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仁俞看到李鈺在亂軍之中殺人無數,不禁大怒,上馬舞刀便來攔截,從斜面衝過去一刀狠狠斬下,恨不得將其砍爲兩段。
李鈺眼角早就瞥見來人,輕催座下馬朝前猛衝,大喝一聲,挺槍刺向秋仁俞的胸口,這一槍速度極快,超過了秋仁俞的大刀。
秋仁俞大吃一驚,趕忙順勢揮刀斬下去,打算倚仗蠻力將槍磕飛,大刀揮斬過來,帶着一股沉悶的破風之聲。
李鈺一見其招式就知此人力猛刀沉,右手虛擺槍桿往回一帶,手中槍便抽回了半截,槍頭如靈蛇一般急速抖動,如梨花帶雨,罩向了秋仁俞左側的肩頭。
秋仁俞哪知道李鈺槍法精妙,尤其在趙雲的一番指點之後更上一層樓,虛實難料,收發自如,一刀斬空,因用力太猛,在馬上便有些不穩。
此時二馬交錯,他心知招式用老兇險非常,趕忙把馬往右邊猛帶,打算讓開來勢,回馬再戰。
就這心念微動之間,李鈺的槍頭來勢極快,一招犀牛望月,單手用槍也凌厲至極,霎時間無數槍影罩住他的左半身。
秋仁俞瞥見眼角的點點寒光,心中一沉,來不及回頭,便覺肩頭一陣劇痛,正要慘叫,頭盔罩不住的脖子間一涼,聲音未曾發出,卻噴出一股鮮血,一口氣再也吸不上來。
李鈺一槍刺穿敵將的脖子,面色冷峻,絲毫不爲所動,經歷過無數戰場的他,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繼續催馬向前,舞槍翻轉,又將幾名敵軍挑落澗中。
剛剛會合的于闐軍倉皇準備,正要圍攻,右側關奎兵又到,提刀一馬當先衝來,將剛剛集合起來的于闐兵馬又殺散。
正好也有一名拿刀的敵將前來接應,關奎爆喝一聲,大刀以奔雷之勢直劈下來,那人忙把前半截槍柄擡起來招架。
當——只聽一聲巨響,那人雙臂一沉,他哪裡知道關氏刀法的精妙就在這一股氣勢,根本抵擋不住,整個人震得仰面跌倒,刀柄先打中自己的胸口,緊接着就被關奎就勢一刀砍中腦門,噗的一聲破爲兩半,腦漿迸裂。
于闐軍過河的兩員大將才一照面便被殺死,于闐軍徹底大亂,自顧奔逃,漢軍士氣更盛,昏暗的暮色之下來回衝殺,齊聲喊殺,勇猛非常。
對岸正在督軍的尉遲塔莫從看到帥旗倒下到兩名將領被殺,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愣神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關海也已經領兵從左側包抄到,頓時岸邊上弓箭如雨,連弩齊射,將於闐兵馬沿河岸堵住射殺。
“衝,衝過去,擂鼓——”尉遲塔莫雙目赤紅,拔劍嘶吼。
此時大部分人馬都已經過河,還有一些在河水之中,撤退只會成爲漢軍的箭靶子,只有孤注一擲衝上岸,與漢軍捨命相拼才能搏出一點生機。
後隊于闐軍不知虛實,聽見前面喊殺,河面上倒下無數士兵,正進退兩難之時,忽然聽到身後鼓聲如雷,只能往岸上猛衝,與圍堵的漢軍混戰。
天色昏暗中,于闐軍不知漢軍來了多少,加以渡河時兵器鎧甲不整,全軍裝備不齊,驟遇勁敵,主將被殺,全都亂了陣腳,即便後方有鼓聲催促,也不知該如何迎敵。
關奎正追殺正酣,見河面上于闐軍涌上來,忍不住衝到岸邊去截殺,于闐兵馬亂成一團,倒在河水中的不計其數。
正當他低頭殺了兩人時,忽聽腦後風聲,心生不妙,趕忙將頭一低,緊跟着回手一刀便掃了過去。
咣——頭上傳來一聲悶響,只覺腦袋一震,一把大刀由頭上削過,幸好閃避得快,頭盔已被帶落,掉落河中。
關奎腳下一個趔趄,頭髮披散開來,那人見一刀未能得手,躲過關奎甩過來的一刀,身上已中兩箭,還是悍不畏死怒吼着衝過來。
親兵趕忙上前掩護,關海在旁邊看得真切,趕忙轉身相助,手中亮銀槍直接當作標槍扔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後心,那人距離關奎還有四五步距離,舉着刀不甘倒下,眼中盡是怨恨之意。
“大哥小心!”
關海也嚇了一跳,提醒一聲,拿出鐵胎弓向對岸指揮的于闐將領放箭。
此時李鈺領騎兵追殺岸上的于闐軍,來往衝突,無人能敵,逼得有些于闐軍不得已跳入河水之中,不消片刻,便殺死了數百于闐軍。
關奎重新撿起一頂頭盔守住岸邊,弓箭手沿岸不斷放箭,黑暗中只能看到人影輪廓,于闐軍遮擋不住,紛紛掉落河中。
渡河的于闐軍被殺得亡魂喪膽,再也不顧身後鼓聲催動,掉頭狼狽逃竄,四散潰走,只是這半炷香的功夫,已傷亡過半了。
尉遲塔莫眼看大勢已去,又被一支暗箭射中肩胛,再也不敢滯留岸邊,不敢叫士兵點火,趁着夜色躲入樹林中趕忙退走。
這一戰只殺得於闐軍屍橫遍地,阻住河流,李鈺帶兵過河佔住對岸,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暗,夜色中並未窮追,叫士兵收集物資就地安營紮寨,同時派人向劉封報信。
幾人忙碌完後,分派哨探監視於闐動靜,在岸邊點起篝火,關奎摸着後腦勺的疙瘩,苦笑道:“以後殺敵還是要小心纔是,這差點就去見老祖父了。”
關海微哼一聲:“祖父可沒像你這般狼狽過,以後可不要再給我們關家丟人了。”
關奎嘿嘿一笑,知道自己理虧,關海也是關心自己,也不和他爭辯,只將這次教訓牢牢記在心中。
李鈺言道:“遇敵交手,千萬不可貪攻冒進,身爲主將一旦陷入危機之中,勢必影響軍心,功虧一簣。”
關奎連連點頭,關海也有所感觸,兄弟二人相視一眼,深知此次西征兇險重重,可不像對付山賊那般輕鬆,不可掉以輕心。
不多時王徵領後軍趕到,本以爲還能趕上一場廝殺,沒想到戰鬥結束得如此之快,只趕上收拾殘局。
此一戰終歸是大獲全勝,全軍士氣高漲,此時已經入夏,夜晚也不覺寒冷,就在簡易帳篷中歇息,守住險要等候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