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蹦蹦跳跳下樓梯,累的半死。
陸遜靠在門口的自動販售機上,手裡拿着一罐果汁吸着,一邊斜眼看着我。
“你……你剛纔怎麼不說?”我伸手撐在大腿上,彎着腰喘息。
“我是看到備學長你神情如此緊張才忽然想起來的,真是不好意思。”他優雅地向着我點頭,眼睛裡使壞的光芒一閃而過我當然不會笨到看不出,伸手指着他說:“你、你這小子是故意的……”
“備學長還不趕緊去追,人可就走了哦。”他吸了吸果汁,發出“嘶嘶”的聲響,神態卻是悠然的,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
唉,白糟蹋了這麼一副優雅過人的容貌,雖然是剛進學院不久,方纔在飯桌上卻也聽說了,陸遜這傢伙,名頭已然風靡學院半邊天。
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這麼高貴雍容的外表之下,藏着一副愛捉弄人的惡質內在。
“給我等着瞧!”我扔下這句話,再次落荒而逃。
身後傳來小鹿不以爲然的輕笑聲音。
而我懊惱地想:同一天內的第三次了,再一次逃跑。
同時我想起不知道在哪裡,曾經有一位達人說過——“給我等着瞧”這句話,彷彿只有在弱者無可奈何的時候纔會被使用。
就如同我現在一般,前輩總結的可真對啊。
我直奔出寢室,一路回想,我可是從校門一直來這裡的啊,如果子龍是從這裡出來的。我可是沒有理由看不到,但是陸遜撒謊還情有可原,可是那兩個猥瑣男都說了子龍是離開了的。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我苦苦地思索着。而答案一直在我重新跑到校門口地時候才揭曉,守門口的何進的親信看我如此着急,不由地多嘴說了一句:“小備少爺真是精神啊,以後必定是國之棟樑,前途無量。不像剛被開除那個,奄奄一息地,渾身充滿了冷冰冰的氣息……”
我一聽這話立刻停住腳步,然後轉彎過去:“你說什麼?你可看到了剛被開除地那個人?”
“啊,看到了啊。”那個人不料想我會跑過去問,剎那之間有點緊張。
“什麼時候看到的?”我問。
“備少爺剛纔進校門的時候,他就在這裡,我檢查他的東西完了之後,他就走了……”他說。
我吃驚非常:“你說當時他就在這裡?”
“是啊。”那人依然點頭。
“你怎麼不叫住我!”我憤怒。
那個人啞然。
看他的表情我忽然醒悟:他是不敢叫我這種特權階級地吧。所以任憑我橫衝直撞都不敢管。就好像這次的事,如果是輪到了我,或者關小羽。更或者張小飛周小瑜夜不歸宿,最多撐死了寫份檢查就糊弄過去。像是周小瑜這種特權之中的特權。也許連檢查都不用,何必要鬧得如此轟動人盡皆知?這麼毫不留情地就讓人退學。還不是看子龍他沒有家景沒有後臺。
哼,像是何進他們這種人,也只會欺負子龍那種沒有背景的老實人,我最瞧不起這種人!
不料他又說:“當時那個學生也看到備少爺了,看他的表情,我還以爲他認識少爺你呢……”
“你是說,當時他也看到我了?”我更加吃驚了。
“是啊,不過他也什麼都沒說就是了。”
子龍看到我,居然都沒有叫我,難道……真的是如諸葛小亮他們所說……子龍是鐵了心不要讀下去了?
“我問你,”我鎮定了一下自己慌亂的心神,問,“他是不是叫趙雲趙子龍?”
“是姓趙,嗯,不錯,是這個名字。”
“他有沒有說他要去哪裡?”我問。
“這個……應該是回老家吧。”
“剛走不久吧?”我急了。
“嗯……大概有十多分鐘。”
我立刻撩起袍子竄出了傳達室,一直衝出校門沿路向着山下飛奔而去。從這裡到車站的話,大概也要十多分鐘吧,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衝出了校門口,我向着下山的路發足狂奔,就在經過荊州飯店地時候,聽到上面隱隱傳來一聲叫,我聽出那好像是諸葛小亮的聲音,心想你居然還在堵我,真夠執着的,哼哼!我就裝作沒聽到地就好了,於是連眼睛都不往那邊看,一味地向着山下跑。
大概跑了有五分鐘,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踉踉蹌蹌地邁步到路邊上,手撐着一根樹枝呼呼喘氣,胸口悶的好像要炸了。
張開口大口喘息,不料一時喘息地太過急促,一口氣嗆到嗓子眼裡,頓時說不出話來,變成了劇烈地咳嗽。
我彎着腰在樹邊上大聲地咳嗽着,想到子龍也許現在已經乘車離開,腦海中浮現他那雙帶着憂鬱的黑黑地眼睛,從第一次見面他救了我,到我強行留他住在我家裡,雖然他從來都不跟我多說話,也沒有對我有過多的解釋,但是……但是他送我的好看的水晶球我卻一直都留在我的房間內,如寶貝一樣放着,如果說他是一陣出現在我生命之中的風,我不承認,沒有風可以在人的心底上留下這麼深的印記。
“子……龍……咳咳……不要……”我咳嗽着,低聲地叫着。
眼淚不知不覺地滑落出來,從我眼前一閃而過,落在地上,不知道是咳嗽的,還是發自心底的淚,我分不清楚。
不知不覺中,眼前都是他蒼白色的臉,一雙深深的眸子,總是讓人看不透。我想到我從山坡下爬上去的瞬間,即將再度墜落,且會粉身碎骨的時候,是他忽然出現,向着我伸出上帝之手,那種場景,我畢生難忘,只是,難道老天註定我同他的交際,只是如此了嗎?
不……不見到他之前,我絕對不承認。
我拼命地咳嗽了兩聲,眨眨眼睛讓眼裡的淚落下去,同時想要直起身來,繼續向前追。
溫暖的手心壓在我的後背上,輕輕地撫摸,彷彿在爲我順氣。
我一驚,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渾然不知自己滿臉的淚,便回過身去。
一張白淨的近乎蒼白色的臉,兩隻幽黑的彷彿看不到底的眸子。
“子……子龍?”
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來摸摸眼睛,摸去一大片淚水,眨眨眼再看,果然是他。
“子龍!是你,真的是你嗎!”我驀地高興起來,眼淚也再次飛濺出來,卻不是因爲傷心,而是因爲太高興了,所謂的喜極而泣。
天啊,原來他沒有走,他沒走,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