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令得整個下邳城的大地都處於一片蒸騰當中,偶爾吹來一陣微風,都帶着絲絲的熱氣,十分悶熱。
曹仁此時就坐在城內一座臨時別院的大殿內,莫名的有些煩躁,哪怕在他邊上擺了一大堆的冰塊,也無法讓他他涼下來。
此時距離上一次對方的短暫攻城已經過去整整十幾天了,在這一段時間內,城外的黃忠沒有發動任何的攻擊,甚至連一絲絲的動靜都沒有,就好像完全放棄了要攻打下邳城一樣。
不過,敵軍越是這樣,曹仁就越是不放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沒有動靜,就很有可能在暗地裡謀算着什麼東西,不得不讓他警惕和心。
“將軍,李典將軍求見!”此刻,守在門外的侍衛忽然稟報道。
“快讓他進來!”曹仁臉色一喜,急道。
“將軍,某從糜家探查回來了!”李典很快就走了進來,向曹仁拱了拱手。
“有什麼發現嗎?”曹仁帶着些許期待的問。
“沒有!”李典搖了搖頭,道“根據這些天的調查,糜竺的生活還是老樣子,每日裡除了看££££,︽c☆o看書,就是處理一些家族的商事,而且這些天他並沒有和任何的陌生人接觸,其府邸最近也十分平靜,基本可以排除他會爲敵軍當內應的可能性!”
“這就奇了怪了!”曹仁臉上露出絲絲失望之色,輕聲道“連續十幾日,黃忠匹夫一不攻城,二不夜襲,也不掘地道,現在又可以確認對方沒有用陸玄通與糜家的關係來服糜家爲內應的打算,那黃忠匹夫到底是何意?”
“也許對方想故意消磨我們的耐心,讓我們疏於防備,然後再一舉破城?”李典不確定的道。
“嗯!”曹仁卻是了頭,若有思索的道“你這麼倒也有一定的可能性,而且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能的過去了!”
罷,曹仁似乎是服了自己,很快又露出了笑容道“如果那黃忠匹夫真的是想以這種方式來麻痹我軍的話,那他可是找錯人了,某身負主公重託,怎會因爲敵軍久日不攻而懈怠了城防軍務!”
“將軍智勇兼備,自然非那些庸將可比。”李典附和道。
曹操淡淡一笑,剛想些什麼,徐晃的身影卻猛然闖了進來,腳步有些急切。
“公明,出了什麼事了?”曹仁眼神一縮,連忙站起身道。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曹仁知道徐晃一向勇猛穩重,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對方是不會這樣不經過侍衛彙報而進來的,反過來,徐晃這樣着急,就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根據我軍的探子來報,黃忠昨夜已經退兵,他們駐軍的營寨也成爲了空寨!”徐晃也不廢話,直接稟報道。
“退兵了?”曹仁有些驚異“那黃忠匹夫怎會如此輕易的放棄下邳?”
這讓他有些不可置信,畢竟對方可是有五萬大軍之多,除了第一天之外,連像樣的攻城都沒有舉行過一次,若是就這樣退去,未免有些虎頭蛇尾,而且,陸玄通不惜撕毀同盟,想必也不會僅僅滿足自己的大將只取得這種戰果。
“將軍,我話還沒完呢!”徐晃苦笑了一下,又道“對方不單單是退兵那麼簡單,他們的目的好像是打算回淮南轉道,轉攻豫州!”
曹仁臉色一凝,十分慎重的問道“這消息是從哪兒傳來的,可信嗎?”
“這是咱們的探子僞裝成本地的百姓從對方的軍戶那裡無意間探聽到的,更何況對方已經往淮南那邊退去,應該不假!”徐晃道。
“原來如此!”曹仁了頭,再一聯想這一段時間的平靜,心中便已經信了八分,他忍不住道“我怎麼對方這麼久沒動靜呢,原來是打算知難而退想轉道去豫州了!”
“將軍,黃忠,這下我們該怎麼辦?”一直在邊上傾聽的李典問道。
“沒別的辦法了,咱們也將兵力調去豫州!”曹仁毫不猶豫的道“對方想攻哪裡,我們便去哪兒防守,在主公回來之前,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在中原境內爲所欲爲了!”
在派他出來之前,曹操給他的命令是阻擋黃忠,現在黃忠要換地方,他們自然也要追着跑,不然只死守着這下邳,到時候豫州又出了亂子。
李典此時嘆氣道“那黃忠還真是老奸巨猾,仗着有淮南這塊四通之地,見下邳強攻不下,就直接放棄去反攻豫州,這是鐵了心的要併吞主公的中原四州啊!”
“哼,越是這樣,明那黃忠匹夫越是怕了我們!”曹仁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道“本將怎能如他所願,無論他去哪兒,某都不會讓他得逞,傳令下去,大軍不日啓程,趕往豫州。”
、、、、、
黃忠此時正在退往淮南的路上,在他身後,還跟着一隊隊擺着整齊隊列的四萬大軍。
本來按照實際人數,這隻出征的大軍人數應該還有四萬八千餘人的,現在少了八千,自然是被賈詡給偷偷的藏在東海國了。
爲了防止走漏消息,這件事情除了黃忠之外,沒人知道,哪怕有士卒和校尉們問起,黃忠都只賈軍師打聽到在這附近的郡縣有主公尋找多年的千年鎢剛,帶人追查去了,打出了陸安的旗號,士卒們自然也就不再多問。
“將軍,我軍探子傳來了急報!”在大軍行進到一塊平原地帶時,從後方奔襲過來一隻快馬,遞給了黃忠一封密信。
“嗯!”黃忠將之拆閱開來,臉上很快的就盪漾出淡淡的笑意,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勾了起來。
“曹仁啊曹仁,任你再堅若磐石,此番還不是中了賈軍師的算計,這防守空虛的下邳城,某黃漢升爲吾主拿定了。”
、、、、、
下邳,糜府
糜竺在處理完家族今日的商事後,便又窩在自己的書房裡安靜的看起了書來,這些時日,他一直都是維持着這樣的生活狀態,除了每日裡必須的商業交流,其餘的時間,全部窩在自己的府邸內讀書,一門不邁二門不出,倒像是一個讀書人多過像商人。
其實以前糜竺並不這樣,雖然之前的他經常溫習書籍,但並沒有太過癡迷,之所以現在每天專研,主要還是前段時間被曹仁給嚇得。
糜家世代經商,雖然算不上什麼世家豪強,但到了糜竺手裡時,也已經是天下有數的巨賈之家,而作爲糜家近百年來最出色的一位掌權人,糜竺除了商人特有的精明之外,還有着一份敏銳的直覺。
糜竺的直覺很靈,這些年來糜家的商事決策很少出錯,有好幾次都是因爲糜竺的直覺起了作用,包括一開始與陸安之間的商業貿易,其實也是糜竺的直覺,他覺得陸安是一位亂世英雄,以後一定會有一番不世之基業,如果能夠交好,那他們糜家以後搭着這條線擺脫商業巨賈那尷尬的地位了。
雖然在很多人看來,糜家是天下鉅富之家,讓人羨慕,但糜竺心裡卻也有苦楚,士農工商,在大漢朝,商人的地位十分低下,他們糜家雖然有錢財,但是卻無大的勢力,簡單的,就是祖上沒出過大官,而且人丁也不旺,到他們這一代,就只剩下三兄妹了,雖他們兩兄弟都入了仕途,但在天下沒有任何的影響力,別人到糜家,都知道是巨賈,可除了巨賈之外呢,什麼都沒有。
所以,糜竺這些年活的很心翼翼,甚至如履薄冰,因爲他有些怕,在這個亂世當中,如果只是有財而沒有勢的話,那麼錢財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反而有可能會帶來禍害,後來,糜竺想通了,這是亂世,也是機遇,在亂世當中總是會有英雄出世的,如果他們糜家能夠搭上一條潛龍的話,那麼自然有水漲船高的那一天,再之後,糜竺選定了陸安,把自己的妹妹都嫁了過去。
事實證明,糜竺的眼光不差,陸安成爲了荊揚交三州的主人,堪稱天下霸主之一,不過,還沒等糜竺享受到水漲船高的待遇,尷尬的事情就來了。
糜家生活在徐州,而徐州是曹操的地盤,現在陸安攻曹,那他糜家的情況則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反正自從曹仁駐軍在此之後,糜竺的直覺便感覺有些不對了,他老覺得有人在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出於對自己直覺的信任,糜竺覺得很有可能曹仁在暗地裡觀察自己,所以他決定這一段時間低調起來,每天除了必要的商事之外,啥都不做了,就專門躲在房間裡看書,省得被人針對算計,畢竟,他和陸玄通的姻親關係可是世人皆知的。
而這一低調,就低調了快一個多月,哪怕前幾天曹仁的駐軍已經退出了城外,那種淡淡的危機感已經退散,糜竺依然還是保持着原有的軌跡生活,因爲,經過這麼多天的讀書,他突然比較喜歡這種生活模式了,在保持絕對低調的同時而且還能充實自己,何樂而不爲呢。
“主人,外面有人找您!”不知何時,老管家忽然走進了糜竺的書房,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