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河北肉眼可見道的戰火瀰漫，西南之地陷入了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之中，變法改制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不過西南的這種鬧，一切都在規矩之內，刀兵未起，並沒有影響到正常的生活。
上面不管怎麼博弈，百姓的生活依舊，馬照跑，舞照跳。
當然，朝廷之上的博弈，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也是非常重要了，畢竟政策的代表，牽涉的是無數百姓的福祉。
渝都這座城，相反是越來越熱鬧了，隨着大型馳道的修建，加上水運上的越來越暢通，這一座城池，如今真正的成爲了西南的中心。
九層樓高的大明宮屹立其中，彷彿擎天柱一般，把西南鎮的服服帖帖的。
大明宮，八層樓。
昭明閣。
一場會議正在進行之中，主持會議的是牧景，各部大臣皆在列，會議約莫進行了大概一個時辰。
牧景沒有怎麼說話，說話的都是胡昭。
胡昭作爲大明第一丞相，他支持昭明閣會議，那是正常的事情，畢竟牧景的身份，相對而言，是偏高的。
今天的會議，自然也是和新政有關係。
樞密院提出募兵法，代替前朝的兵制。
這算是軍方的改制。
軍方一支都是最穩固的，如今突然提出改制，讓很多人的詫異的，特別是如今整軍還在進行之中。
胡昭倒是沒有被嚇住，他認爲，這頂多只是一個煙霧彈。
最近胡昭越來越難猜測牧景的心思了，就如同牧景也有些難以猜度胡昭的立場是一樣的，這曾經合作無間的一君一臣，彷彿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會議最後的結果，是沒有通過。
這倒是沒有出乎牧景的意料之外，這個結果他是想得到的，這時候提出來，倒是不是胡昭這麼想，而是做的一個試探的。
募兵制代替前朝服兵役的制度，他是考慮很長時間的，明軍實行的是精兵之策，不需要縣兵州兵地方病，都是中央軍，所以採用服兵役的這種做法，有些落後了。
當然，他也不希望一蹴而就，慢慢來，總有一個合適的制度，符合如今的軍方了。
實在不行，牧景還有府兵制，但是他不是很喜歡，在他看來，府兵制和目前的兵役制度雖然有些進步，可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會議結束之後，衆臣魚貫而出。
戲志才合起手中的一些卷宗，目光看着牧景，笑呵呵的道：“看來軍隊還是暫時穩住局勢好一點，陛下，你這大局掌控的，不咋樣啊！”
“滾！”
牧景撇了一眼戲志才，道：“閒得慌，就把手上的事情快點做完，別人家張遼訓練出精銳來了，你樞密院還沒有一個對未來戰爭的佈局！”
“放心吧！”
戲志才自信的說道：“我們早已經提前做好的佈局了，只要精兵出來了，我們隨時都能開戰，當然，軍備籌措方面，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們會盡快完成對武庫糧庫的補充！”
“速度還要快一點，有備無患好一些！”
牧景目光閃爍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沉的道：“總感覺和平的日子沒多少了，咱們不出擊，他們也會來打我的！”
不要想着等到自己的休整之後，再來交戰，有時候計劃不如變化，牧景不會認爲，曹操是一個坐得住的人。
如果外面的諸侯失去了對手，他們第一時間就會直撲西南，滅明對於所有的漢室諸侯而言，都是無上的利益。
“官渡要是分了一個勝負，那這種情況還真有可能，不過黃使君已經親自北上汝州了，魏軍要是敢南下，我倒是有些期待！”
戲志才冷哼的說道。
現在的明軍主力而言，的確是處於一個休整整頓的階段，戰鬥力估計喝起來不到五六成左右了，所以是最虛弱的時候。
但是隻是針對全面戰爭的，局部戰役，明軍可不會怕任何人。
“盯緊一點，特別是官渡的方面的消息，一刻都不能慢下來！”牧景道：“樞密院必須要緊張起來了！”
“是！”
戲志才點點頭，然後走出去了。
大會議殿裡面，胡昭，蔡邕都還在，其餘的幾部尚書，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他們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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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了一眼，牧景先開口：“胡相，軍制之事，先放一邊！”
他一句話，倒是讓胡昭想了無數理由的話，直接憋死在心中，沒有任何機會說出來了，彷彿今天的這會議，壓根不存在。
“地方之穩，方爲大明之福！”
牧景低沉的道：“新政，關乎大明百年基業，朕是不可能的讓步的，怎麼才能在新政之下，讓地方變得更加穩定一下，這是你們做丞相的責任！”
“是！”
胡昭和蔡邕點點頭，這倒不是甩鍋，而是事實，牧景能大步向前走，不惜代價的推動新政，不就是有他們在後面的收拾殘局嗎。
“好了，沒啥事情，朕先走了！”
牧景迅速離開了。
等到他離開之後，胡昭和蔡邕才反應過來，面面相窺，最後胡昭開口，嘆一口氣說道：“越來越滑溜了！”
“這纔是做帝王的天賦！”
蔡邕笑了笑，對着胡昭說道：“胡相，咱們就別想太多改變他想法的事情了，該說的都說了，大家心中都有一盤賬，他可門清的很，不願意聽你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可我怕這樣下去，大明會動亂！”
胡昭眼眸有些陰鬱：“最近接到一些消息，一些地方鄉紳豪族已經忍無可忍了，說不定會直接逼反他們！”
“還是那句話，大明軍隊不亂，江山依舊穩固！”蔡邕道：“只要陛下的新政，沒有蔓延到了軍隊，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他們想要造反，讓他們來了，大明何懼他們造反！”
“你倒是心寬！”
胡昭嘆氣：“亂局一起，就怕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
蔡邕卻有不一樣看法：“鄉紳豪族，不能代表的大明的百姓，今時不同往日了，你以爲教育司在每一座縣城都建立一座縣學府是一點功效都沒有的嗎，以前或許是那些鄉紳豪族的讀書人說什麼，百姓就相信是什麼，但是現在，不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了！”
“你說陛下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胡昭聞言，心中一動，突然說道：“當初他在教化上突然下如此大功夫，寧可耽擱軍隊擴編，民生髮展，也要大張旗鼓的修建學府，或許他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甚至……”
想到這裡，他感覺不寒而慄：“他根本就是在逼反他們，想要建立新的秩序，就要的把舊的秩序打破了，破而後立，方能新生！”
蔡邕沉默，不與迴應，但是心中，何嘗不是這麼想的。
“可這樣一來，殺戮太過了！”胡昭搖搖頭：“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讓地方陷入動亂之中，漢州，蜀州的總督，我都打算換一遍！”
漢州是昔日的漢中，蜀州是昔日的蜀郡，這些地方的苗頭最深，對新政排斥的也非常的大。
所以胡昭不打算姑息養奸，得下霹靂手段，不給人反的機會。
“這樣未必能壓得住多久，新政和舊制度，始終會形成衝突的，利益得益不一樣，所以衝突避無可避！”蔡邕看的很透徹：“陛下做的是對的，我們不可能沿着前朝的制度繼續走下去，這樣我們只能會走着前朝的衰落之道！”
“吾何嘗不知道！”胡昭道：“只是陛下手段太急了，他是高估自己的，低估了一些人的膽子，利益受損，不管如何，坐不住的人肯定會有的！”
蔡邕想了想，道：“我去找黃權趙韙他們聊聊！”
“世家壓鄉紳？”胡昭頓時明白了蔡邕的想法。
“能壓一時是一時！”
蔡邕到：“等新政落實一些的，或許我們應對起來的，就簡單很多了！”
“政事堂那邊，能出多大力？”胡昭猶豫了一下，問。
“老夫是自己擡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腿，政事堂的改革倒是還算是順利，但是後續的事情太多了，總而言之，目前能凝聚力量，可做不了太多的事情，畢竟內部都沒有能夠理清楚，怎麼管理地方政務！”
蔡邕搖搖頭：“陛下改制，那是有計劃的，老夫是被迫的，差距還是有的，所以面臨的困境更大！”
“儘快！”
胡昭道：“如今你們政事堂還可以的放鬆一些，但是剛纔陛下說了，戰爭或許很快就會出現了，到時候需要政事堂全力支持的！”
“嗯！”
蔡邕點頭，表示認同，大戰一起，後院必須要穩定，如何穩定後院，自然靠着的政事堂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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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景快步回到了九層樓，坐下來了，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有些無奈的自言自語：“胡孔明是逼得越來越近了！”
他這麼倉皇而逃，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胡昭這步步緊迫，必須要自己的放緩腳步，他怎麼可能答應。
“陛下！”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的聲音。
“進！”牧景淡淡的道。
“官渡千里密報！”景武司右司指揮使趙信，親自送來的密報，這等級別，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譯！”牧景眸子一亮，低沉的說道。
“諾！”
趙信迅速翻譯出來了，然後遞上去。
消息是飛鴿傳書回來的，用密碼寫的，很少字，只有聊聊幾個字：戰已停，周敗，袁死！
官渡之戰已經結束了。
周軍被打敗了。
袁紹戰死了。
這消息的，讓牧景楞了一下，神色有些恍然，半響之後，纔回過神：“袁本初死了？”
雖然他已經有了這方面的預感，但是一天沒有接到消息，始終不敢認定，一代梟雄，總歸要魂歸戰場。
“周軍兵敗，魏王豈敢留下的袁紹，袁紹之死，並不意外！”趙信低聲的說道。
“嗯！”
牧景點點頭：“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他想了想，道：“讓前線給朕一份詳細的戰場報告，朕得清楚，曹孟德是如何打贏這一戰的，還有魏軍的傷亡如何！”
“諾！”
“周軍兵敗了，最危險的是鄴城，譚宗方面應該消息靈通一些的，但是以防萬一，你還是給他們去一個消息，讓他們儘快撤！”
牧景並不知道如今鄴城也陷入了苦戰之中，但是他已經可以想到了，譚宗他們畢竟是實力單薄，想要站穩腳步，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特別是魏軍主力一旦解放出來，不，甚至不需要魏軍主力，只要江東軍有一萬主力北上，都能團滅了他們。
“是！”趙信點頭。
“消息立刻給樞密院一份，讓他們抓緊時間應對……另外！”
牧景想了想，道：“把消息直接刊登在報刊上，最近朝廷的新政讓百姓有些喘不過氣來，轉移一下視線，刊登官渡戰役的相關消息！”
引導民意，他還是有經驗的。
他的時間越來越寶貴了，畢竟曹操打贏了河北之戰，他會什麼時候南下，會在什麼時候徵兵征討大明，那都是說不準的。
在這之前，牧景必須要安穩內部，才能迎戰敵人。
“所有的報刊嗎？”
“所有的，必須要是頭版！”牧景道。
“明白了！”
趙信點頭。
“最近右司在地方之中，可有什麼消息嗎？”
牧景想了想，問。
景武司就是一個諜報衛衙，左司對外，右司對內，他把景武右邊留在家裡面，就是爲了能讓自己的耳目更加的通透一些。
“成都，南鄭，那些地方都有人密謀造反！”
趙信道：“不少對新政不滿之人，都在蠢蠢欲動，戶籍司在漢州清算人丁，但是在南鄭城外，突然被山賊襲殺，死了兩個主簿從事，這些山賊，應該都是南鄭城中，那些鄉紳豪族的人，不過他們做的很隱秘，我們都拿不住證據！”
“還有，在成都之中，一座宅院起火，死的一個五品州官，應該也是因爲新政的事情，是有人向新政官吏示威！”
“膽子非常大啊！”
牧景冷笑：“殺朕的人，還真以爲朕不敢殺他們是不是！”
“陛下，我會盡快找到他們襲殺朝廷命官的證據的！”
趙信咬着牙說道。
“提着腦袋乾的活，那敢留活口啊！”牧景搖搖頭：“要想讓人滅亡，必須讓人瘋狂，朕倒是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