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風隨,難覓雲梯處。------洛水《知北遊》
話說甄宓探知陳龍學藝的地點,深深一揖,自行登上馬車離去。陳龍心緒煩亂,跟着飛飛和趙雲繼續閒逛,所過之處,任憑飛飛引逗,卻提不起興趣答言。氣的童飛飛不再理他,和趙雲有說有笑不提。
時近正午,三人步入一家裝修豪華的酒樓,找了一副清淨的座頭,點了一些酒菜。正飲酒談笑之間,街上忽然一陣喧鬧,雜沓的腳步聲到了酒樓之外,兩個灰衣勁裝的大漢,腰掛彎刀,其中一個揹着一條鐵鏈,鐵鏈盡頭晃悠悠懸着一枚鋼球,鋼球上裝着許多鐵刺。
甫一進門,那背鐵鏈的大漢將鋼球當的扔在一張空桌上,吃飯的客人見勢不妙,紛紛站起逃之夭夭。酒店老闆趕緊起身,到另一個大漢身前道:“原來是褚幫主降臨,不知小店何處得罪了幫主,我一定照價賠償。還望褚幫主高擡貴手……”
話音未落,那背鋼球的大漢一個耳光將酒店老闆打飛,落到店外。門外站崗的嘍囉一陣起鬨,那老闆捂着腮幫,站起身不知所措。
陳龍知道點子來了,童飛飛是個唯恐事兒小的,早已經眉飛色舞,高喊道:“聽說黑虎幫幫主褚燕,是個藏頭縮尾的大烏龜,你倆以後見一次打一次,打到大烏龜再不敢冒頭爲止。”三人聞聽,都是一陣狂笑。
那背鋼球的大漢聞言,抄起鋼球就要出手。褚燕見三人人物整齊,渾然不懼,以爲是哪個朝廷大員的家眷,倒加了幾分小心。伸手攔住背鋼球大漢道:“牛角,且住。”
陳龍光腦迅速運轉,已查到褚燕就是後來成立黑山軍的張燕,真定人氏,傍邊叫牛角的大漢,應該就是另一個黑山軍首領張牛角。不料自己面對的真定黑社會,竟然也是三國名人。查到此微微一笑,站起身面對兩人。
褚燕叫停張牛角,見陳龍起身,板着臉道:“好漢,你們初來乍到,可曾聽過我黑虎幫的名頭?你傷了我的手下,怎麼也要給個說法。”
童飛飛一聽就要炸把,陳龍攔住,微笑拱手道:“原來是褚幫主,這位可是張牛角?”那張牛角氣勢洶洶哼了一聲。
陳龍繼續道:“我聽說黑虎幫,歷來都是劫富濟貧的好漢。我等適才打傷的,卻是無端白日搶劫之輩,怎麼會是黑虎幫衆?幫主,您可該清理門戶了。”說着走到張牛角面前。
那張牛角身高有一丈掛零,比陳龍還要高個半頭,穿一身無袖的練功服,粗大的胳膊肌肉塊塊隆起,長相威猛,一看就是個力士。見陳龍來到近前,兩手一拉鐵鏈,鐵鏈嘩的一聲拉個筆直,帶刺鋼球微微晃動,眼看就要擊出。
陳龍心想,臥槽馬,你這個個頭,怎麼不去打籃球,好歹能混個國家隊。左手出手如電,一把捏住鋼球上的一根鐵刺,巧勁一掰,已將鐵刺掰斷,呵呵笑道:“原來牛角拿的,是個木球。我還以爲是鋼球,可把我嚇壞了。”
陳龍露了這一手,把張牛角嚇了一跳,也不知該不該出手,呆呆望着褚燕。褚燕面色陰晴不定,對陳龍的實力,已經產生了恐懼,強作鎮定道:“好漢,可敢留下名字?”
陳龍哈哈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長安陳龍,你等能耐我何?”
褚燕的氣焰已經下了半截,又不敢叫張牛角動手,回頭對後面一個嘍囉喊道:“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老五他們光天化日之下搶劫?”
那嘍囉也是上午圍攻三人的大漢之一,聞言屁滾尿流的跑進來跪下道:“幫主,老五看不慣這幾個富家子弟當街炫耀,想劫富濟貧,才讓我們出手的……”話音未落,大嘴早着了褚燕一腳,慘叫着吐出幾顆牙齒。
褚燕轉身面對陳龍,神色緩和下來,拱手道:“陳龍兄,原來是一場誤會。我黑虎幫從不做欺負百姓的事情,此事我回去查明,再清理門戶。”說罷拉着張牛角就走。
“等等!”童飛飛從後面蹦出來道:“大烏龜,你這樣虎頭蛇尾,不像一幫之主。這個黑大個凶神惡煞的,可把我嚇得不輕。不賠償我百兩紋銀,休想就這樣走路。”說着,伸出一隻玉手,遞到褚燕身前。
陳龍沒法,只好任由飛飛胡鬧,不過如果打起來,給褚燕一個徹底的教訓也好,日後他黑山軍成立,也好趁勢收服。
褚燕黑臉一陣抖顫,如果自己轟轟烈烈而來,卻賠百兩紋銀而去,以後在真定就不要混了,真成縮頭烏龜了。咬牙蹦出“動手”兩個字,張牛角鋼球舞動,直朝陳龍右肩砸來,帶起一陣狂飆,聲勢驚人。
陳龍見來勢兇猛,正要躲閃,忽然身後一條黑影忽的飛過去,砸在鋼球上,散碎木屑濺了張牛角一身一臉,那鋼球也被擊飛。原來是趙雲等的不耐煩,飛起一條板凳,將張牛角的鋼球擊到一邊。
張牛角何曾吃過這個虧,大怒下舞動鋼球,直奔趙雲。陳龍見褚燕沒有拔刀,就沒有掏出青龍匕,只是盯着褚燕,防止他傷害飛飛。
趙雲左右騰挪,避過張牛角的鋼球襲擊,這下酒店的桌椅遭了殃,紛紛在鋼球的勁氣下化爲碎粉。童飛飛躲在陳龍身後,陳龍將飛到身前的木屑一一擊落,看張牛角時,見他將鋼球舞動如飛,毫不費力,確實是一員虎將,可惜他面對的,是名將中的名將,翹楚中的翹楚,五虎上將,神威大將軍趙雲趙子龍。
趙雲想起陳龍教的中華截拳道,正好拿張牛角練手,左勾拳頻頻命中張牛角右頰,張牛角皮糙肉厚,就是不倒。褚燕見張牛角黑臉漸漸腫成一個豬頭,知道今天討不了好,大喝一聲:“住手!”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道:“兩位好漢,我黑虎幫今日技不如人,只好認栽。這銀兩就用來賠償酒店桌椅,山不轉水轉,將來後會有期。”說着把大銀一扔,留下幾句場面話後,拉着大豬頭張牛角扭頭就走,門外的手下哪敢招惹,紛紛跟在兩人身後灰溜溜去了。
酒店老闆畏畏縮縮進來,陳龍將那錠大銀交給他,那老闆死活不敢收。陳龍把銀子往櫃檯上一扔道:“以後黑虎幫敢來惹事,就到趙家莊找我。”說罷拉着飛飛和趙雲,另外找地方吃飯,衆圍觀百姓散去,紛紛稱讚不提。
圍觀人叢中,忽然走出一人道:“這位英雄,請留步。”陳龍立定看時,只見來人四十上下年紀,面相清癯,眉目舒朗,三綹黑髯,一身淡青色儒服,神態不卑不亢,面容溫婉嫺靜。陳龍拱手道:“先生有何話說?”
那先生彬彬有禮道:“在下姓沮名授,字公與,廣平人氏,曾任縣令。後辭官賦閒,四處雲遊,曾在荊州聽說零陵太守陳龍,也是長安人氏,施行仁政,善待百姓,竟與英雄同名。未知英雄是否就是當今零陵太守?故此相問。”
童飛飛聽說自己這個小師弟,居然是零陵太守,大眼瞪着陳龍求解。陳龍心中卻是心花怒放,這沮授可是後來袁紹軍中數一數二的智囊,自己能看的上的河北軍師,也就是他和田豐,竟然在真定的市井中遇見。
陳龍心道不可錯過,連忙拱手深施一禮道:“原來是名聞天下的沮先生。小子不敢隱瞞,在下正是零陵太守陳龍。”
沮授大喜道:“陳太守,相見不如偶遇,今天中午就由我做東可好?我正欲聽太守詳解何爲****的理念。”
陳龍知道,公子劉賢在荊州給自己的造勢,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自己的大名,已經在士人官員之間流傳。如今的沮授,如同天下許多有識之士一樣,都在待價而沽,想爲自己找一個可以輔佐的明主。不顧童飛飛反對的目光,親熱的拉着沮授去了。
幾人來到另一家星級酒店,要了一個單間,邊吃邊敘話。陳龍將理念細細和沮授道來,沮授聽得頻頻點頭,飛飛聽得索然無味,拉着趙雲,悄悄詢問陳龍身世。等趙雲將陳龍身世一一道來,童飛飛忽地立起道:“好你個龍師弟,竟敢對我說謊,你還有什麼秘密?還不從實招來!”
陳龍正和沮授說的口沫橫飛,見童飛飛忽然發飆,兩人同時目瞪口呆。趙雲做了個無奈的鬼臉,陳龍才反應過來是冷落了飛飛。趕緊站起,夾了一塊紅燒肉到飛飛嘴邊道:“大師姐,雲師兄說的就是全部,我不是還沒有機會和您彙報嘛。來來來,吃了這塊肥肉,饒過小師弟這回吧。”
童飛飛本不是真生氣,聞言破顏而笑道:“這纔像話。我不要肥肉,給我換塊瘦的。”陳龍又挑了塊瘦肉,夾到飛飛嘴邊,童飛飛張嘴就着陳龍的筷子吞下。
陳龍神經敏感,似乎感覺趙雲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想起來這個童飛飛可是趙雲的肥肉,自己可不能和趙雲搶。連忙放下筷子,對趙雲道:“雲師兄,你陪着大師姐說話,我和沮授先生有話要談。”趙雲笑眯眯答應,童飛飛雖然應答,大眼卻時不時瞟着陳龍。
陳龍心裡着急,要是被這個童飛飛搞飛了自己的大將趙雲,自己還不得哭死在廁所裡。只好對童飛飛不理不睬,只和沮授說話。
陳龍道:“先生,我的理念就是如此。我觀先生,一派正直,心繫百姓,何不舉家遷到零陵,助我成功?我零陵主簿之位,非先生莫屬,另有槍兵師軍師,可以兼任。請先生考慮。”沮授哈哈大笑道:“文龍年輕俊彥,人中龍鳳,理念正與我心相合。吾若不答應,辜負了文龍一片心。”說罷,翻身拜倒道:“主公在上,沮授願效犬馬之勞!”
陳龍大喜過望,想不到此次真定之行,竟是大有收穫,這還要感謝童飛飛。當下寫了一幅任命,讓沮授準備好之後,帶着此信往見黃蓋,安排一切。沮授大喜接過,欲要叩頭稱謝,文龍道:“吾零陵衆將,都有一個規矩,見我只許拱手鞠躬,廢除跪拜之禮。”沮授連連點頭,旁邊的趙雲聽了,神色一動,對陳龍的認識,又近了一層。
賓主盡歡而散,陳龍卻不知,在他真定喜得沮授之時,那甄家的老夫人,正在臥榻上淚如雨下,播撒對陳龍幾十年的深深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