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連命人撿了姜維的金盔,將其用戈矛挑着得勝而回,魏軍見到,無不歡欣,士氣大振,姜維不是仇連對手,漢軍遲早必敗。
“滿將軍,如何?”
仇連晃着手中的金盔,得意地看着滿偉,這一場大勝,如果躲在城中是不可能得到的。
滿偉無奈搖頭道:“那姜伯約武藝高強,當年在天水之時,聽說鬥敗了趙子龍,今日忽然敗陣,只恐其中有詐。”
“滿將軍,你這是何意?”
仇連臉色一沉,冷笑道,“趙子龍那時候年過六旬,早已老邁無用,你屢次說漢軍有詐,當真看不起本將麼?”
滿偉急道:“仇將軍,漢軍勢大,想必將軍已然見識了,以其兵勢之盛,卻不來進攻,吾等雖在此取勝,卻甚憂祝阿。”
“哈哈哈,好你個滿偉,這是怕某取了功勞吧?”
仇連怒極反笑,愈發認定滿偉勸他退兵是怕自己立功,這樣便會顯得滿偉更加無能,揮手道,“命你暫去後軍守衛,且看某如何行事。”
滿偉大驚道:“天色將晚,將軍還不退兵麼?”
仇連大笑道:“某方勝一陣,正該趁勝而進,焉能退兵墮吾士氣?
就在祝阿城外安營紮寨,本將自有計議。”
滿偉臉色大變,還要再勸,卻被仇連派人帶到後營去了,任憑他如何喊叫,只是不理,傳令三軍安營紮寨,明日與漢軍再戰。
一個時辰之後,魏軍紮營飽食完畢,仇連分派各軍巡營,到了子時過後,忽然將滿偉召喚來,言道:“漢軍新敗,軍心不穩,吾欲今晚去劫寨。
如得勝,便可取回濟北,如不勝,便再退兵祝阿不遲。”
滿偉還是反對道:“將軍不可,只恐姜維早有準備,若去偷營,城內守軍必來接應,內外夾攻,如何能勝?”
“嗐,你怎得如此多疑?
似你這般唯唯諾諾,踟躕不進,何以用兵?”
仇連滿腔怒氣,氣得直咬牙,如果不是手下實在無人可用,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找總與他意見相左的滿偉的,深吸一口氣言道,“將帥不和乃是軍中大忌,還望將軍以國事爲重。
一個時辰之後,某自引軍爲前隊,滿將軍爲後應,監視城中守軍,二更前去劫寨。”
仇連暗中分派兵力,叫各營暗中準備,只等今夜殺敗姜維,震懾漢軍,那時候再請毌丘儉來增援,自己也能得到其尊重,方能與之平齊平坐,共議軍事。
到得二更時分,仇連領兵先行,此時東南風正緊,仇連從盧縣城南部前行,將近漢軍營寨,見火把稀疏,少有人巡邏,不禁大喜,馬上派人點起火把放火,將準備好的火箭一併射入營中。
霎時間寨中火起,火焰跳動,濃煙滾滾,正自高興之時,卻發現寨中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動靜,仇連不等衝殺進去,便知道漢軍果然有準備,趕忙傳令退軍。
咚咚咚——就在此時,盧縣城上鼓聲大作,火把點亮,南北城門打開,漢軍如潮水般涌出來,仇連還來不及收兵,後營也有大軍殺到,趕忙後退回寨,卻見東門外也殺出一部兵,瞬間便將滿偉帶領的後軍衝散了。
仇連大驚失色,此時兵馬亂作一團,無從調動,只帶領親隨護衛向東逃走,才越過魏軍營寨,忽然一彪軍從斜刺裡殺到,爲首大將正是白日交手的姜維。
仇連喜上眉梢,暗道老天有眼,竟將這個手下敗將送到眼前,如果將姜維斬殺,漢軍不戰自亂,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
見姜維殺來,仇連領兵迎上,舞刀便攔腰斬了過去,火光明滅之下,只見姜維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戰馬驟至,持槍刺來,霎時間槍影重重,竟分不出虛實。
仇連大驚失色,白日交手,卻不見他槍法如此了得,一股危機涌上心頭,這是仇連多少次浴血拼殺中得來的經驗,面對這樣的武將,要想與之廝殺,根本力不從心。
絕望之中,仇連怒喝一聲狠狠斬向姜維的前胸,從軍多年,他還是有一股血性的,既然不能取勝,乾脆拼個兩敗俱傷。
當——噗——仇連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大刀被姜維一槍挑開,下一刻槍尖便刺進了胸口之中,仇連在馬上渾身一顫,才知道滿偉之言不虛,但此時後悔已晚,渾身力氣迅速流逝,噗通一聲甩下馬來。
咕嚕嚕——在地上連滾了四五圈,仇連被摔得七葷八素,臨死前勉強睜開眼睛,正倒在轅門外插着姜維金盔的木杆之下,金盔在夜風中輕輕晃動,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張無形的臉,正向他咧嘴嘲笑。
仇連一死,魏軍更加潰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滿偉在後軍見大勢已去,暗歎一聲帶領殘兵往祝阿奔逃,城中大軍都被仇連帶出來,此時逃回去,漢軍尾隨而至,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只有期盼毌丘儉能夠及時派兵來援。
身後喊殺聲不斷,滿偉帶兵狂奔,來至祝阿城關下,叫人趕忙叫門,只見城上一聲鼓響,一將引軍而出,火光明亮,卻非先前守將。
那人按劍大笑道:“哈哈哈,吾已取祝阿多時矣!”
滿偉大驚,果然如他心中所想,姜維絕不會只是詐敗那麼簡單,他早已派人暗中連夜來去祝阿了,不管仇連是否去劫營,都已經註定失敗。
正在此時,身後馬蹄聲如滾雷般傳來,漢軍大軍已經追到,滿偉無奈撥馬向北逃走,城外追來的正是胡奮和馬隆,二人趁勝追擊,意氣奮發,緊追着奔逃的魏軍不放,滿偉又折了好些軍馬,星夜往大河岸邊狂奔,不敢有絲毫停留。
不多時,姜維也領兵來至祝阿城下,連夜取祝阿的正是先前駐紮在肥城的駱統,見姜維兵到,魏軍已經被殺散,開城迎接大軍進城。
火光之下,姜維仰望巍峨的泰山輪廓,心中慨然,如果不是這仇連莽撞輕敵,藉着地勢死守祝阿城,沒有十天半月休想攻下來,祝阿城被修葺得高大堅固,正好可以作爲存糧屯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