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慮,在這麼驚險危急的時刻這麼堪比恐怖片的地個比食肉恐龍更加恐龍的周小瑜,我是要放聲大叫救命好,還是拳打腳踢誓死反抗好。
但他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他一隻手伸過來,先是握住我左臂,我伸出右手推他之時,他便順勢擒住,同樣交給那手掌心握着,就這樣一手便將我的雙手握住,牢牢地不能動。
我正驚訝,而他另一隻手在我的身上拍拍打打,一陣亂摸,我頓時牙齒格格作響,說不出話,只覺得身處北極,冷風一陣陣從頸間灌入,周小瑜的手掌所到之處,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個個爭先恐後跳起來。
當週小瑜的手從我的肩頭快要滑到我的胸口的時候,我感覺我的頭髮正一根根精神地豎起來,然而也終於反應過來:“周,周同學!”
周小瑜及時住手:“怎麼了?這裡傷到了?”
我臉上一熱,然後這種熱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擴散開來,讓我的全身都火燒火燎地,就好像被人捆綁好了然後放在火上烤,但他的手還在那裡,我絲毫都不能鬆懈。
“沒有沒有!”我立刻大叫,“我很好,全身上下都沒傷,一點傷都沒有。”
“真的?”他狐疑地,卻仍舊沒有動。
“真的,你聽我的聲音就知道!”我朗朗地說,上課回答問題都沒這麼精神。
周小瑜這才放開我的手。
我大大鬆一口氣,得了自由,首先就是拼命地向後退出離他四五步遠。
“別離太遠。”他這才說。聲音倒有點低沉,“這林子裡有蛇。”
“蛇?”我眨眨眼睛。最恐怖最悲慘的一幕從記憶深處涌現出來,我尖叫一聲:“啊!”說時遲那時快。已經拼命地手腳並用,重新又撲回到他地身邊,牢牢地伸手抱住他地腰,死死不放。
“呵……”隱約聽他在耳畔低低地笑了一聲,夜風中冷冷清清地,帶百分之一的暖意。分外稀奇,可是我不敢擡頭,疑心自己只是幻聽。
“你果然是很怕蛇的麼?”他問。
我心底以標準潑婦形狀破口大罵:廢話,你忘了是誰害得!讓我地恐懼症更嚴重!
實際上卻抖抖地,顫抖着聲音說:“是,是啊。”
“別怕,跑不到這邊來。”他又說。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們都是一夥的?
我說:“謝、謝謝~~~”
“嗯……”他答應了一聲。不置可否地。
我嚥下一口口水,忽然醒悟自己靠得他太近了,這個姿勢很要命,於是訕訕地放開手。別轉臉去問:“周……同學,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他好像沒料到我會這麼問。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偶然路過的。”
“偶然路過?”我狐疑問。怎麼會有這麼偶然,這條路向來難走,除非特殊情況誰願意走這麼崎嶇又危險的山路,他這個本該藏在家中養尊處優的特權階級,怎麼會半夜三更不睡覺,跑這裡來偶然路過?
我懷疑地看着他:這個傢伙不會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周小瑜身子輕輕一動,似乎要站起來。
我本能地向後退了退,然後想到一個“蛇”字,頓時又撲過去,拉住他地衣袖死死不放。
“哈……”他又是一聲笑。
這次我聽得清楚,微微一怔之後臉上發紅。
“無論如何,那個……”我忸怩着。
“不要說廢話了,”他淡淡地打斷我的話,“想想怎麼上去吧。”
“哦。”我恍然大悟,答應一聲。
他直起身子來,單腿在地上直起,另一隻腿卻一直曲倒在地面,手撐在地上,後背弓起,簡簡單單的起身動作,卻做得很是緩慢。
我怔怔看着他,卻看到他在起身的最後剎那,身子輕輕地一晃。
我的眼睛在剎那間瞪得大大的,看着這一幕,嚥下一口唾沫,才問:“周、周同學,你……哪裡不舒服嗎?”
黑暗中他好像轉頭看了我一眼,最後說:“沒有,我很好。”
聲音好像有點異樣。
我拉着他的袖子,乾巴巴地站在原地,總覺得這個周小瑜跟平常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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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
我甚至看不清他地面色。
周圍樹林裡,不時地響起蟲子的叫聲,另外就是夜行飛鳥詭異的鳴叫。叫的人毛骨悚然。
在這個時刻我忽然感謝,無論是周小瑜爲什麼出現在這個地方,就算是真地去做什麼壞事都好,我都深深感謝他在這個時候能出現。
雖然以前都認爲他是兇猛的野獸,但此時此刻……
我低頭看着自己攥着他袖子牢牢不放地手,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覺。
有一絲安心,有一絲……說不出。
“這個坡很陡,”周小瑜打破沉默,開始說,“要爬上去很不容易。”
“是啊是啊。”想到剛剛滑落下來的慘狀,我心有餘悸地說。
“但是也並非完全不可能。”黑暗裡他好像白了我一眼。我奇怪我怎麼能感覺得到。
“嗯嗯,應該可以吧。”我喃喃地隨聲附和。
“如果總是在這裡等的話,恐怕一時半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們失蹤了。”他繼續睿智地判斷。
我心想:要是發現失蹤,也只是我吧,誰知道你半夜三更的起來夜奔這麼不正常啊。
周小瑜繼續說:“你可以嗎?”
“嗯?什麼?”被他這麼一問,我懵了。
“可以爬上去嗎?”他問。
“這個……”我擡頭看了看那堪比萬丈懸崖一樣的陡峭斜坡,實在鼓不起這股勇氣來說是。
“哎。”他嘆了口氣。
我疑心他又要兇我,握着他袖子的手情不自禁地在發抖。
“別怕。”他停了一會,才忽然開口。
“嗯……”我只好答應。
“你可以的。”他又說。“哎……”這次輪到我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