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請。”鄭度卻是沒看出孟優心中微微怯意,他笑着伸手道。
鄭度的話讓孟優從怯意中驚醒了過來,他乃南蠻之中僅次於兄長孟獲的勇士,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怯意呢?
如果這是鴻門宴,那麼寇封就是項羽,他就是劉邦。
項羽再強大也不過是失敗者,勝利的一定會是他們南蠻。
孟優的心中忽然豪氣萬丈,爽朗道:“先生也請。”說着,孟優率先起腳走了進去。
“似乎有點不同了。”鄭度頗爲奇怪的看了一眼孟優,隨即搖了搖頭,跟了進去。
所謂楚公別府,就是以前的蜀侯府。在規模上當然不如寇封在襄陽的楚公府,但是在蜀中還是首屈一指的。
一棟棟樓閣聳立,使得別府宛如天上宮闕。
至少在孟優的眼中,就像是天上宮闕一樣。就像孟優初入成都的時候一樣,幾乎是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住了。
當孟優一行人走入府中腹地,朝着大廳而去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隊侍女,各個皮膚白皙,體態輕盈,很有姿色。
孟優的一雙虎目,更是睜大了不少。
南蠻中,哪有如此的女子?孟優的妻子在南蠻中也算是一絕色了,但是比之這些蜀中女子,簡直是凡人與天仙的區別。
當這隊侍女從旁而過的時候,一陣香風飄過。更是吸引了孟優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向旁邊看去。
鄭度在旁看的清楚,不住的搖頭。
南方蠻夷,果然是粗鄙非常。
幸好一行人很快就到達了大廳的外邊。不然鄭度可能真的要忍不住譏諷幾句了。
大廳乃是重地,如今寇封更是坐鎮大廳內。門外自然也有護衛,足有十人。都是身着鐵甲目光炯炯的精卒。
“南中使者到了,還請軍士通報一聲。”鄭度走上前,對着其中一個什長摸樣打扮的護衛,客氣道。
“大人稍等。”這些護衛都是衛將軍寇水帳下,拱衛寇封的親衛。常在寇封身邊行走,對於鄭度這個新任的蜀郡太守自然是相熟的,聞言立刻彎身行禮道。
說完後,什長轉身走了進去。
進入大廳後,什長立刻對着寇封行禮道:“君上,鄭大人領着南中使臣到了。”
什長進來的時候,寇封與張鬆的談話剛剛完畢。寇封聞言立刻說道:“請進來吧。”
今日的大戲本來就是接見南蠻使臣,不過,陸遜在三韓那邊建立了燕州,這個消息太過讓人欣喜了。
寇封對於南蠻的事情,有些提不起勁來。
還能怎麼樣呢?不過是通過談判,而後表示尊重楚國。然後伺機而動罷了。寇封對於南蠻人想拖延時間的目的非常的清楚明白。
而寇封也想拖延一下時間。雙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過是誰都不會明說罷了。
“諾。”什長應諾了一聲,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寇封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儀容。片刻後,鄭度,孟優從外走了進來。
“君上。”
“南中使臣孟優,拜見楚君。”
鄭度與孟優齊齊對着寇封行禮道。
“免禮,坐。”寇封簡駭的說道。
“謝坐。”孟優,鄭度又是彎身行禮,隨即,鄭度走向了張鬆的旁邊坐下,而孟優則是坐到了另一側。
“不知使者來意?”當孟優坐好後,寇封問道。雖然是明知故問,但官面文章還是要做上一做的。
孟優此來的目的,就是緩和雙方的矛盾。臨來時候,孟獲細心教導,一定要表示恭順。因此,在剛纔覲見寇封的過程中,孟優都是微微低下頭的,不敢直視寇封。
此刻,寇封問話。孟優才擡起頭來。
只見上首位置上,坐着一個人。此人身着冕服,戴着冕冠,在一行行珠串的隔閡下,不太看得清楚相貌,但是一股股濃烈的威儀卻散發了出來。
這一串串的珠串,就像是隔閡了天與地。珠串後邊的人就像是天,珠串前的人就像是地。
孟優能看的清楚的只有珠串後邊人,嘴角微微含笑。以及剛強一絲不掛的坐姿。
這些組合在一起,讓孟優想到了兩個字。天子。
中原人的皇帝,自稱是天子。以前孟優覺得可笑,上天之子嗎?要真是天子,就不會有這麼多叛亂的諸侯了。
以前孟優覺得一個人是否威儀,不用衣服,打扮來增加。以前孟優心目中最爲威儀的人是兄長孟獲。
但是如今見到寇封的一刻,孟優就知道他以前的想法錯了。
就如同今日的寇封,他本身非常有氣勢,在這漢人服侍的襯托下,讓人產生了一種猶如面對天一般的感覺。
孟獲在寇封的面前,也不過是一頭老虎罷了。氣勢無雙,但畢竟是野獸。與寇封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這一刻,孟優的心中對於寇封平添了幾分敬畏之心。俗話說的好,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是最重要的。
今日孟優與寇封見面。寇封只是穿上了尋常召見百官,外臣等等場合內穿着的正服,再加上門外也是尋常的親衛,就把孟優給震住了。
不是因爲孟優不夠強勢,怯弱。而是因爲第一次見到什麼是君王威儀,被先聲奪人了。
還是一個眼界的問題,比方說張鬆這些人第一次見到寇封,可能也只是覺得寇封好有威儀,乃是人主之相。
絕對不會如同孟優一樣,被震懾住了。
因此,孟優在回答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停頓。
寇封不由皺起了眉頭,不由說道:“不知使者來意?”
但是等了一會兒,孟優還是沒有回答。
“孟使者,孟使者。”這一下子,卻是讓鄭度惱了,在旁高聲喊道。
孟優這才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並且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不由低頭說道:“下臣乃南方粗鄙之人,從無面見過中原國君,今日首次面見楚公,被楚公威儀所攝,因而失態,還請楚公見諒。”
不得不說,孟優還是有一定的語言能力的。這番話說的有九成真,剛好又小小的拍了拍馬屁。
孟優放低了姿態,並且說的客氣。鄭度在旁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目光仍然泛冷。
“使者客氣了。”寇封面上微微一笑,隨即又道:“貴族在南中有着悠久的歷史,曾經出過幾代王者。從底蘊上來說與我華夏也不相伯仲了。而使者乃是首領孟獲之弟,地位尊崇,若還算是粗鄙之人的話,那豈不也是鄉野村夫?”
“下臣惶恐。”聽得出來,寇封的話是玩笑話,但是孟優還是低下頭說道。
兩人幾句話,算是掠過了剛纔的尷尬。
片刻後,寇封又問道:“不知使者的來意?”
“下臣兄長在南中,聽聞楚公攜帶王師掃平劉璋。甚是欣喜,於是派遣了下臣前來恭賀,請求與楚國建立盟約,奉楚公爲宗主。世代效忠。”孟優舉拳道明瞭來意。
“孟獲很有善意。”寇封笑着說道。說着,寇封轉頭看向了張鬆,鄭度問道:“不知二位先生覺得如何?”
“自從孝武皇帝南滅夜郎國以來,南中族人與我族雜居,雙方矛盾頗大,百姓互相鬥毆廝殺不計其數。若是能早早的區分出來,互相約束百姓。並且訂立盟約,互不侵犯。這件事情有利社稷。”張鬆表態道。
“臣複議。只是疆界問題還有待磋商。”鄭度也跟着贊同道,不過他卻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寇封同意了,張鬆,鄭度也同意了。至於疆土問題,這件事情就微不足道了很多。因爲南中的孟獲,雍闓等人只是打算暫時臣服罷了。多出讓一些城池的管理權,也無所謂。待來日魏刀製造的差不多了。
他們就可以順勢北上,割據整個南中,重新建立夜郎國。
“二位大人放心,只要能訂立盟約,我南人世世代代效忠楚國,永不背叛。至於國土問題,也可以斟酌商議。”孟優欣喜道。
寇封,張鬆,鄭度三人聞言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世代效忠,鬼才相信這句話呢。自從有華夏以來,不知道多少外族諸侯說過這番話。
但結果都是華夏變故,外族乘虛而入。勤王的少,殺戮的多。
“好。這件事就交給了孤的侍中張鬆,蜀郡太守鄭度與使者協商。”寇封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隨即,對着張鬆,鄭度道:“你二人拿出地圖,前往偏廳與使者商議。”
“諾。”鄭度,張鬆二人齊齊應諾了一聲。隨即,起身對着孟優道:“使者請。”
“請。”孟優也起身道。
隨即,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孟優的心情,面容比之剛來的時候,都要輕鬆愜意了很多。幾個月的時間,只要能給他們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能順利的製造出大批量的魏刀,與楚國爭雄了。
成都這個花花世界。楚公別府的富麗堂皇,侍女的婀娜豔麗。想着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孟優幾乎醉了。
貪婪的火焰,直衝鬥牛。非常非常的驚人。
只是孟優不知道,他們在想辦法設計謀對付楚國的同時。寇封準備了諸多手段,蕩平南蠻。
什麼南人歷史悠久,都是假話。
在寇封的心中是一山不容二虎。越是有歷史,越是有底蘊,就越要剷除,剷除的乾乾淨淨。還楚國一個安穩的環境,以爭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