目標的人士的封建迷信書籍,可照貞兒和瑟兒所解釋的,陳祗這才發現自己過去的想法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就如這一篇無妄卦,雖然是占卜,但何嘗不是一種對於人生的感悟,向問卜人指點一條去僞存真的生活道路。
“此卦就是告誡人不可胡作非爲,沒有付出,就想有收穫不過是一種妄想罷了,人就該踏踏實實的做事,認認真真的做人,正所謂,沒有付出,哪有回報。”陳只不得不佩服她們,至少,貞兒和瑟兒這倆個丫頭的文學功底還真不是蓋的。
“公子高見,您的見解,既簡單平實,又能發人深省,遠遠比奴婢所解之卦象高明多了。”貞兒作雙手捧心狀,很是崇拜地道,邊上,瑟兒粉撲撲的臉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嗯,目光裡同樣訴說着一向仰望,陳只這下總算是板回了面子,樂的嘴咧的老大,差點兒找不着北了,誰說不是,好歹上學的時候,老師成天都拿課本上的那些文章讓咱們整出中心思想,常年累月之下,歸納彙總文章的思想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過,嘴裡邊倒是很謙虛:“哪裡哪裡,還是貞兒、瑟兒厲害”順便打聽了一番,這才明瞭,原來貞兒的父親,正是伴其父讀書的童子,很聰明,學習相當的不錯,後來其父爲官,貞兒的父親也就作起了下屬,這兩個丫頭的學問,都可算是來自家傳。
沒想到啊,自個還以爲古代人都沒文化,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沒文化,格老子的,還好自己穿越的正是好時候,不然,穿越到二十來歲的讀書人身上,瞅着篆字兩眼一抹黑,提起筆來寫不出一個正確的繁體字,還不讓人給鄙視纔怪。
似乎看到公子爺確實比起往常要好說話得多,而且平易近人,讓這兩個丫環在面對陳只的時候,也顯得活潑了許多,竹簡反倒放在了一邊,貞兒又用書房裡的烹具又煮了一壺茶。在陳只的要求下,貞兒與瑟兒跟前也都擺上了一碗這種煮茶,說實話,這種煮茶的味道也還不錯,雖然茶的香味被掩去了一些,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陳只抿了一口,才問起這二人她們的家人。貞兒掩脣笑道:“看來公子還真忘了,我父親早在月前,已經去了蜀郡,前去接公子您的叔公和堂舅去了。至於瑟兒的父親嘛”
貞兒說到了這,故意頓了一頓,那瑟兒的臉蛋頓時紅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貞兒的手嗔道:“姐姐不許胡說。”
“我哪有胡說,你父親難道不是去江州上任,反去了別處不成”貞兒笑眯眼兒又彎了起來,嘴角的酒窩在燈光下隱現。而瑟兒的臉蛋已然紅得粉撲撲地,恨不得一頭埋在貞兒的懷裡不起來,這倒是讓陳只好奇了,這丫頭髮什麼神經,自個的爹去出仕爲官,也用不着跟要嫁人似的。
瞅着貞兒掩脣而笑的如花嬌顏,還有那個瑟兒羞惱交加的模樣,讓陳只內心裡那熱烈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貞兒,瑟兒這是做什麼了小臉都紅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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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兒忍着住笑意答道:“公子爺,瑟兒的郎君,就是哎呀,小壞蛋,姐姐不說了,你莫撓我。”
這倒是讓陳只一愣,格老子的,瑟兒這丫頭纔多大點,放後世,怕也才上初一初二,就這麼丁點大的小姑娘,已經嫁人了陳只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我說,瑟兒你成親了”
“公子您可莫聽貞兒姐姐瞎說,奴婢哪有成親了。”瑟兒趕緊辯白道。不過貞兒在邊上笑得壞壞的,看得陳只直抓狂:“你們倆,給本公子老老實實交待是怎麼一回事”陳只擺出了一副公子爺的架勢,誘導不成,那咱就威懾。
嗯,看來這一招還是有點效果,貞兒竹筒倒豆子地,把瑟兒的親事給抖了出來,原來,瑟兒的父親幹工作相當的出色,而且因爲陳家與嚴家的關係,手下的人也經常往來,所以,瑟兒的父親已然在兩年之前,給自己的女兒訂下了親事,而對方是江州人士,是嚴太守手下的官吏的孩兒,所以,方纔貞兒纔會拿此事來開玩笑,因爲其父剛剛前往赴任,就把妻女先留在了陳府內,瑟兒自幼便與貞兒交好,眼見陳只昏迷之後,便自薦來爲貞兒分擔一下照料陳只的責任。
陳只之父被免官之後,瑟兒的父親爲了與恩人共進退,也就辭官不做,不過,陳只之父忴其才,雖多次勸說,瑟兒的父親卻很執着,只願在陳只之父的手下效力,無奈之下,一拖就是大半年,而後,陳只之父是愈發的病體沉重,爲了不耽誤瑟兒之父的仕途,陳只之父便修薦書一封,讓人投給了自己的世交兼好友巴郡太守嚴顏。
而在陳只之父病故之前,巴郡太守嚴顏的回書已到,自然是答允了陳只之父的請求,聘瑟兒之父爲巴郡從事。
“處置了老主人之喪事之後,瑟兒之父方於月前,趕往巴郡赴任公子,您這是這麼的”貞兒娓娓道來之後,卻見公子爺死死盯着自己,嘴皮子不知道在那咀嚼啥子。
“你是說,先父與嚴顏是至交好友那麼他豈不成了我的世伯了。”陳只伸手指頭掏了掏耳朵,很是有點難以置信。貞兒眨巴眨巴眼,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可不知曉,不過,嚴家在巴郡可是大族,與咱們江陽陳家既是比鄰,所以,兩家一直就是世交,而老主人早年遊歷之時,還曾在巴郡留駐了一年之久,與嚴太守甚爲相得,引爲知己”
聽到了這話,陳只越發的覺得自己這個偏宜老爹還真是個人材,娶了門名之女,又與這位手握兵權的巴郡太守引爲至交。還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一位有爲青年,要不是死的太早,說不定日後陳壽的三國志上,必然有自己這位偏宜老爹的一筆。
怪不得,世家豪門爲什麼能屹立那麼多朝代而不倒,感情就是這些才智之士成天就在這兒織網,一張鋪天蓋地的關係網,揪誰拉出來都是一竄溜,嗯,等了有了時間,咱好歹也得去拜訪一番這位嚴世伯,見識一下五六十歲還能一箭射掉張飛這位三國猛人頭盔的老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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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只倒靠在牀榻上,睜着兩眼,瞅着頭上的帳幕,怎麼也睡不着,而帳幕之外的油燈那昏暗的火焰在那輕柔地搖曳着,也不知道是牀太硬了,或者是自己的生物鐘還沒適應三國的時差,又或是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讓頭腦過於興奮,反正躺在了牀榻上足有個多時辰,陳只仍舊沒有辦法進入夢鄉,最後乾脆就起了身,準備去屋外邊溜溜。
而候在外間的丫環貞兒看來也是累了,正倒靠在自己的小榻上,睡得那樣的香甜,見此情形,陳只不由得把腳步放得輕輕,緩緩地推開了門,古代這沒有受到一絲工業污染的空氣似乎也顯得清新無比,站到了綴滿了星斗的夜空之下,一輪未滿的月兒,散發着朦朧的淡黃柔光,天空份外的顯得詳和。
“也不知道大姐和父親和爺爺他們現在怎麼樣會不會漸漸地把親人離去的悲傷淡忘了,迴歸到各自生活的軌跡”看着天上的月兒,披着單衣的陳只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只聽到了身後的低呼,趕緊伸手抹了抹眼際那已經乾結的淚痂,一回頭,正瞅見那束髮斜散的貞兒站到了門口,陳只露出了個笑臉:“怎麼了”
“公子您怎的出來了雖然入了夏,可是夜裡還是寒涼,您還是快些進去吧。”貞兒有些擔憂地道,說話的功夫,還眯着眼兒打了個哈欠。
陳只擡起了頭,望着那似乎永恆不變的夜空,喃喃地道:“你們說說,千百年之後的那些人,看到的夜空,會跟今日一般模樣嗎”
貞兒不由得一愣,亦下意識地擡起了頭,望着那千古詩人誦揚的美麗夜空,羣星璀璨,明月高掛,一時之間,亦不由得看得癡了,不知該如何作答。陳只卻自己給出了答案:“或許我來到了這個時代,這個星空,已然不再是原來的星空了”
“公子您這是”在貞兒目光追隨之下,一臉說不出是沉重還是傷感的陳只緩緩地步入了房間,他那年少而略顯單薄的背影,在貞兒的眼裡,似乎不再是那不知煩憂爲何物,一心只求事事順已的小主人,倒像是一位歷經了波折的遊子,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落寞和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