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

搞定徐州軍,按照曹操的計劃,本是讓張鋒出任青州牧,憑他的人氣坐鎮這個殘破不堪的大州,整治民生,並舉百廢。

沒想到袁紹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以爲自己在討董一戰中功不可沒,趾高氣揚的另派了一個人任青州太守,連曹操都沒通知一聲。

這個人叫臧洪。

順便說一下,史實上酸棗會盟——張邈、劉岱、喬瑁、袁遺、孔伷(zhou,四聲)只有五家。各州郡起兵後,駐紮在不同的地方:袁紹、王匡屯兵河內,韓馥屯兵鄴縣,袁術屯兵南陽,並沒有像《演義》所說的那樣,都在洛陽外圍會合。這年春天,劉岱、孔伷、張邈、橋瑁、張超等五人在酸棗會盟,廣陵功曹臧洪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將要盟誓時,刺史、太守們互相辭讓,誰也不敢先登壇主盟,都推薦臧洪,臧洪便整衣升壇,歃血宣讀盟詞。他辭氣慷慨,涕泣橫下,聞其言者,無不激動。說起來,這次酸棗會盟是不算太成功的。且不說呼聲最高的袁紹沒有親自出席主持,就是那些出席的刺史、太守等諸公也都是一些軟骨頭,他們懼怕董卓,誰也不敢帶頭登臺主持,以免落一個“首犯”的罪名。經過一番你推我讓之後,才把一個不夠級別的廣陵郡功曹推上了臺,這些高級幹部實在是太丟人了。當然,臧洪是一個深明大義而又非常勇敢的人,他的表現是很出色的,我們在千載之下,仍然可以被他的氣貫長虹的激情所感染。

於是兩個“牧”在臨淄碰了頭,乍一遇到,兩方都是大眼瞪小眼。

相比之下,張鋒這邊無疑佔了上風。

首先,曹操只不過上表稍微表示了一下謙恭,然後順手送了一點點“禮”。早就幾百年沒過過諸候進貢的李傕,郭汜大喜,忙命賈詡起草聖旨,答應曹操的奏章,令張鋒領青州牧。這名正言順方面,袁紹只不過是個自封的大將軍,根本佔不住腳。

再者,以孔融爲首的一干青州舊官員雖然跟張鋒一直不對路,但是有朝庭的聖旨在,一向吹噓公忠體國的他們怎麼會倒向草臺班子的袁紹?

最後,臧洪是個典型的直性子,只帶了八百人就跑來上任,看看曹軍這邊,趙雲、張鋒、黃忠,隨便拉出來一個就嚇死一大擺,雖然趙小哥現在還不出名的說。而青州陰謀中最終選擇投降的大部分黃巾賊在張鋒的盡力兩面搓合下,已經是正式的曹軍!雖然裝備跟不上,但至少有飯吃,有屋住!還有先前大打宣傳攻勢的效果也出來了,臧洪一路上遇到的縣丞等下級官員,紛紛表示對這個冒牌的青州牧表示了強烈的蔑視!

有奶就是娘,在那個吃都成問題的年代,當然是跟着財大氣粗的老闆走纔算是個明智的選擇不是?

同是姓臧,臧戒已經被任命爲泰山太守,順便帶去了臧霸,孫觀等人,假以時日,泰山一地北可援青州,南可攻徐州,是一個厲害的釘子。

饒是臧洪一心爲公,看了對方的排場和百姓的偏向,還不是一樣暗自叫苦。

可袁紹是什麼人?好大喜功,如果自己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了,輕飄飄一句:“青州讓張鋒給佔了,我就回了。”難免一顆頭就這麼窩囊的掉了。

那樣新投降正準備表現給新的老闆看看的黃巾餘將,楊風、左髭丈八,準備捋起袖子幹架了!

連在自己鋒哥面前表現的溫柔無比的呂大小姐也操起傢伙,杏眼圓瞪,看得臧洪一陣頭皮發麻。

溫柔是留給鋒哥的,別人只能領教呂大小姐的脾氣!

張牛角不願意投降,帶着幾百親兵跑路到冀州了。於毐想投降,沒機會,被曹仁“不小心”給做了。因爲張鋒跟曹仁說這傢伙長得太醜……

臧洪一臉悲憤,仗着人多勢衆要來硬的是不?好,總比空着手回去要好,反正死在這裡袁紹至少不會遷罪自己家屬。

沒想到張鋒笑眯眯阻止躍躍欲砍的部下,反而象老朋友一樣拉過臧洪兩個人單獨說悄悄話。

只看張鋒不停的奸笑,比着奇怪的手勢,然後就見臧洪不停的翻白眼,搖頭。

一干人遠遠的好奇的盯着這個有着層出不窮怪主意的張鋒,不知打什麼壞主意。

孔融知道,可以肯定的就是,張鋒只要決定不打,那就是有問題,而臧洪,恐怕就是張鋒的目的。

連呂綺玲也詫異的問一臉平靜,見怪不怪的黃忠,鋒哥是搞什麼鬼?

黃忠只知道臧洪是肯定跑不掉的,具體是什麼辦法,他哪會知道?

趙雲甚至在懷疑張鋒是不是準備用錢買下整個青州?

最後兩個男人看似談妥了,手拉手的一邊往回走一邊象多年老友那樣眉飛色舞。

韓浩、棗祗等袞州派來的官員互相比一個“V”字手勢,搞定!杜畿很高興張鋒沒機會注意到自己,心自暗自爲那位名聲很大卻一樣已經被張鋒算計且不自知的臧洪悲嘆一把。

這張鋒就是有辦法。

衆人一頭霧水,眼睜睜的看着興高采烈的臧洪領着八百人踩上臨淄的土地。

楊風眼睜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張鋒,生怕他有一個小動作或是手勢或是眼神的暗示動手,自己眨了眼沒看清楚,結果放任對方安然進了城,那會不會給新老闆一個不好的印象,自己很遲鈍?

可是楊大渠帥眼珠子都瞪出酸淚來了,還是不見張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臉笑呵呵的。

“老闆,搞不搞他?”楊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是聽黃忠說,張鋒喜歡別人這樣叫他。

張鋒還是一臉停不下來的笑:“搞!當然搞!”

停了停又說道:“不過是搞陰的!”

已經走出兩步開外,刀都拔出來的楊風一個趄趔,差點摔倒。

哪有這麼說話大喘氣的!

杜畿一看,完事了,連忙拔腳就跟着冀州人身後走去,沒想到張鋒根本就沒忘記他,當着呂綺玲的面大聲喊:“哎,小JJ,你去哪?待會來我書房,大家都來。”

呂綺玲的臉紅了,一絲媚眼瞟過毫不知羞恥爲何物的張鋒,這麼多人,怎麼這麼說話!原來他還是真有點瘋的!

剛站直的楊風真的摔倒了,手上緊緊抓住的刀平拍到地上,反彈回來,正砸中自己臉。

新老闆說話太對自己胃口了。

這個暫時的新家實在不怎麼樣,除了地方還算寬敞,跟濮陽的家比起來就是個狗窩。沒有檀香什麼的也就算了,連窗戶紙都沒有。風一吹,刮過鏤空的窗櫺的時候發出嗚嗚吱吱的怪叫。

呂大小姐一是因爲害羞,二是因爲也沒女子出現在這種會議上的習慣,回房去了。

這讓坐在右手第三排的杜畿心裡稍微好過了點。

“諸位一定是奇怪,我跟子源說過了些什麼。”張鋒喝了一口青州的茶,呸的一口吐了出來,太糙了,象是用糠泡的。

滿座之人都猛點頭,也許就郭嘉和戲志纔等幾個有限的人可以猜出一點什麼,但是誰能知道瘋子想什麼?只有瘋子才知道。

“我提議和臧洪共治青州,子源已經答應了。”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有些常識的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雖然曹操和袁紹現在的關係算是同盟,但是這種事怎麼能分享?有道是“好馬不配兩鞍,好女不侍兩夫”。何況是地盤這東西!

“我知道諸位都在驚疑什麼!自古以來,國無二君,民無二主,所以我就折中了一個方法。我管武,子源管文,也就是說,青州軍政分治,軍由我袞州官員擔任官職並訓練士兵,如有敵犯,則由我方負責。而民生,日常糧草的供應,則由冀州官員管制。”

衆人面面相覷,沒想以張鋒的腦子連這種東西都想得出來。

“屬下有一事不明,請教老……將軍,”左髭丈八好不容易憋得文縐縐的一番話,卻還是加了個老闆的意思進去。

“請言!”衆人笑呵呵看着這兩個新歸降的黃巾降將。

“爲什麼要給姓臧的分治?自己的地方爲什麼要讓別人橫插一槓子?”

“因爲我們的主公,曹公與袁公是盟友關係,眼下不合適撕破臉皮開戰,且袁公糧豐兵多,雖然不及我軍驍勇善戰,但‘蟻多咬死象’,於此時公然決裂,恐爲不智之舉。而且現有徐州虎視眈眈,實不應爲主公再樹一敵。”張鋒的表情象是一個大學教授淳淳誘導莘莘學子。

文官這邊是齊齊一聲輕“嗤”,表示這種淺顯的道理還用問?倒搞得楊風紅了一張臉,顯得臉上那紫色刀印更是明顯。

“可軍權在我方手上,以臧洪和袁公之智,斷不會爲此爲他人作嫁衣之事。士兵皆在我掌中,供給糧草的卻是冀州,這換作是誰也不可能傻到用自己的米養別人的兵。”杜畿站起來一臉忿忿的說道,終於有機會逮到機會羞一下張鋒了。

可是面對張鋒自信的微笑,杜畿骨子裡又開始莫名的擔心起來,一個“我不是故意的”眼神過去,表示自己只是爲公而已。

張鋒用手示意杜畿坐下:“然也!但問題關鍵就在這裡!試問,如果換作各位是臧洪,還有別的選擇嗎?袁公好面子,只要不公然把臧洪轟出青州,他就一定不會打過來!而子源也沒有退路,袁紹這個人……”說到這裡張鋒也不用尊稱了,“雖然不是傻子,卻絕對不會強到哪裡去。他不會替我們養士兵那是肯定的,除非他的頭每天被城門夾兩次。但是卻絕不會放過空手而歸的臧洪,甚至會牽連到臧洪的家小!所以,臧洪沒有別的選擇,只有跟我們合作。”

座上一片竊竊私語,好象換成自己,真的沒什麼別的辦法,打又打不過,又不能空着手回去,只有硬着頭皮裝成歡天喜地的呆下去。

現在的青州,原來的袞州主力早就全軍撤回了,只留下原來青州官軍八千餘,張鋒帶來的萬餘人,加上投降的經過篩選的黃巾精銳八萬人,總兵力一舉超過了袞州。

但是戰力反而下降了許多,不談那八萬黃巾餘部,就連青州原官軍也如一盤散沙,不經過兩三年的嚴格訓練,哪怕跟徐州軍那種非丹陽精銳作戰也是打不過。而且除了張鋒的那萬餘嫡系袞州軍,連一套象樣的盔甲也拿不出。楊風、左髭丈八頭上只不過沒繫着黃巾,那腦袋上一圈明顯的凹痕就是最好的身份說明。

“主公處我業已寫信說明,快馬四天可到。諸位不必擔心,一旦臧洪實在坐不住了,他一定要來求我們的。哈哈哈!”楊風,左髭丈八一看老闆笑了,也跟着傻乎乎的笑起來。

整個書房一陣陰謀得逞的奸笑。

曹操這邊是絕對沒問題,解了張鋒的心結,就算張鋒說要去袁紹那邊臥底兩天,他也信得過,家大業大,說跑就跑的?你要是真跑了,最多把你家抄了,然後用抄家的錢買下整個冀州就是。

而袁紹那邊更是不出張鋒所料,一接到臧洪的書信,袁紹便怒不可遏,我出錢幫你養軍隊,這是哪門子好事!什麼“一州兩制”,狗屁,分明是張鋒這小兒耍着老子玩!可恨那臧洪聲名大外,居然也會吃這麼個大虧!

他就不想想自己派去的這青州牧根本就是冒牌貨,你袁紹再牛B名義上還是漢朝的臣子不是!

盛怒之下他就要起兵打青州,要不是田豐、沮授苦勸,加上和公孫瓚正打得歡,恐怕張鋒也要傻眼了。

這時的形勢是,曹操、袁紹結盟,公孫瓚、袁術、陶謙結盟,兩家對三家,偏偏還佔着絕對上風,如果不是呂布的話……

然後袁紹對臧洪就象是發現自己兒子是別人的種一樣,不聞不問了,而張鋒又唆使部下三天兩頭找臧洪要糧草,十萬大軍的糧草啊,一個戰後的破青州連草都沒來得及種上,哪有那麼容易去弄糧草!

臧洪一度想到自殺。

這張鋒實在是太壞了,從心一直爛到十二指腸。

臧洪帶去的官員集體不幹了,跳槽到張鋒這邊,開什麼玩笑,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守着一大爛攤子還要應付張鋒這邊窮兇極惡的黃巾降將的敲詐……

而臧洪此時也變成了爹不親孃不愛的傻兒子,恨不得抱着張鋒的大腿喊爺爺,你放過我吧。

就算臧洪有通天之才,袁紹不幫忙,張鋒又逼得緊,他能有什麼辦法?又不是能畫餅充飢的本事。

於是有一天當臧洪跑到張鋒那裡哭窮時,張鋒暗示道,把你的家人接來好不好?然後就跟袁紹說你全家被火燒死了,其實的事情交給我……

臧洪頭點不停。

再然後曹操案上放着一紙書信:子源已降矣!

曹操大喜,這個人才如此輕易到手了,於是爲表示信任,派人護送張鋒家眷去青州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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