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城,算得上雍州北面的門戶了,羅陽對於上郡自然是重視,在此城分派了三千將士把守。不過多年來西秦的強勢,也多少讓西秦軍的將士有些鬆懈。想想也是啊,如今西秦這麼強大,只有西秦去打別人的份,別人躲都來不及呢,哪裡還敢來打西秦?
不過今年年初,從荊州傳來了一個消息,卻是給西秦所有城郡的守軍都澆了一桶冷水:孫吳竟然膽敢出兵偷襲襄城!雖說最後孫吳還是撤兵了,但這個消息,卻是無疑給西秦所有的軍隊都提了個醒,所以這幾個月來,上到涼州,下到荊州,每個城郡的守軍都開始加緊訓練,也算是恢復了不少昔日西秦軍的威風。
上郡作爲雍州北面的門戶,羅陽自然不會安排一個普通戰將把守此城,負責上郡城守的,乃是悍將王雙。說起這王雙,那可是青城學院的學子,在青城學院就讀之時,可是奪了一個青城學院第一高手的名頭。四年前,張虎將王雙引見給了羅乾,而羅乾又是將王雙舉薦給了羅陽,已經來到這個年代將近三十年的羅陽,對於歷史自然不想以前那麼記憶猶新了,只是隱約記得這王雙是個不錯的戰將,自然也是重用王雙。
要說起這王雙,還真不是一般的戰將,一柄大刀頗有當年荊襄第一將黃忠的風範。上郡靠近關外,民風彪悍,在此地招收的兵馬也都是野性難馴,而王雙隻身一人來到上郡,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這些桀驁難馴的上郡守軍給馴服了,辦法嘛,就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打!王雙足足打了十個時辰,將上郡守軍中大小軍官,有點本事的將士都給打了個遍,到最後,那些將士全都累趴下來,可王雙卻是依舊精神奕奕。經過這麼一出,上郡城守軍的將士上上下下,無不對王雙道一聲服。
今日,王雙按照平時的習慣,也是準備帶着將士們出城訓練。從城守府縱馬趕到軍營內,王雙也用不着讓手下人去通知,自己一個人金刀大馬地站在軍營門口,扯着嗓子就是吼了起來:“你們這羣混蛋!還不都給老子滾出來列隊!”
王雙這一聲吼可是驚天動地,響徹整個軍營,震得旁邊懸掛旌旗的旗杆也是不停地顫動。而王雙吼完不到十息的時間,無數的將士都是飛快地從各自的營帳內跑了出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軍營內所有的將士都是在王雙面前列隊。
“媽的!”王雙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滿意,不過很快又是陰沉着臉,喝罵道:“你們這羣混蛋!難道不知道今天要訓練嗎?一個兩個還悠哉悠哉地躲在牀上享福!是不是還等着老子給你們一人配一個婆娘啊?混賬東西!都給老子站好了!”
王雙一同喝罵,加上他那一臉絡腮鬍子的粗獷模樣,還真的是透着一股子兇悍之氣,那些將士們被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罵了足足三炷香的時間,王雙這才停了口,狠狠地瞪了將士們一眼,隨即轉身便是翻身上馬,卻是從親兵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大刀。這柄在親兵手中笨重的大刀,在王雙手中卻是變得像紙糊的一般輕盈,王雙一揮大刀,對着將士們喝道:“列隊行進!”
在王雙的率領下,大隊人馬開始朝着城東前行。上郡雖然也算得上是比較大的城池,但這畢竟是苦寒之地,和長安、襄陽這些真正的大城相比,上郡城的規模並不算大,城內的軍營只能勉強搭滿營帳,根本不足以讓守軍在城內訓練。所以,每天的訓練,王雙都必須將守軍拉出城去,在城外的空曠之地進行訓練。
走在街道上,上郡城的百姓對於守軍的行動早已經是習以爲常,西秦軍的軍紀十分嚴格,所以也不存在西秦軍的將士欺壓百姓的事情。因此上郡城的百姓並不怎麼怕這些氣勢洶洶的大隊人馬,碰上了,也只是給他們讓出一條路罷了,甚至還有些百姓會朝着軍中自己的熟人揮手打招呼。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的守軍將士都是上郡本土出來的,在這三千餘守軍將士當中,也有近千人是從西秦各個屬地分派到這裡的。年僅十五歲的鄧艾就是其中的一位,鄧艾的家鄉卻是來自於荊州南陽,說起鄧艾的家世,那也算得上是南陽的大族,當然,比起張家等荊州豪族卻是差了很多。不過鄧艾的家世,讓鄧艾自幼接受了很好的教育,鄧艾甚至還是出身於青城學院的學子!
只不過鄧艾從青城學院結業之後,卻是要被家中的長輩硬壓着回南陽繼承祖業,在外面見識了精彩生活的鄧艾又豈會願意從命?所以從青城學院結業之後,鄧艾便是偷偷在益州入伍,此後又被調派到了這上郡城。本來以鄧艾青城學院學子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只做個小兵,但鄧艾爲了不被自己家族的長輩給抓到,卻是隱瞞了自己青城學院學子的身份,甘心從一個小卒做起。不過很快,鄧艾又在幾次剿滅當地馬賊的戰鬥中立了功勞,被王雙提拔爲伍長,也算是一個低層軍官了。正巧鄧艾手下的士兵都是和他一樣的外來將士,所以鄧艾帶起兵來,倒也輕鬆得很。
鄧艾正帶着自己手下的那幾名士兵,邁着步子跟着隊伍朝前行進,突然一人卻是看似不經意地走到鄧艾身邊,悄聲對鄧艾說道:“鄧艾!今日我一定要勝你一場!”
聽得這話,鄧艾只是嘴角微微一翹,年僅十五歲的他,臉上還沒有蓄鬚,卻是顯得朝氣蓬勃,笑着對那人說道:“吳士!憑你的本事,就算是再練個二三十年,也別想鬥得過我!要想打敗我,我看,你是沒指望了,除非是那郭伯濟還差不多!”
平日裡,本土將士與這些外來將士雖然談不少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大大小小的摩擦是肯定有的,雙方都是憋着一股子氣,想要證明自己比對方強。鄧艾作爲外來將士,自然也少不得和這些本土將士爭鬥一番,這個吳士就是其中一人。只不過吳士雖然也算得上有些本事,但比起鄧艾卻還是要差上一籌,每次和鄧艾相鬥,都是落得個慘敗的下場,偏偏吳士又不服氣,屢敗屢戰,像剛剛那一幕,每次出去訓練前都要上演一遍。
聽得鄧艾的話,吳士氣得咬牙切齒,哼道:“鄧艾!你少瞧不起人了!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伍長,也配讓郭將軍出手?等着瞧!待會我非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不可!”吳士發了幾句狠話,氣呼呼地又跑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對於吳士的話,鄧艾卻是並不在意,這個吳士雖說嘴巴有些臭,但人卻不壞,就是有些不服輸罷了。別看他嘴上說的那麼硬,可真到了交手的時候,兩人都會注意手上的分寸,不會生死相搏。
不過剛剛吳士的話,卻是勾起了鄧艾的心思,擡起頭,望向前面緊隨在王雙身後的一將,眼中亮起了灼熱的戰意,嘴角翹了起來,哼道:“郭伯濟!”
似乎是對鄧艾的目光有所察覺,被鄧艾瞪着的那名戰將回過頭一看,卻是正好迎上了鄧艾的目光。不過鄧艾卻是沒有絲毫迴避的,反倒是挺起胸,更加坦蕩地看着那將。對於鄧艾如此直白的挑釁,那將先是一愣,隨即便是笑了起來。
聽得那將的笑聲,王雙轉過頭問道:“伯濟兄,你笑什麼呢?”
“沒什麼!”那將轉回頭,對着王雙搖了搖頭,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王雙的同窗郭淮郭伯濟。這郭淮雖然老家是太原,但早年便是隨着父母移居到了上郡,出仕之後,也勉強算得上是本土將士。本來以郭淮之才,絕不遜於王雙,但郭淮出仕的時候,卻是先在涼州做了幾年,後來才調回上郡,那個時候,王雙已經是就任上郡城守了,所以郭淮也只有屈居王雙之下。所幸王雙也是很清楚郭淮的本事,平日裡也從來沒有以上司的名頭來壓郭淮,兩人倒也是合作的愉快。
見到郭淮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王雙也是覺得奇怪,下意識地回過頭一看,正好也是看到了鄧艾,立馬就是明白了,笑着對郭淮說道:“伯濟兄,你要是早答應了鄧艾那小子的挑戰,又怎麼會如此煩惱?被鄧艾這小子給盯上了,你可沒那麼容易脫身呢!”
對鄧艾,王雙也很熟悉,鄧艾能夠在報名入伍的時候隱瞞自己的身份,可卻瞞不了王雙、郭淮這兩個同樣出身於青城學院的師兄。對於鄧艾這樣一個優秀的師弟,王雙和郭淮自然是識得的,而鄧艾來到上郡之後,也是學着王雙當年的樣子,想要將城內的將領都給挑戰一邊,還別說,鄧艾還真有些本事,連戰連勝。只是當鄧艾開始挑戰郭淮的時候,卻是被郭淮給拒絕了,而鄧艾又不是那種肯輕易放棄的人,這就造成了現在鄧艾這個一看到郭淮就要挑釁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