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足一月便立秋了,去陸指的路上,兩旁的樹葉嘩啦啦隨風作響,不時悠然飄落幾片。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諸葛小亮嘆,“不知不覺快要入秋了。”
“是啊,我很懷念吃火鍋的日子。”我隨口附和,“入秋的話,很快就立冬了,任歲月悠悠,不改英雄本色。”
“不知所云。”諸葛小亮瞥了我一眼,“你看,那不是雲長跟翼德他們在前面?”
我順着他手勢看過去,果然見他兩人並肩站在街邊,不知正買什麼東西。同樣高大挺拔的身形,十分醒目。
“雲長!翼德!”我精神一振,揮手叫。
他們兩個轉過身,我看到張小飛手裡提着一個袋子,手裡還捏着一個番茄,正狠狠地啃了一口,似乎跟番茄有仇。
“備備!”張小飛答應一聲,和關小羽一起走了過來。
一片樹葉從他兩人腳下滴溜溜被風吹過。
我縮着手看到這幕,心頭竟悄然浮出一點涼意。
而那兩個人兀自談笑風生,一直走到我旁邊來。
我這才收了神思恍惚,臉上露出笑容。
“作業完成了麼?”關小羽問。
“當然,你們呢?”我問。
“沒有。”翼德滿不在乎地。
諸葛小亮冒頭:“雲長必定做完了?”
雲長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
我瞪他們兩人,無言以對,我果然是三人之中最爲出息的一個。
張小飛說:“回頭給我抄抄,我知道你一定做完了。”
我翻個白眼:“你倒是真瞭解我。”
“那是當然,”張小飛在袋子裡掏了掏,掏出個番茄,遞在我手上,“無色素無污染絕對綠色植物有效補充維生素C,備備,吃吧。”
我無法拒絕這種盛情,拉過諸葛的大袖子深情地擦了擦,這才小口小口吃起來。
我們四個人行,在路上一字排開那麼走,氣勢非凡,而眼前路逐漸地正上坡,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我們對抗着強大的人流,艱難地保持着“一”字隊形上山。
上山就這麼一條去陸軍指揮學院的路,此刻變得十分擁擠,上山下山,來來回回,川流不息,我們四人走到校門口,遠遠就看到一條長龍——來自五湖四海胸懷大志想要將一腔青春和熱血報效帝國的莘莘學子們,在交報名費的教務處那邊小窗口外派了很長的一條隊伍,形形色色的各地方言交織成一片奇異的語言的海洋,讓人在頭暈目眩之餘另有忽然間耳目一新的感覺。
再回顧陸指門前,更有很多頭腦發達手腳敏捷的小商販,聚集兩旁,見人路過便不失時機地扯着嗓門叫:“便宜的暖水瓶賣!~~少你兩塊錢買麼?”
“油炸串,同學,你要幾個?隨便挑!”
“小家電被褥桌椅一應俱價廉物美服務到家##”
因爲我同諸葛都是老生,所以來報個道就行了,大部分時間還是躲在樹蔭下看熱鬧,比如看各個系派出來接待新生的人員,以及趁火打劫跳出來拉客的各個社團,不遺餘力地用最虛僞的言語蠱惑人心,爭取拉新血入團以供日後調教並驅策,演講的聲情並茂場面熱火朝天。
“備備,你還跟徐庶一宿舍?”諸葛小亮搖着扇子,邊看邊問。
“嗯,是啊、”我信口回答。
“沒想到要換麼?”
“換能換到哪裡去。”我懶懶地從旁邊拖了一張板凳來坐着,若非是想等等看有無趙雲的影子,我報完道就會立刻回家。
只是不知道諸葛小亮在等什麼。
“你在等什麼?”我於是問。
他奇異地看了我一眼,旋即說:“等看熱鬧。”
而就在這時候,我聽得一聲極爆裂的叫聲從樹前不遠處傳來:“小子!不加入我們武術隊也就算了,你剛纔說什麼?瞧不起我們是不是?”
有個很沉靜近乎文雅的聲音響起:“你要非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
我掏掏耳朵,這聲音好熟悉。
不過,好像真被諸葛說中了,熱鬧出現。
正想着,張小飛氣喘吁吁地衝了回來,面色慌張。他方纔同關小羽溜達離開,不知去哪裡了,現在一個人回來,我不免慌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他跺跺腳,嘆道:“大事不妙了,雲長被拉去做迎接新生的代表了,我也是拼命跑才免此厄運。”
我吃了一驚,默然不語,那可是個苦差事啊。而諸葛小亮扇子遮臉,眼睛眯起,分明在笑。
“明明這裡有個更合適的,幹嘛雲長那麼倒黴。”我說。
諸葛小亮作勢踹過來:“我可聽得到。”
我衝着他笑:“我故意讓你聽到的。”
他感覺良好地扇扇子:“我當然知道我比雲長更合適,但那些忙碌的活兒我不愛幹,便沒有人可以強迫我。”他說的自信,表情也十分的牛,讓我有撲過去扇他耳光給他的自信降溫的衝動。但就在這時候,那邊事發地點一片鼓譟,隱隱有無數個聲音說:“單挑,單挑單挑!”
十分亢奮跟打了雞血似的。
“過去瞧瞧看發生何事。”諸葛一搖扇子,邁步向着那邊走去。
我跟張小飛跟在後面,心頭十分好奇,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爲什麼懶惰如諸葛竟一反常態,一心一意要去湊這個熱鬧。
要知道,他向來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惟我獨尊的人啊,能引發他的興趣,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