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巴與孫乾聊完,自顧自的離開,他沒有離去,而是在城中尋找了最大的一家旅店住下。
不知道從何處放出的風聲,無數襄陽城內的大商、名族紛紛趁着夜色,攜帶着各種禮品,悄悄的來到劉巴的房間,在這些人看來,此時的劉巴,正是秦成派到襄陽的代言人!
因爲秦軍的軍糧援助,襄陽城內,無論士兵還是百姓,對秦軍的好感都遠超以往,既沒有與秦軍交戰,又得到了秦軍的資助,這正是秦成的謀劃得勝之處!不動聲響,就已經先聲奪人!
孫乾見劉巴如此,憂心忡忡的找到了諸葛亮。
他將情況簡單的訴說了一遍,諸葛亮只是默默的聽着,沒有任何表示。
“軍師,要不要把劉巴抓了?”孫乾擔心劉巴會擾亂整個襄陽的秩序。
“不用,劉巴是秦成的眼睛,這是他留給我們的最後一條退路!讓他去吧,如果能擋住曹軍與江東軍的進攻,我們再謀劃襄陽的前景,如果擋不住......”諸葛亮頓了一下,似乎下定決心一般:“就迎秦軍進城吧!”
......
進入深冬,在第一場雪剛剛到來之際,趙雲渾身浴血的回到了襄陽城!
此番征戰樂進,以襄陽兵大勝告終。趙雲單槍匹馬衝入敵陣,斬殺曹軍中號稱智將的大將李典,將樂進的一萬先鋒軍殺的血流成河!
一戰驚天下,嚇得新野的曹軍全軍退回城內,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
但是,當他帶領大軍返回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滿街的百姓,茫然的看着這個得勝而回的將軍!沒有想象中的歡呼,沒有想象中的相迎,一切似乎都與他們無關!
趙雲有些不解,他未曾卸甲,直接找到了諸葛亮。
見趙雲疑問,諸葛亮黯然一笑:“原因很簡單,民心沒了!”
民心這個東西,是個很縹緲的稱謂,它看不到,摸不到,卻藏在每一個角落裡。自從江陵失守之後,關羽、張飛、劉備前後逝去,整個襄陽城彷彿突然間沒有了支撐,一股腐朽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城內。
縱使趙雲在外浴血奮戰,依然找不回那些逝去的民心。
“軍師,難道真的無可奈何了嗎?”趙雲有些不甘。
見趙雲來問,諸葛亮默然的走到一旁,看着身邊的一棵光禿禿的老樹,他用手摩挲着樹幹,輕聲低語:“樹木將朽,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過垂死掙扎而已!”
“然而”諸葛亮再次擡頭,他眼神中顯着一絲猙獰:“縱使是垂死掙扎,也要讓世人知道我臥龍之名!”
他不甘心,自己的滿腹經綸就這麼埋沒在這亂世之中!
他要在這個大樹即將崩塌之時,將自己的威名響徹在中原的每個角落。
劉巴信守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強逼襄陽。大量的軍糧依舊源源不斷的從漢中流入襄陽,在劉巴的推波助瀾中,所有人都知道,是秦軍幫助他們度過了這個難關,與曹軍和江東軍的步步威逼相比,此時的秦軍顯得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年關依舊照常來臨!
在
襄陽州衙府內,諸葛亮備好了一桌酒席,設宴招待襄陽城如今僅存的文武諸將。
文臣以孫乾爲首,馬謖、伊籍在後,武將以趙雲爲首,廖化、張苞、趙統、趙廣等幾人站在一旁,這就是如今襄陽城僅有的陣容。
年幼的劉禪居於首位,簡單的吃喝一會,就嚷着要出去玩,幾人相視一番,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劉禪全然沒有一絲悲傷與淒涼,似乎劉備的逝去與襄陽的安危,都不及外邊的炮竹聲更讓他在意。
這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少主!
伊籍帶領着劉禪,慢慢離去,剩下的諸人都默不作聲的坐在席間,整個晚宴,顯得十分淒涼。
“諸位,襄陽已經到了這般情景,此番宴會,很有可能是襄陽諸君的最後一次聚會!在年後,我們會遇到曹軍與江東軍的瘋狂襲擊,能否守住襄陽城,縱使孔明也不敢保證,但是,襄陽是你我諸人一起奮鬥下的基業,即使再不濟,也不能墮了襄陽兵的威名!明年,望諸君齊勉,則孔明雖死亦無憾了!”諸葛亮端起一杯烈酒,一口喝下,滾燙的酒液順着喉嚨急速滑下,讓他整個人都如同火燒一般!
“這杯酒,敬襄陽!”諸葛亮眼中含淚,將酒杯高高舉起!
“敬襄陽!”在座諸人一起舉杯,飲盡杯中之酒,無數淚花從衆人眼角落下,似乎在爲這個即將落幕的諸侯送行!
夜幕深邃,一些零碎的炮竹之聲不斷的從各處傳來!
建安二十一年,終於來了!
......
經歷了整整一個冬季的準備,江東的孫權最先沉不住氣。
甘寧領兵從江夏出發,丁奉領兵從江陵出擊,兩處合兵五萬,在春耕剛剛完畢,就殺向了襄陽城。曹軍大軍盤踞在新野與襄陽的交匯處,靜待結果。而秦軍則與江東軍有過襄陽盟約,礙於這樣的條件,秦軍的三萬大軍依然堅守在西部的上庸,沒有出動!
夕陽如血,映照着整個襄陽城池。
此時的襄陽城激戰已經到了傍晚,十幾輛衝車和幾十架雲梯再次被江東士兵推到了城門之下,衝車頂端是削尖了的原木,搭在木輪車之上,形成一個十分具有衝擊力的攻城設備。
數百名江東士兵揮舞戰刀長矛,圍繞在衝車之側,隨着大軍洶涌衝向城頭,在他們身後,無數士兵扛着雲梯,不斷的朝城牆之上靠近,再之後,無數江東軍隊正在遠處源源不斷涌現出來。
城牆之上,趙雲正指揮着軍隊四處補救,他們先用大刀長矛將雲梯悉數擊毀,許多攀爬到半路的江東士兵還沒來得及撤離就被摔下半空,但是對付門口的衝車卻有些束手無策,這些衝擊城門使用的衝車,全部是實木製作,而且外邊用生牛皮包裹,不懼火箭,在遠處根本也無法擊毀,這些衝車在士兵的護衛下,緊靠城牆,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防線,眼見已經逼近城門,一旦城門被擊破,後邊尾隨的無數的江東軍就會突破城門,殺入襄陽城!
在危急關頭,趙雲大叫一聲:“張苞、廖化,你們防守城門!”
張苞與廖化大聲接令!
然後趙雲提槍下城,率領兩千城內守軍,直接打開城門,
對着城外即將到來的江東軍奮勇撲上,這支敢死輕軍在趙雲的帶領下,義無反顧的衝在最前端,他們與江東軍在城下展開了激烈的血刃戰,趙雲一馬擋下,在重重敵軍的包圍中,硬是殺出一條血路,身後幾十名親兵左劈右砍,一直殺到衝車附近!
“快!銷燬衝車!”趙雲銀槍一指,率先衝到最近的一個衝車附近,他右手發力,一槍橫掃,將防衛衝車的十幾個士兵瞬間擊倒,然後利用重力,將衝車下方的木輪及捆綁的草繩全部銷燬,沒有了木輪和草繩的包裹,這樣的衝車只能算做一塊木頭而已。身後的士兵緊隨趙雲腳步,用盡全力,將所有衝車摧毀。
“撤退!”趙雲見目的已經達到,大手一揮,開始指揮士兵朝城內突圍。
但是早就包圍上來的江東軍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放他們離開?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幾百名士兵已經將趙雲團團圍住。面對如此情況,趙雲毫不畏懼,長搶翻飛,神出鬼沒,一連刺穿十幾人的咽喉,一時間,周邊屍骨累累,血染城下,趙雲幾招之內清空了身邊廝殺的敵軍,剩餘的江東士兵見他神勇異常,嚇得紛紛腿軟,調頭便逃。
趁着這個機會,趙雲才得以喘息,他指揮士兵開始有序的撤回城內,自己則在後邊掩護!
正在他全心與敵軍廝殺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風聲,緊接着一名士兵大喊:“將軍,小心身後有偷襲!”
藉着士兵的呼喊,趙雲眼角餘光回掃,只見身邊突然出現兩名身高足有八尺的江東軍軍官,這兩人一人手執戰刀,一人手提長槍,趁他與士兵廝殺之際,偷偷潛伏在他身後,然後找準破綻,猛地向他撲來,揮動着武器,直劈他後頸。
猛將趙雲,豈是這些無名小將可以媲美的。只見他大喝一聲,手中長槍似乎長了眼睛一般,一道白光如閃電般向後刺去,帶着淒厲的叫喊聲,趙雲的槍尖從偷襲者下顎刺入,刺穿了頭顱,滴血的槍尖從天靈蓋透出,只是一招,就將揮舞長刀的江東士官斬殺在陣前,另外一名士官見趙雲英勇,急忙想要撤離,不想趙雲早就有所準備,他將搶上的屍體猛地揮甩出去,直接砸翻了想要撤離的軍官,然後大步上前,一槍直接刺中此人後心,兩名江東武將,還未通報性命,就已經死在襄陽城下。
城上的張苞與廖化已經清空了所有的雲梯,攻到城上的江東士兵也被悉數絞殺。城下的江東軍見趙雲英勇,又看到用於攻城的衝車被全部銷燬,滿臉是血的甘寧只得無奈的選擇退兵!
“當!當!當!”的撤軍鐘聲緩緩響起,江東大軍終於如潮水般地撤下。
經歷了近五天的鏖戰,襄陽城頭與城下死屍累累,血流成河。雙方死傷慘重,襄陽守軍傷亡近五千人,而江東軍進攻的五萬大軍也傷亡近三萬餘人,甘寧再無力進攻,此番進攻襄陽依然是鎩羽而歸。
趙雲一人持槍,屹立在城下,看着撤回的江東軍,渾身的痠痛讓他不敢再做過多的動作,但是,此番襄陽城確實守住了!
本應春暖花開的季節,此時卻如同地獄般血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