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洛陽論劍

長安,揚武將軍府。

聽阿牛道明來意後,李傕不動聲色,問道:“孔融被刺殺,青州無主,阿牛本爲青州最強諸侯,深孚衆望,頗有民心,若順勢將青州收入囊中,可謂易如反掌,朝廷也樂於見到阿牛這樣的豪傑入主青州。可你卻建議朝廷任命劉備爲青州刺史,難道你真不想更進一步?”

“真不想,”某城主淡笑,解釋道:“先前我已公開表明態度,只願集中精力爲大漢開拓疆土,不希望捲入內鬥。大人,食言而肥的事情,阿牛倒也沒少做,但那都是對敵人,對朝廷和庶民食言,阿牛還不敢爲之。”

李傕嘆息:“若各地諸侯都如阿牛這般,尊重大漢皇室,致力於攘外而非內鬥,神州何致如此凋零……其實阿牛大可不必因先前的聲明束手束腳,朝廷還是很願意支持你的。”

某城主暗自腹誹,這種場面話誰都能說,但你們涼州軍閥,攻破都城挾持天子和文武百官,可謂大逆不道,現在卻做出這種悲天憫人的姿態,是不是有些怪異?這些看法當然不能真的講出來,至於長安方面希望阿牛執掌青州,阿牛也只是淡笑,並不接招。

李傕又道:“據我所知,孔融的死多有可疑之處,事後又有謠言中傷阿牛,劉備頗多嫌疑。阿牛要爲孔融報仇,如今真相尚未查明,卻又爲劉備上位說項,難以理解……”

阿牛道:“將來若查明,孔青州死於劉備之手,我自會讓劉備付出代價。但現在,袁紹坐擁河北三州,對青州虎視眈眈,只看孔青州死後袁紹便磨刀霍霍,誰知是不是他暗中下手?大人也知道,我與袁紹有點過節,無論青州落在誰手裡,都比落在袁紹手上強……事實上,若青州落入袁紹手中,河北將完全成爲袁氏之地,要不了多久,袁紹便會揮師南下,或許便會直接進軍司隸,到那個時候,恐怕長安諸公也難以獨善其身。”

李傕神色微變。

阿牛並沒有危言聳聽,袁紹最近實力增長迅猛,如果真讓袁紹席捲河北,南下爭雄便會進入倒計時,一旦關東的平衡被打破,勢必影響到涼州集團。最近涼州軍閥也對此事十分頭痛,袁紹現在一枝獨秀,雖然天子在長安,涼州軍閥對關東的影響力卻相當有限,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便足以讓他們滿足,有心扼制袁紹的發展,卻又鞭長莫及。

涼州集團希望阿牛執掌青州,便是因爲,阿牛與袁紹不合,且麾下精兵猛將衆多,是有能力與袁紹對抗的上佳人選。

想當初,任命阿牛爲齊國相,不就是看中鳳翔軍善戰,某城主又是個敢把天捅破的主,故將阿牛提拔爲諸侯,以便阿牛在關東攪起風雨。效果很明顯,也沒見阿牛怎麼攪和,反正臧洪被他攪和沒了,致使青州易主;袁紹也很受傷,慘遭阿牛戲耍的事蹟,常被涼州軍閥作爲笑柄欣賞之;袁術和曹操對決,雖敗也能退往兩淮,卻不料阿牛突然出現,間接害死了袁術;緊接着南下荊州,把劉表弄得灰頭土臉……

就攪動關東局勢而言,某城主實在太好用了,所到之處,一片血雨腥風,涼州集團對某城主的表現相當滿意,恨不得鑄上十面八面勳章表揚之,嘉獎之,鼓動之。再加上阿牛公然上表請求征討異族,爲大漢開疆拓土,這是尊重天子的表現,天子受尊重,李傕等人的權位就更有保障,因此,涼州集團普遍對阿牛態度友善,便不難理解。

李傕原本以爲,長安支持阿牛執掌青州,是水到渠成的事,誰會傻到有便宜不佔?問題是,某城主居然拒絕了,反而推薦沒我大名氣的劉備任青州刺史,這樣一個人,能對抗袁紹?

李傕等人深表懷疑!

某城主又道:“聽說劉備是漢室宗親,若天子任其爲青州刺史,關東或許從此便多了一個忠於漢室的州。”

阿牛堅決不肯接青州,再加上劉備的宗親身份,涼州集團也絕對不願意青州落入袁紹手中,最終只得退而求其次。李傕等人召見在長安已等待多日的簡雍,同意了對劉備的任命。

消息傳出後,袁紹大爲光火,當場摔碎一個杯子。

袁紹認爲,長安的涼州人太不識相,居然敢壞自己好事!

很快,袁紹作出了迴應:天子被涼州軍閥挾持,因此關東不承認長安對劉備的任命。同時,袁紹言之鑿鑿地表示,劉備一手炮製了孔融遇刺事件,隨後勾結涼州人陰謀上位……爲還關東清平,爲替孔融雪恨,自已作爲關東諸侯盟主,斷然不會讓劉備的陰謀達成!

聲明發出後,袁紹不再遮遮掩掩,加快了向青州邊境調兵。

劉備獲得朝廷任命,頓時多了幾分底氣,開始加快對青州的掌握。

再加上阿牛不僅沒有扯劉備後腿,反而多有配合,劉備對青州的控制日益加強。

前段時間,民間逐漸傳出,可能袁紹纔是殺害孔融的真兇,青州人對袁紹疑惑重重,對劉備的猜忌之心大減。儘管青州的士族多心向袁紹,但孔融治理北海多年,深得民心,還是有很多士族和民衆記着孔融的好,劉備爲應對袁紹威脅,提出整頓軍馬備戰,青州人反應也較爲正面。

袁紹和劉備都在備戰,看起來兩家交戰是早晚的事,阿牛也沒有閒着。

要想將衝突侷限在袁劉之間,讓陰雲遠離鳳翔,就得展示力量。

回到領地後,鳳翔很快組織了一場“演習”。

阿牛集結了幾乎手頭所有的常規部隊,共計約五萬人,高喊“討異族暴動,還樂安安寧”的口號,進入樂安國清剿暴動怪,三天後才返回。

這場行動向外界傳遞出兩個信息:第一,樂安並不是阿牛的地盤,鳳翔軍的行動,顯然得到了青州府的默許,借這次行動,阿牛和劉備合作之勢明顯;第二,可以看作是鳳翔軍力的一次高調展示,派出境外的常規部隊竟然高達五萬,再不復昔日數千人、萬把人守土作戰時的窘迫。再結合第一點,分明是在告訴袁紹,如果進攻青州,其對手並不只是劉備,還有強悍的鳳翔軍,常規部隊至少高達五萬的鳳翔軍!

鳳翔的幾支特殊兵種,還有塔蘭部落騎兵,都沒有出動。

樂安國的三天行動,鳳翔展示了自己強大的軍事力量,但鳳翔引以爲傲的,可不只是擁有軍事力量。

樂安行動結束後,鳳翔很快再次亮劍。

阿牛通過各地冒險玩家,在各州、郡、縣城放出消息:神州第一奇俠王越,成功突破天人之境,白日飛昇,晉階大地遊仙。爲慶祝這一盛事,特邀請全國高手,一個之後,洛陽論劍,以弘揚武道,一展任俠風采。

邀天下高手,洛陽論劍!

整個武師界,爲之躁動不安。

不難發現,洛陽論劍大會,其本質是讓武師們重新排位,看看王越之後,誰是新的天下第一。

王越是天才,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打遍天下無敵手,唯一的宗師級高手,他的武功,他的境界,早已獲得大家公認。王越在的時候,武師界誰是天下第一高手,根本沒有懸念。

王越的存在,是同時代武師的悲哀,因爲他直接殺死了任何懸念!

但現在,王越已飛昇。

唯一的宗師級高手走了,神州大地上,有名有姓的大師級武師至少有十多位。大家境界相當,實力相差不大,細細數來,有能力問鼎第一的便有好幾位,似乎誰都有登頂的希望。

結合最近青州的形勢,往深一層想,鳳翔突然舉辦論劍大會,似乎還有展示武師力量的意圖。阿牛不在鳳翔城召開論劍大會,而是選擇了洛陽,或許有時間方面的考慮,一個月時間,高手武師有充裕的時間趕往位於中原腹地的洛陽,可若在神州東邊的青州舉辦,時間略顯倉促。阿牛放棄了主場優勢,是因爲高風亮節,還是對李奇和劉星深具信心?

沒有人知道阿牛的真實想法,但洛陽論劍大會,很快成爲人們熱議的話題。由於很多高手武師選擇了依附諸侯勢力,一個月後的論劍大會,已經不僅僅是武師界的盛事,也成爲諸侯勢力間展示實力、提升威望的機會。

北海,青州刺史府。

劉珍非常鄭重地找到劉備,商討青州府的未來。

“鄭阿牛支持父親執掌青州,其實包藏禍心。如果鄭阿牛真的欣賞父親,就該承諾袁紹來犯時,齊國將出兵共同對抗,而不是讓父親頂在前面,他在後面坐山觀虎鬥!他只是在利用父親與袁紹對抗,想讓父親成爲他的擋箭牌。”

劉備黯然:“我何嘗不知,但若非齊國相支持,爲父也坐不穩刺史位子。”

“可是……”

劉備打斷道:“沒有可是!

珍兒,你一手策劃並實施了刺殺孔融的行動,爲我爭取到一個契機,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前段時間的處境,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我不與齊國相合作,不僅很難真正掌握青州權柄,還可能因孔融的事惹火燒身。

我與齊國相,不過是相互利用,他利用我對抗袁紹,我利用他得到朝廷支持,各取所需。成爲青州刺史,是我千載難逢的機會!”

劉珍不甘道:“父親,我們鬥不過袁紹。”

劉備嘆息:“確實希望渺茫,但並非全無機會。”

“孩兒有一計,或許能助父親坐實青州,至不濟,也能延遲與袁紹翻臉的時間,讓父親可以從容籌備。”

“珍兒快講!”

“派人聯繫袁紹,再次表示歸附之意。”

劉備皺眉:“先前憲和就去過鄴城……”

“不一樣。先前父親是求任命,而現在,朝廷已經給了任命,對我們而言,能否獲得袁紹支持,已非當日那麼迫切,袁紹對此清楚得很。”

劉備想了想,搖頭道:“袁紹一心想要青州,朝廷的任命,無法阻止他。”

劉珍陰笑:“所以我們要加籌碼。”

劉備耐着性子道:“什麼意思?”

“袁紹想要青州不假,但青州還有一個鄭阿牛,多次讓袁紹吃癟。此人善於蠱惑人心,表面寬厚仁義,實則卑鄙齷齪,多金,裝備精良,麾下多能征善戰之士,非常不好對付,他纔是袁紹心腹之患。即使袁紹從父親手中奪下青州,也要面對鄭阿牛的挑戰。

如果我們提出,願遵從袁氏號令,並協助消滅鄭阿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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