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被擒,有死而已,何須多言!”趙累倒是極爲硬氣,昂首直視關羽道。
“君侯,這廝押運的糧草已盡爲廖化將軍所奪,現囤積與麥城。”陳武眼見關羽一時間並不說話,首先彙報道。“子烈辛苦了!”關羽勉勵了一句,隨即轉頭對趙累喝道:“你既然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來呀,給我拖下去斬了。”
“君侯且慢。”這時卻是諸葛亮聽得消息匆匆趕來,先和關羽告了罪,這才轉頭對趙累道:“趙校尉一向久違啊,亮素知閣下爲人忠義,劉景升昔日也未曾虧待閣下,爲何今日卻要和蒯越一道行次叛逆之事呢?”
“孔明?”趙累乍見熟人卻也是一愣,臉上表情連續變幻,這才長嘆一聲道:“孔明,你我既是相識,那我也不瞞你。我若歸降,我父母妻兒盡在襄陽,蔡瑁轉眼間便要殺啊!”
“原來如此!”諸葛亮聞言恍然大悟,關羽臉色也是稍微好看了點,略一沉吟便道:“你既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勉強你。來人啊,將他押下。待日後破了襄陽,再作打算。”趙累謝過關羽,主動下獄。
“趙校尉,不知道襄陽存糧尚夠支撐多久?”就在趙累將被押走之時,諸葛亮忽地問道。趙累聞言一愣,隨即沉吟道:“倉廩之中餘糧尚夠支撐二十餘日,加上蔡瑁自家府中所有,只怕是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畢竟襄陽守軍也有五萬之多。”
“原來如此!”諸葛亮聞言和關羽相互交換了個臉色,心中均是瞭然。“君侯,看來蔡瑁這裡不足爲懼了。他二人犯上作亂,本就不可能有太多人相應。眼下糧草不足,軍心必亂,眼下還是攻心爲上。”諸葛亮諫道。
“如何攻心爲上?”關羽示意諸葛亮繼續說。
“可告知襄陽、章陵二郡守軍,只誅叛逆首領蒯越和蔡瑁等人,其餘一概不究,如此必可亂其軍心。當然,具體何人可赦,何人不可赦,還需主公與劉荊州斟酌敲定。”
“如此甚好!”關羽也是迅速拍板敲定,連忙派人快馬送信與劉備和劉表,告知此事。數日後二人回信,均稱若非蔡氏蒯氏宗族死黨,皆可赦免。其餘之人若能反正,則既往不咎。當下諸葛亮以劉備和劉表的名義寫上數千份勸降書,只等糧草不濟之時便射入襄陽城中,這樣一來保證蔡瑁陣腳大亂。
不說蔡瑁自身難保,此時許昌的丞相府中,曹操正在看着細作從荊州送來的情報,眉頭微皺卻一言不發,看完之後傳閱荀彧等一衆謀士,衆人看完也是心頭有點發沉。
“關羽這一下當真是出人意料啊,不攻襄陽,卻先拿宛城。如此一來,我軍想要援馳荊州,就只能走襄城過淆水一途了。”荀彧看了看情報,又看了看地圖,立即得到自己的結論。
“可是關羽攻下宛城,卻還是不攻襄陽,反而攻擊麥城,這又是爲何呢?”曹洪看過情報,也是有些詫異地問道。
“不好,看來他是想斷絕蔡瑁和蒯越的糧道。如我所料不錯的話,夷陵,當陽諸縣應該也已經被趙峰或者劉磐攻下了。”郭嘉稍一看地圖頓時明白了諸葛亮等人的意圖。
“斷絕糧道?”曹洪有些愕然地重複了一下郭嘉的話,卻聽得後者詳細道:“荊北今年大旱,錢糧多有不足,蔡瑁等人全仗江陵往日積攢的錢糧維持。若是堵截了這兩條糧道,那麼襄陽和章陵諸郡不出兩個月,必然生亂。”
“原來如此!”曹洪聽了郭嘉的解釋也是恍然大悟。“那如今是否要出兵策應一下?若是蔡瑁等人輸得太快,對丞相將來入主荊襄,極爲不利啊!”想明白之後的曹洪也是建議道。
“按理說應當如此,但是我軍糧食也只是剛剛夠用而已,這場大旱來的不是時候啊!關羽這壓根不是什麼陰謀,而是赤裸裸的陽謀,擺明了就是欺負蔡瑁沒有糧草啊!”曹操嘆道,隨即話鋒一轉怒道:“蔡瑁和蒯越這兩個蠢材,先是讓人劫走了劉表,現在自己身陷險境也是咎由自取。”衆人聞言也是默然,蔡瑁現在能不能撐下來,就看天意了。
“蒯大人,不行啊!”江陵城中,灰頭土臉的蔡和回來對蒯越道。“那廖化堅守麥城,末將與之交戰未能取勝,麥城急切間不可攻下,趙峰卻又在身後突襲我軍,實在是腹背受敵,苦不堪言啊。”
“什麼?”蒯越聞言更是惱火。就在這時又有人來報,剛剛送往宜都的糧草也被劫了,都尉傅士仁被俘,只有十幾個兵逃得還算快,跑回了江陵城中。
“罷了罷了,蔡都督,霍仲邈,你們就各安天命吧!”蒯越也是顧不上他人了,先是保住自己的江陵再說吧。與此同時的揚州軍大帳中,文聘押着五花大綁的傅士仁來到趙峰面前。
“趙將軍,這廝押運糧草被我軍截獲。他被擒後說有機密軍情相告,我這才帶他來見將軍您。”文聘將傅士仁往前一推道。
“仲業辛苦了!”趙峰慰勞了一句,隨即看了看眼前這個有些虛胖的都尉問道:“你是何人,有何機密軍情相告?”
“回將軍,小人乃是霍峻將軍麾下都尉傅士仁。”傅士仁一臉討好地點頭哈腰地道。“嗯?”趙峰沒料到眼前這人還是個名人,心中頓時對他所謂的機密軍情有些期待,只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地道:“最好閣下的軍情對我有用,我趙峰並不太喜歡聽廢話。”
“是是是!”傅士仁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這纔開口道:“將軍有所不知,其實我們霍將軍也是不想和貴軍爲敵,只是他家人全都被蒯越扣押在江陵,這纔不得不爲之效力啊!”
“哦?有這等事?”趙峰聞言也是稍微有些詫異,不過轉念一想又道:“縱使如此,我也是愛莫能助。眼下江陵防衛甚嚴,如何能救出霍將軍家人呢?”
“不不,將軍,現在是天賜良機啊。”傅士仁連忙道,這才說出事情原委。原來前日傅士仁押運糧草之時,順便去探訪一下霍峻的嫂子侄兒,報個平安。不想卻是被告之,適逢霍峻兄長霍篤的祭日將近,這二人均是去枝江老家爲其掃墓去了。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人在枝江,是嗎?”趙峰悠悠地問道。
“正是如此。蒯越爲了防止他們逃了,也是派人一路跟隨。名爲保護,實爲看守。”傅士仁答道。
“蒯越並非無謀之人,爲何准許霍將軍家人此時離開江陵?”趙峰不由得皺眉問道,這不太符合邏輯啊。
“將軍有所不知啊,霍將軍嫂子性情義烈。平日裡拘禁在江陵倒還罷了,若是不準其祭奠亡夫,那她十有八九會自行了斷啊。而小人每半個月來江陵,都會探望一下霍夫人報個口信。一旦霍夫人有事,霍將軍知曉之後如何肯再爲蒯越賣命?所以蒯越也是不得不有所讓步啊!”傅士仁將這其中詳情一一道來,趙峰聽了也是恍然大悟,原來這裡面還有這一層緣故。
“嗯。”趙峰也是點了點頭,然後令人爲其鬆綁,傅士仁連忙稱謝不已。當下趙峰派文聘率軍三千即刻突襲枝江,見到霍篤的夫人之後對其說明其中情由,將其請來這裡,文聘領命之後也是迅速出發。
數日後,文聘率軍押着一輛馬車返回軍營,車上乃是一位年約三十的婦人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驚擾霍夫人了,眼下之事想必霍夫人已然知曉。蒯越和蔡瑁犯上作亂,他們用夫人逼迫霍將軍爲他們守城,眼下正與劉磐將軍對峙於宜都郡。還請夫人深明大義,向霍將軍說明當下境況,好讓其不再助紂爲虐。”趙峰儘量用比較禮貌的語氣向霍峻的嫂子說明其中緣由。
這個霍夫人對此倒並不是十分驚訝,甚至可以說還是比較鎮定的,當下一口應承下來,寫了封親筆信讓傅士仁帶回宜都交與霍峻說明自己現在的處境,趙峰也讓人告之劉磐,準備接受霍峻的歸降。
數日後,宜都那邊傳來消息,霍峻果然在得到傅士仁的回報之後開城投降。劉磐進駐宜都郡,準備休養生息之後北上攻打章陵。霍峻本人卻是拒絕了劉磐的邀請,只帶了數百親兵就來江陵投奔趙峰。
“拜見趙將軍!”江陵城外,一名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將領向趙峰拜道。“霍將軍不必多禮,將軍棄暗投明,可喜可賀啊!”趙峰也是說了些場面話,儘量安慰霍峻道。至於霍峻爲啥來投奔自己而不是劉磐,趙峰也是早就想到了,一來他嫂子侄兒尚在這裡,二來就是實力蒸蒸日上的劉備,怎麼也比日薄西山的劉表看起來更有前途。霍峻連稱不敢當,見過嫂子和侄兒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徹底投靠了趙峰。
霍峻歸降,宜都郡失守的消息傳到江陵,蒯越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半天都沒能回過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