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蘇固!拜見主公!”
“哈哈哈哈!蘇太守一路辛苦!不必多禮!”羅陽看着跪拜在面前的中年官員,哈哈大笑了起來,直接便是上前扶起了他,笑着說道:“蘇太守能夠深明大義!舉漢中之兵來投!某自是感激不盡啊!”
自從賈龍開城投降,獻上了巴郡城之後,加上已經投降的成都趙韙等人,整個益州除去漢中之外,就已經全部落在了羅陽的掌控之下了!羅陽也不客氣,立馬便是按照先前的計劃,派遣手下的第一說客秦宓前往漢中跑了一趟。果然,就如先前程昱所料,蘇固在得知劉焉已經成爲羅陽的階下囚之後,立馬便是同意投靠到羅陽帳下!
蘇固如此識時務,羅陽當然也不會虧待於他了,不僅繼續讓蘇固擔任漢中太守一職,還特意下了一道命令,將一直在漢中和蘇固爲難的張魯給召了回來!如今張魯的靠山劉焉已經不在了,憑張魯一個人,哪裡敢和羅陽對着幹,只能是老老實實地跑回成都聽令。而沒有了張魯,漢中的那些米民自然是鬥不過蘇固,漢中的局勢頓時就是變了個樣!蘇固也不是不懂事的酸儒,把漢中的事宜安排妥當之後,便是親自趕來成都拜見新主子!
見到羅陽笑呵呵地扶起了蘇固,並且親自送蘇固入座,在大廳內的一干益州舊部都是面色複雜地看着羅陽。沒想到困擾劉焉這些年的漢中,在羅陽的手段下,竟然這麼簡單就解決了!足見這個新主子比起劉焉,那是更厲害了!
對於嚴顏、張任這些已經被羅陽扶植爲嫡系一派的人來說,羅陽的能力強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對於趙韙、賈龍這兩派代表益州世家的人來說,羅陽的能力強,那就意味着他們不能像對付劉焉那樣爲所欲爲了!趙韙和賈龍下意識地相互看了一眼,卻是很快又撇開了。儘管如此,他們兩派已經不可能再合作了,想要和江東世家那樣聯手對付羅陽,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羅陽瞥了一眼趙韙和賈龍,心中暗暗一笑,他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纔會如此明目張膽地拉攏蘇固!有蘇固在漢中,再加上嚴顏等人在成都,益州算是徹底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之前羅陽也已經傳令襄陽,讓戲志纔等留守襄陽的人都趕來成都,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羅陽會把發展重心從荊州慢慢遷移到益州。不過勇卒軍的主力,羅陽卻是沒有動,典韋和程昱依舊守在南陽,而甘寧和賈詡也是堵在豫章,羅陽可不想犯上一次的錯誤,再把荊州給丟了!
荊州和益州都是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羅陽現在正準備以這兩處爲依據,好好地發展一番,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就是羅陽大軍重新出現在天下英雄面前的時候了!
羅陽再次入座之後,對着衆人正色說道:“諸公!如今益州已定,百廢待興!不知諸公可有何良策?”
沉默了片刻,趙韙和賈龍兩派的人都沒有出這個風頭的意思。而嚴顏等人以及趙雲和一干幷州將領都是一介武將,這個問題不是他們這些只知舞刀弄槍的人能夠想得出來的,至於蘇固倒是一個能吏,只是他初來咋到,也不敢搶先開這個口。整個大廳內頓時就是一片寂靜,衆人大眼對小眼,愣是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羅陽和下面的郭嘉對視了一眼,心中有種無奈感,看來要將益州完全控制下來,還要有一段時間啊!只盼着戲志才能夠早日到益州吧!
就在羅陽和郭嘉有些失望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從末席站了起來,對着羅陽拱手說道:“主公!屬下有一事稟告!”
“呃!”羅陽本來已經不寄希望了,可沒想到竟然還真有人會出來建言獻策,忙是朝着那人看了過去,卻是一名大約四十餘歲的文官,看他的模樣,卻也普通,和一般的文人沒有什麼區別。羅陽剛剛入川,對益州官員認識的不多,不知道此人叫什麼名字,只有轉頭望向了郭嘉。
郭嘉看清楚了此人的相貌,當即便是轉頭對羅陽說道:“此人乃是成都長史法衍!乃已故南郡太守法雄之孫,其父爲玄德先生法真!”
“法衍?”羅陽眉頭一皺,在腦中快速地搜掠了一番,確定自己在後世的時候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想起剛剛郭嘉的介紹,也是不由得心中一緊,那玄德先生法真可是當世大儒啊!名頭絲毫不亞於董扶,雖然當年也是跟隨劉焉一同入川,卻是從未入仕,一心致力於儒學,算是一個真正的學者了!這法衍既然是法真之子,那想必胸中的才學不會差到哪裡去,且聽聽這法衍的說法如何!當即,羅陽便是點頭對法衍說道:“原來是法大人!法大人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法衍的態度倒也端正,不像那些書生一般持才傲物,對着羅陽不卑不亢地一拜,說道:“主公入川,卻不比當年劉焉!當年劉焉入川之時,正值馬相之亂初定,益州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劉焉奉聖命入川,名正言順,益州百姓皆盼劉焉能夠治理益州,得以安居樂業,所以無人不從!然主公入川,卻是以兵犯境在先,囚禁劉焉父子在後!如此手段奪取益州,益州百姓自然對主公頗有言辭!”
“大膽!”法衍的話剛剛說出口,趙雲、張遼等一干羅陽的舊部立馬就是跳了起來,對着法衍大聲呵斥。法衍這字裡行間,簡直就是在指責羅陽奪取益州的手段卑劣!要不是羅陽就坐在上頭,趙雲等人恐怕早就拔劍直接將這個膽大妄爲的傢伙給砍了!
而面對趙雲等人的呵斥,法衍卻是面不改色,腰桿挺得直直的,根本就沒有因爲趙雲等人的殺意而有所畏懼。至於那些益州舊部,不管是賈龍一系的武將,還是趙韙一黨的文官,全都沒有起來爲法衍說話的意思,甚至還有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看笑話的神色。
羅陽和郭嘉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覺得有些古怪,當即羅陽便是一擺手,示意趙雲等人先坐下,隨即笑着對法衍說道:“法大人!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某是個武夫,不想聽那麼多彎彎道道!”
法衍身子微微一震,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如此冒犯,羅陽竟然還沒有生氣的意思,法衍心裡對這個新主公,不由得又高看了幾分。當即便是再度一拜,說道:“屬下言語冒犯,還請主公恕罪!其實屬下剛剛所言,無非就是表達兩個意思!其一,主公初入益州,首先要收服的,便是益州的民心!民心一定,則益州穩!民心不定,則益州亂!”
“民心啊!”羅陽點了點頭,民貴君輕思想乃是儒家孟子的主張,這法衍不愧爲儒學大家法真之子,果然是堅持儒家的學說!關於這一點,從後世來的羅陽當然也是清楚得很,不過這民心說起來簡單,可要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能夠做到的!不過羅陽倒不急,他有些期待法衍接下來的話,因爲他看得出來,法衍應該不是那種言之無物,只會講空話的人。
法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二,則是法度!主公入川之前,劉焉治理益州卻是以寬柔爲主,這種做法乃是因爲當時益州剛剛經歷賊亂,元氣大傷,自然也不是什麼錯事!可現在益州富庶,再也不是當初那十室九空之益州了!若是再繼續劉焉的寬柔之政,恐怕會導致益州禮法不全,則動搖益州根基!”
這第二點卻是大大出乎羅陽的意料,本來從法衍所說的第一點來看,羅陽還以爲法衍是儒家子弟,可法衍所說的第二點,卻是明擺着是法家的學說!這倒是讓羅陽不由得眼前一亮!
作爲一名從後世來的人,特別還是從後世軍隊中磨練過的人,羅陽當然還是比較主張法家。不過法家自從經歷了暴秦之政後,已經漸漸落於末流,特別是大漢這數百年來,一向都是主張儒學,法家的學說卻是很少有人提起。羅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上一名法家子弟,而更意外的是,這名法家子弟竟然還是儒學大家法真之子!當真是有些諷刺啊!
果然,法衍此言一說出口,立馬便是引起了在座一干文官的呵斥,坐在趙韙身後的倉曹史王累指着法衍便是怒喝道:“法衍!你怎可說出此等言論?豈不見暴秦以酷刑而亡國,大漢以寬柔而興起!你向主公進言重法嚴刑之論,莫非是要主公效仿暴秦?你,你,你是何居心?”
王累的話音剛落,坐在王累身邊的一名年輕文官,成都長吏張肅也是跳起來喝罵道:“法衍!你妄爲聖人子弟!豈能說出此等數典忘宗之言?玄德先生一世英名,今日卻是盡喪於汝之手中!”其實在這個年代,對於儒家、法家之爭並沒有嚴重到這種水火不容的程度,只不過益州的文官大部分都以儒學大家董扶爲首,所以都是支持儒家學說,如何能夠容忍法衍這麼一個小小的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