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費廣忽然捂着肚子,面有急色的對先前與他說話的修長少年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等會兒老師回來了,幫我說一聲。”
說着,費廣不待那修長少年回話,就急匆匆的捂着肚子走了出去。
“好吃懶做,這才屎尿多。要不是因爲他父親費觀人面廣,他在老師這兒讀書?”費觀走後,那修長少年滿臉的不屑道。
“呵呵,費氏這一代多是酒囊飯袋。恐怕離衰弱不遠咯。”旁邊有人附和道。
不說屋子裡同窗們的議論,費廣出了屋子之後,就直接去了前院,埋伏在一處無人的地方,等待他猜測之人出來。
司馬徽出了屋子後,很快就來到了安置劉封的偏廳內。
進偏廳後,只見廳內坐着一人,一身錦衣,腰懸佩劍,滿身英氣。正是當初在新野有一面之緣的劉封。
劉封見司馬徽進門,不由起身相迎道:“見過先生。”頓了頓,又笑道:“唐突來訪,還望先生見諒。”
“一別數年,公子是一如既往的很有氣魄。”司馬徽還了一禮,感嘆道。如今劉封身爲江夏太守,是劉表的眼中釘肉中刺,孤身而進襄陽,除了贊劉封有膽氣,他還能說什麼?
“不敢當先生贊。”劉封搖着頭道了一句,隨即又笑道:“到是一別數年,先生風采依舊。實在令人羨慕。”
劉封此言不假,就算是他吧,這些年大事壓身,也自感世態炎涼。可以說是成長了不少,也可以說是老了不少。
但是見司馬徽,猶如當初一般,瀟灑之極。當真令人羨慕。
“心中無大事,自是渾身輕鬆。目的不過也只是想多苟活幾年罷了,比不上公子等投身在這滔滔亂世,引領天下。”司馬徽笑着道。
說着,司馬徽請劉封道:“公子上座。”
劉封點了點頭,重新坐好,而司馬徽也坐在了主位上。
聽着司馬徽剛纔的話,劉封也覺得豔羨。不過,卻也並不嚮往這種生活,見過太多的身不由己,見過太多的亂世廝殺。大丈夫一日無權,就只能如履薄冰,苟活亂世,有何意思。
剛纔也算是客套了一番,因此坐好後,司馬徽收斂起了臉上笑容,舉拳相問道:“公子如今身份貴重,襄陽對於公子來說,又無異於龍潭虎穴。不知公子爲何會孤身入城,尋找老夫?”
“我與劉表有仇,但是這襄陽城內,認得我的根本沒有。因此也算不得冒險。”劉封笑着搖頭道。
與劉封認得的基本就是倆個人,一個是蔡瑁,一個就是費氏了。費氏雖然是襄陽人士,但是祖籍卻是在襄陽城邊上的另一座城池,瑄城內。根據劉封得到的消息,當初費觀認爲與他結親不體面,所以當年奉命與庶女費婷一起北上的那些家奴,都是瑄城老宅子內的家奴。因此是撞不見的。另外與劉封見過一面的費驃,也是在江陵爲官。
這是劉封如此自信的入城的原因。
再說了,這次來爲的乃是龐統,收攏帳下即有了一飛沖天的資本,冒點險怕什麼。所謂富貴險中求,就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裡,劉封頓了頓,擡起頭鄭重的看着司馬徽道:“至於來此的目的,就是想請先生幫我引薦一個人。”
其實劉封也可以自己去見龐統的,徐庶的書信中,有提到給龐統書信,讓龐統照顧他。有這層關係在,劉封不難見到龐統。
但是劉封覺得不保險,還不若讓司馬徽引薦一番。纔不會橫生枝節。
“何人能讓公子冒險入城一見?”司馬徽雖然口氣驚訝,但是面上卻沒有一絲驚訝。他認爲劉封入城必定有所圖謀,現在被證實,自然沒什麼好驚訝的。
“被先生贊爲南州士之冠冕的人中之鳳,龐統。”劉封擡起頭直視司馬徽,雙目中驀的爆射出了陣陣精芒。
司馬徽聞言卻是有些苦笑,龐統本來就是徐庶的好友,司馬徽爲劉封引薦一下,倒也沒什麼。
他也猜出了劉封想要幹什麼了。就像是已經出仕的諸葛亮一樣,此刻的雛鳳也已經學識通達,是翱翔九天的時候了。
只是,目前龐統在荊楚,吳越之地的名氣很大。比諸葛亮要大的多。諸葛亮號稱臥龍,所結交的人都是襄陽一帶小圈子的人。而龐統卻是交遊廣闊。人脈很廣。
前些日子,龐統就已經與孟建,石韜,崔定等人與友人顧劭一起出遊江東了。
苦笑之後,司馬徽歉然的向劉封解釋了一番。
“江東?”劉封皺起了眉頭,驀然的感覺到了一陣壓力。他是知道龐統初次出仕乃是投奔周瑜,爲其帳下功曹。只是沒想到在建安十一年的時候,就已經與東吳的那些人有聯繫了。
而這個時候龐統出遊江東,給予劉封的壓力很大。是一種若是此刻再不出手,龐統就會被孫權搶走了一般。
想起江東,劉封不由想到了更深一層。
目前江夏所處的地方,除了劉表稍微好對付以外,其他都是兇狠的狼。曹操,孫權。
尤其是孫權,緊挨着江夏。肯定窺視江夏。若是來日劉封與江東作戰,龐統也爲周瑜出謀劃策。
這豈不是讓江東如虎添翼?
歷來名將,謀臣,軍隊,城池都是實力的一種。
若龐統爲敵所用則己方實力下降兩分,若龐統爲他所用,則己方實力上升一分。在人才的爭奪上,就是一場戰爭,絕對不能退縮。
感受到壓力的同時,劉封心中更加迫切的想要與龐統見一面,把他帶回江夏。
“不知龐統何時會返回襄陽?”劉封追問道。
“他去江東也有些時日了,早則十餘日,遲則一二月吧。”司馬徽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最多也是一二月?劉封心中一喜,黃敘必須在張仲景那邊調理一二月,這時間上倒也算是便宜。
“如此,我先在這襄陽中物色一間宅院。等龐統回來了,還請先生派人只會一聲。”劉封舉拳道。
說着,劉封又起身道:“雖然自負這襄陽城中無人認得我,但是我出入先生府邸,還是不要呆太長時間爲好,給先生添麻煩,就先告辭了。”
司馬徽聞言倒也是不以爲意,但是劉封也是一番好意。不由也起身道:“老夫送公子出去。”
“多謝。”劉封彎身謝道。
於是二人一起出了偏廳,往大門行去。
此刻,那費廣卻是躲在一處假山之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過道。即使脖子痠疼,費廣也不敢停下來休息片刻,只怕錯過了這大好機會。
雖然身體上有些不適,但是費廣的整個人卻是興奮不已。
若是司馬徽此刻所會見的人,正是他猜測的江夏賊寇劉封。那可是大功一件。
外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劉表在劉封手下吃癟了。是不得已才封了劉封爲江夏太守的。
現在的劉封可以說是劉表的頭號眼中釘。若是砍下劉封的頭顱,獻給劉表。那他們費氏就能飛黃騰達了。
就算是不談公事,在私事上。費氏也有殺掉劉封的理由。
費舒是他親姐姐。劉封散佈謠言,使得費舒成了劉封名義上的妻子,現在在襄陽,費舒出門遇到人就被稱爲劉夫人。
尤其是這誤會費氏還不敢澄清,總不能說,我們是把庶女嫁給了劉封吧。這樣會讓人恥笑費氏毫無信義。
不過,只要能除掉劉封,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費廣捏着拳頭,眼中冒着極爲興奮的光芒。繼續緊緊的盯着不遠處的過道上看。
不久後,響起的一陣腳步聲,更是讓費廣的興奮達到了頂峰。
他一邊把大部分的身體都藏在假山後邊,只露出一個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劉封與司馬徽有說有笑的走過來,正好落在了費廣的眼中。
只是當費廣看見劉封的時候,眼中卻是閃過一分疑惑。按照他哥哥費驃的描述,劉封應該是一個摸樣俊美,但是卻極爲平庸的一個人。
但是此刻的劉封卻給他一種莫大的壓力。首先是氣勢上,劉封自從帶領帳下文武,殺了黃祖,攻佔了江夏後。
身上的英氣更加的強盛,走動間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顯然不是什麼平庸的人。
想起哥哥對劉封的描述,費廣不由有些動搖,對於劉封身份的猜測從立刻從八成,下降到了五成。
難道他不是劉封?不可能啊,沒聽說過徐庶有另一個弟子。還是從新野來的。要不要派人去江陵,找大哥來確認一下?
費廣心中糾結了片刻,眼中驀然的閃現出了一種極爲猙獰的光芒。
來回江陵,起碼需要幾天的時間。這眼前之人要真是劉封,那豈不是錯過了?五成?五成也好。寧可殺錯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等找人殺了他之後,把首級砍下來送去江陵,讓哥哥先確認一下。再送給劉表,以免搞出笑話。
心中轉着陰毒的念頭,費廣在司馬微以及劉封走過之後,立刻閃身從另一條小道上,轉到了司馬府內供給下人行走的小門中,走了出去。
匆匆的返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