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春,本來就是春雨綿綿的季節,這一天的晚上,突然就下了一場春雨,雨勢不大,可是那綿綿不絕的勁頭卻讓人感覺一絲絲的寒意。
大將軍府。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覆蓋之下,何進的睡意很輕,一些些的聲音都讓他從美豔侍妾的溫柔鄉之中的甦醒過來了,他睜大眼睛之後,會不由自主的看看這美好的世界。
“又是美好的一天!”
何進喃喃自語,開始放鬆下來,抱着美妾,陷入沉睡之中。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少了剛纔醒過來時候的謹慎狀態,彷彿一頭已經鬆懈下來的獅子,正在享受。
從一介屠夫,走到今時今日,權傾整個大漢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何進雖然看上去勇而無謀,可他的心卻在時時刻刻都保持一個小心謹慎。
因爲他有些自卑。
在儒家思想包圍是世家,在士族當家的時代,他不過只是一介匹夫而已,以匹夫之身,撕開重圍,步步爲營,走到今時今日,圈禁天子,操縱太子,他看着是依仗天子的權力,依靠士族的支持,可如此步步爲營,一步都不能錯,他能成爲當朝大將軍,他的能力不可否認。
可當他徹底權傾朝野的時候,他開始把謹慎放開。
因爲他開始滿足瞭如今一言九鼎的威勢,認爲天下不可能有人反自己。
於是乎,他的自卑開始演變成囂張跋扈,因爲他要想天下人證明,他何進雖屠夫出身,卻不比任何士族弱,他纔是最自信,最強的一個人。
當權柄徹底的握在了他的手中,肆無忌憚的他嘗試着掌控天下的快感……
“家主,宮裡面來人了!”
這時候,門外,一個壓低的聲音傳進來,連續傳了好幾遍,才把何進重新驚醒過來了。
“宮裡面來人?”
何進站起來,開始更衣,更衣之後,才推門走出去,看着長隨,問:“在哪裡?”
現在纔剛剛的天亮。
而且今日下雨,雨水濛濛之下,天看起來烏雲密佈,連陽光都沒有,幽暗一片,連天亮的氣息都看不到,這時候宮裡面你突然來人,讓他有些警覺起來了。
“回稟家主,在前堂!”
“我知道了!”
何進邁步向着前堂走去。
走進前堂之後,他的目光映入一道身影:“徐公公!”
他頓時放心了。
徐滿,這是何皇后在宮中的心腹,作爲皇后,何皇后雖然驅使不動十常侍,但是她在宮裡面也有不少心腹宦官,這纔是何進一直都對宦官瞭如指掌的原因。
“咱家見過大將軍!”
徐滿小心翼翼的行禮。
“徐公公,如此着急而來,所謂何事?”何進詢問。
“皇后娘娘急令,讓大將軍即可進宮去會面!”徐公公說道。
“現在?”
何進皺眉:“如今的時辰,宮門不開,我作爲外臣,若是進宮,恐給人立下把柄!”
“皇后娘娘若非急事,恐怕不會急召大將軍入宮,還請大將軍隨咱家入宮去!”
徐滿拱手道。
若是其他人來說,何進當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些懷疑十常侍是不是準備對付自己,但是這個徐滿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確是何皇后的人。
既然何皇后這個一個對規矩禮儀十分注重的人,卻如此着急的讓他進宮,肯定有大事情發生。
“徐公公稍定,我換一身朝服,馬上隨你進京!”
何進入內,在幾個小侍女的服飾之下,換上的大將軍的朝服。
然後他走上馬車,隨着徐莽進入了北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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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進剛剛進入北宮的時候,就在這個時間縫隙之中,雒陽城之中,突如其來的出現一份份聖旨,這些聖旨都落入了一些手握兵權的人手上。
“誅何進,平朝政,挽天傾……”
第一個接到聖旨的是袁逢。
袁逢也不知道聖意到底是何之心,但是這一份聖旨到他手上的時候,他的神色變得陰沉起來了:“何進始終是觸動了漢室的根基,天子殺心已定!”
當下,他立刻招來士族大臣,共同商議。
“陛下要誅何進於北宮,諸位有何建議?”
袁逢高居首座,目光一掃而過。
“誅何進?”
“陛下要誅何進?”
衆臣聞言,神色微微有些詫異。
這段時間何進執政,他們都開始漸漸的忘記了,北宮之中,還有一尊天子。
這時候天子突然下聖旨誅何進,自然讓他們很吃驚。
“司空大人,聖旨何來?”
“夜投府邸!”
“可否真實?”
“我檢查過其中私監,還有上面的國璽,不假!”
“會不會是十常侍利用陛下的手,想要誅殺何進?”有人低聲的問道。
“也有可能!”
袁逢點頭:“可聖旨已下,我等必須要想辦法應對,倒是是徹底對上皇權,還是遵從聖意,這裡面需要好有一個章程!”
“大人,何進囂張跋扈至此,恐怕非我大漢之福!”
衛尉楊彪沉聲的說道。
“某也認爲,何進難成漢室棟樑,他意欲亂朝,此人必誅!”司馬防官復原職,重爲雒陽令,他變得更加深沉起來了。
“可如今雒陽兵馬,十之八九,皆然在何進之手!”
有人提醒的說道。
“我倒是認爲,不管是不是反何進,這北宮是不能讓何進做主了,自古以來,我漢室中庭,豈能讓外戚把持,當讓陛下出來,主持朝政!”
“的確,陛下若是能出來主持朝政,何進的氣焰或許就能收斂一點!”
“這倒不是爲良策!”
“……”
衆人紛紛言之。
卻從來沒有人想要去通風報信,把這聖旨之意告訴何進。
這段時間,何進弄權,徹底讓他們離心了。
這他們親自扶起來的未必就是能他們放心的,既然如此,不如重新在扶持一個權臣,何必一定是何進呢?
士族衆臣,皆如此想之。
“好!”
袁逢點頭,神色剛毅起來了:“公路,文先!”
“在!”
虎賁中郎將袁術拱手,楊彪也拱手待命。
“公路,你率軍入北宮南門!”
“是!”
“文先,您親率南軍禁衛,自東門而入!”
“是!”
楊彪領命。
……
……
今天的雨水滴滴答答下個不停,天氣陰沉沉一片。
“天子聖意,不可違之!”
盧植令當朝太尉之職,剛直的他本來就對何進心有不滿,如今聖意既到,他也無所顧忌。
他去了執金吾衙門。
……
……
接到聖旨的不止他們。
尚有多人。
比如西園幾個校尉。
“現在我們怎麼辦?”
“聖旨要誅大將軍,可我們可是投身大將軍門下!”
西園八校尉,除了蹇碩之外,戰死兩個,僅存五個,其中以曹操和袁紹兩人爲主。
袁紹突然站立起來了:“我要去大將軍府,不能讓大將軍進宮去!”
他根本沒得選。
家族靠不住。
天子也不會信任他,蹇碩想要至他死地。
只有大將軍在。
他袁紹才能立足京城,一旦大將軍何進被朝廷誅殺,他恐怕也難落一個好,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被家族排斥,流放渤海而已。
“本初決定了?”
曹操微微的皺眉。
他是有些掙扎了。
一方面是忠義。
一方面是權勢。
忠君已經成爲了他的原則,可手握權勢,才能行忠義之事,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投身大將軍門下,只要大將軍不反,他絕無二話。
“十常侍意欲擅權,豈能容之!“袁紹冷哼的說道。
“既如此,我陪汝走一趟!”
曹操想了想,沉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