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儉自以爲得計,留下部分兵力攔截出城兵馬,領精兵直奔章丘來,果然見城上守軍並無多少準備,待兵臨城下才倉促地域。
章丘城並無護城河,毌丘儉馬上命令攻城,準備一口氣衝上城頭,將城中守軍殺散,得了漢軍糧草輜重,便可一戰而定。
魏軍都是輕裝而來,各帶鉤索弓箭,冒着無數的箭雨和連弩,交替掩護衝到城下,紛紛拋起鉤索,但都被城上的守軍砍斷,無數人跌落城牆之下。
毌丘儉想不到章丘守軍竟然很快就從慌亂中冷靜下來,不但防守有序,而且準備充備,光是那連弩就源源不斷髮射下來,似乎無窮無盡。
“來人,將章丘三面圍住,一齊進攻。”
眼看城池久攻不下,毌丘儉臉色難看起來,索性下令全軍攻城,後方戰事正激烈,如果不能儘早攻下章丘,被姜維突圍出來可就麻煩了。
烈日之下,魏軍如同潮水一般不斷衝向章丘並不高大的城牆,有幾次已經有士兵爬上城頭,但都被守軍殺死,城下屍骨如山,血流成河。
望着泥濘的地面和滿地屍體,城牆上瘢痕累累,黑煙隨風飄動,但眼前的城池卻穩如磐石,橫亙在魏軍面前,屹立不倒。
毌丘儉氣得臉色鐵青,日已西斜,將近兩個時辰,城中精銳早被調離,姜維被困在外,竟然還未能攻下小小的章丘城,想當年在遼東,襄平王城高大堅固,也經不住他連番猛攻,最終守軍心驚膽戰,開城投降,未料章丘守軍竟如此頑強。
正當毌丘儉氣急敗壞之時,忽然身後旌旗飄動,無數兵馬殺來,他本以爲是鍾會殺散了魏軍,前來支援,還未來得及高興,探馬便匆忙來報,漢軍從背後殺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毌丘儉大驚失色,未料姜維竟然殺出重圍,趕忙下令退兵,心中大罵鍾會無用,將漢軍重重包圍還能叫其走脫,攻城功虧一簣,誤了大事。
這邊毌丘儉倉惶退兵,後方胡奮和駱統已經分兵遠遠包抄過來,漢軍呈扇形圍攏向魏軍,將其趕至濟水岸邊。
原來鍾會本在山上指揮全軍,按照約定,毌丘秀等人都看旗號行事,將漢軍層層分割,最終截斷退路,前期計劃大獲成功,衆將無不欣喜,對鍾會先前的不滿也暫時放下,全心作戰。
但未料事發突變,姜維兵行險着打亂了鍾會的全盤計劃,頓時亂了方寸,畢竟是首次領兵,鍾會還是差了些火候,見姜維殺回本陣,再也顧不上許多,趕忙下山去救大營,卻將毌丘秀等人放在了山中廝殺。
毌丘秀幾人正與漢軍死戰,卻發現山上久久不見信號,不知該進該退,但漢軍陷入絕境,一心突圍,個個以死拼殺,不多久便衝破毌丘秀佈下的防線,將魏軍殺得節節敗退,躲入山林中去了。
駱統等人知道章丘告急,也不與魏軍糾纏,馬上退往章丘,毌丘秀等人重整兵馬,還在山谷中張望,派人到山頭上去詢問,才知道鍾會不知何時竟然退走了,頓時面面相覷,傻了眼!駱統和胡奮廝殺大半日,已經十分疲憊,但眼看魏軍敗退,奮起餘勇繼續圍攻,城內的守軍見援軍趕到,也出城來殺敵,魏軍腹背受敵,死傷無數。
就在毌丘西帶領殘兵沿着濟水匆忙撤退,大罵鍾會的時候,忽然半路之上又來一彪人馬,正是姜維帶領的騎兵,雙方都大吃一驚,還以爲對方有伏兵在此。
兩軍猝然相遇,紛紛停住後退開,正自驚慌,姜維待看清是毌丘儉的旗號,頓時轉驚爲喜,此時毌丘儉退兵,說明他攻打章丘失敗了。
毌丘儉卻不知姜維因何會攔在濟水岸邊,全軍慌亂,兩軍都是長途奔襲,自然騎兵佔優,魏軍戰敗,跑得人困馬乏,又不如姜維挑了魏軍大營那般餘威猶存,雙方高下立判。
姜維立於馬上大笑道:“哈哈哈,毌丘儉,窮途末路,還不下馬歸降?”
毌丘儉氣得牙根緊咬,厲喝道:“姜伯約,某與你勢不兩立!”
姜維冷眼看着毌丘儉,指着滔滔濟水又笑道:“毌丘儉,這一次我倒要看你背水一戰,是否能再勝?”
毌丘儉擔心姜維故意再次設伏,等待援軍趕到,更是走投無路,此時唯有拼死一戰了:“兒郎們,殺啊!”
姜維一聲冷哼,領兵衝殺,兩軍短兵相接,在濟水岸邊又是一場混戰,毌丘儉敵住姜維,二人互不相讓,殺得難分難解。
此時夕陽掛於西山之上,濟水一片殷紅,映照着岸邊的這一場廝殺,顯得異常慘烈。
魏兵攻城疲累,又被敵軍追殺,一路奔逃,接連失利,早已力竭,士氣低迷,哪裡是這些奔馳騎兵的對手,許多人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被擠落水中者不計其數。
毌丘儉知道大勢已去,咬牙奮力逼退姜維,在親兵的護送之下倉皇而逃,剩下的魏兵卻躲不過騎兵的追擊,或跳水或投降,只有毌丘儉帶着兩百餘親隨奪路而走。
姜維見毌丘儉敗走,留下五百人看押俘虜,趕奔章丘而來,夜幕降臨,便見城外許多士兵正在清掃戰場,章丘城安然無恙,終於鬆了一口氣。
帶馬來至城下,閻宇、陸凱等人也都擔心姜維的安危,聞報騎兵回城,都趕來相迎,衆將相見,有喜有憂,這一戰真如同劫後餘生一般。
姜維看着城牆之上血跡斑斑,就知道守軍也經受了一場殊死之戰,抱拳道:“若非軍師指揮得當,只恐要被毌丘儉得手了。”
陸凱搖頭笑道:“此番中計,若非將軍深入敵後,孤身冒險,只恐我們這一路兵馬要遭大難,慚愧慚愧!”
姜維斂容嘆道:“唉,是啊,毌丘儉竟有如此心機,佈下重重埋伏,着實出人意料!”
閻宇言道:“今日在山谷之中,末將見魏軍山頭之上不時有旗號出現,定是有人在遠處指揮調度,毌丘儉既來攻城,只恐另有高人。”
“哦?”
姜維有些意外,雙目微凜,“馬上聯絡泰山三傑,查一查是何人助毌丘儉用計!”
陸凱也神色凝重,點頭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