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麾下的親衛盡都是自五萬荊南霍家軍內甄選出來的精銳敢戰之士,身經戰陣歷練的同時,更對霍弋十分忠誠。其訓練事宜,多半是霍弋親手負責,荊南軍中衆多中低層軍官有許多亦是自這些親衛中產生而出。悉以赤甲裝備之,每每戰陣衝鋒時,赤甲精騎皆在最前。
此刻的山道,夜色掩映中依稀可見衆多赤色身影遍佈其中,霍弋領着百餘精銳將那些殘存的黑衣死士逼在死角。
關興、趙統死死護在霍弋身前,儘管霍弋一再嚴令二人讓開,但二人皆不聽其令,霍弋亦是無奈。此刻的霍弋再不是數年前領着五百人獨闖充縣蠻寨的那個青澀少年,此刻的他,赫然已是荊南數萬將士的精神支柱,關興、趙統自不敢讓他再衝鋒在前了。
兩側山壁上到處躺着黑衣死士的屍體,葉炤正令將士搜尋殘存者。
霍弋死死盯着當頭的死士,冷聲道:“我麾下的斥候在哪?”
馬賀卻是一愣,這廝不問自己身份,上來佔取先機,將自己一衆人的生死拿捏在手中,卻是先問自己的部署安危?
馬賀冷哼一聲:“哼,算是硬茬子,收拾掉他們我手底下的弟兄死了十數個。想問他們的生死?去山谷下看一看,可曾被狼叼走?”
霍弋身後的甲士聞言盡都握緊手中的槍桿,“吱吱”作響。
霍弋目光冷峻,死死的看着那爲首的死士:“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是誰派來的?”
馬賀剛欲作答,只聽“嗖”一聲,一名親衛反應極快,立時豎起手中的皮盾,護住霍弋。只聽“嘭”一聲,一支白色箭羽兀自顫動在那皮盾之上。那親衛被來箭餘勁帶的坐倒在地,霍弋立時將其扶起。
“敵襲!左後山壁!弩機壓制。左部第十、第十一什持盾搜索!”關興反應極快,手中長刀一指。數十枚弩箭立時射向那處山壁,二十來個赤甲親衛聞聲往那處山壁機動而去。
霍弋冷眼看着面前的馬賀,冷聲道:“你們倒是好算計,居然還有人在埋伏!”
馬賀瞟了一眼那箭羽,兀自笑道:“霍將軍好大的威名,看樣子,來的可不止我們一路人馬。看來,有不少人要置你於死地啊!”
趙統冷哼一聲,手中長槍抵住馬賀喉嚨,沉聲道:“你最好放聰明點。實話實說,你們是哪路的?或可放你一條生路也未定?”
馬賀仰頭笑了笑:“趙小將軍,未免太過小覷了我等!喝啊!”趙統未及反應過來,那馬賀已然自己撞上槍尖,自絕了生機。
他身後的死士見首領自裁。更不猶豫,盡都提刀自刎。
關興、趙統什麼時候見過這等肝膽果決的人物,都站在原地,默默不語。關興冷聲道:“是何人能培育這般多義絕死士,太過駭人了些。便是父親大人麾下,似這等死士也少見的很。”
霍弋推開二將,仔細的看向這些死士,冷聲道:“對手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無須再問。他們既然認得伯元,便說明乃是主公麾下內部的人,主公那裡咱們樹敵幾何,還用多說?”
霍弋見這些死士生機已絕,回首看向左後的山壁,冷聲道:“只是不知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倒是讓人擔憂的緊。派人召回兄弟們,咱們得儘快趕路,攔着我們的人越多,就越發表明,荊州局勢微妙。”
徐充領着乾瘦漢子,並着自己麾下的一衆手下跟着一獵戶大半的粗獷漢子一路在山道狂奔。那漢子不停道:“快快快!快點跑!你們要我殺的是什麼人物,他麾下的士卒極其精銳,這些追殺我們的人,對山地的瞭解不在我之下,便是我設的幾個陷阱,也被他們輕易排掉。”
“少他媽廢話,快領我們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再多問一句,別說酬勞,便是你的小命也不保了!”那乾瘦漢子冷聲道。
那粗獷漢子聞言身形一頓,停在了原地,回頭冷然的看着那乾瘦漢子:“你不過縣中小吏,如何敢對我大呼小叫,惹急了爺爺,剁了你喂野狗你能怎地?”
那乾瘦漢子聞言心中一顫,但是看到身側的徐充及一衆打手,立時膽子壯了起來:“你不過一無籍遊民,要不是看你有幾分本事,便是你那山腳的茅屋都給你點了去,狂背什麼?”
徐充冷然的看了乾瘦漢子一眼,那乾瘦漢子立時縮在一邊:“上官原諒則個!某也不知這廝這般不濟,讓霍弋逃了一劫!”
“霍弋!可是蜀中的荊南都督,忠節將軍霍紹先?”那漢子聞言眼睛一亮,嗓門立時大了幾分。
“正是那廝又怎地?你不是怕了吧?”那乾瘦漢子提溜着公鴨嗓子,叫嚷道。
“真真是投效無門,卻撞在了他的懷裡!諸位,對不住了!”那粗獷漢子豪聲一笑,右手自背後抽出一柄環首刀,只一刀便將那乾瘦漢子劈倒在地。
徐充見狀大駭,抽出佩劍架住那漢子來襲的一刀,大喝:“還愣着作甚,快快擒了這廝!”
周遭十數個漢子立時抽出隨身兵器,奔向這大漢。
這大漢冷聲昂然道:“你等何人,爲何要殺霍將軍?”
徐充冷然的看着那漢子,冷聲道:“你便知道了又如何?頃刻間一橫屍而!”
那漢子豪爽大笑:“可悲!世人不知我房陵杜子陽之名,妄自稱雄,看刀!”徐充驚駭的看到這漢子將一口短頭環首刀使的潑風一般,周遭十數人皆不得近身,更有兩個不小心的被刀鋒掃倒,立時被斃殺。
徐充駭然的看着這漢子,心道,苦也,自己這是給自己挖了一坑,自己往裡面跳來着呢。
這漢子朗聲道:“投效無門,不妨霍將軍到了近前尚不自知,本欲做了這一單,拿了你們的財物做了路費,去將軍處投效,索性便拿了你們這些賊子,往霍將軍處做個投名狀!”
話音剛落,這漢子手中的刀勢更快,這些打手完全不是對手,只三五個眨眼瞬間,已然被砍倒了半數。
徐充見勢不對,回頭棄了手下便跑,這些打手見爲首的跑了,皆膽寒跟風跑。那漢子哈哈一笑:“哪裡跑!”
失去了抵抗慾望的死士被這漢子砍瓜切菜一般都砍倒在地,這漢子追上徐充,一隻手抓住徐充衣領,提將起來,踹倒在地。
徐充曉得自己難跑:“壯士饒命,我帶來的財物都歸你,只求壯士繞過在下!”
那粗獷漢子哈哈一笑:“我指着你做投名狀,你看上去是領頭的,且與我一同到霍將軍哪裡走一遭吧!”
那漢子一腳踢開了徐充的佩劍,將環首刀架在他的脖頸間:“走吧!”
霍弋正領着一衆親衛搬開攔在路中的石塊,又分人手往山下去尋斥候們的殘骸,霍弋軍中的規矩,儘可能的讓每一個將士入土爲安。
正在衆軍士忙碌間,霍弋卻聽見外側放哨的親衛大喝:“何人?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