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殘紅,揮照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古樹綠芽上,披着一層淡淡的五色光芒。爆熱的蟬,還在無休止的鳴叫着,這就是仲夏,灼熱而又躁熱的天空,風吹過,也帶着陣陣的熱浪,只有一片大樹的綠蔭下,纔有絲絲的涼意。
古道夕陽邊下,偶爾傳來兩聲馬的嘶鳴聲,接着便是風中低低的兩聲怒斥聲,然後歸於平靜。
在綠林的深處,枝葉十分茂盛,夕陽根本穿不透這密密麻麻的樹葉,如果不是不時有人影晃動,外面的人根本猜不到這裡面秘密聚集着近萬人馬。更可怕之處,這裡雖然聚合着近萬人,卻沒有一個人大聲說話,最多也就是交頭接耳,聲音極輕。雖然在休息,但馬未解鞍,刀未離身,時刻保持着警覺,軍隊紀律的嚴肅行,可見一般。
不錯,這正是張浪的部隊,自從他們奔襲作唐得手之後,馬上虛張聲勢的奔向公安,在路上故意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好從中誤導劉表軍,把所有軍隊都吸引過去。而張浪卻到了華容道這個地方時,忽然秘密的開始調頭,準備殺一個回馬槍。
其實張浪的士兵已經很疲憊不堪了,連繼一個月左右的高強度行軍,就算是鐵打的也頂不住,如果不是平時操練刻苦,只怕不用打仗,士兵也早就趴了下來。
雖然張浪孤軍深入,但還是有一定的耳目,劉表軍幾路人馬的消息、位置,已經源源不斷的傳到張浪手裡。這幾路圍堵自己的人馬,兵力加起來超過五萬,只有在他們還沒有形成包圍圈的時候,跳出其間,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劉表軍追加下,有所損失。
表面上,張浪與郭嘉一同做在一棵大樹下。藉着樹陰乘涼,有說有笑。其實張浪心裡還是沒有一些底,開玩笑,自己雖然拿了作唐,並且把劉軍的目光吸引在公安這一帶。卻同時把自己陷入重重包圍圈之中,四面八方都有劉表的軍隊,如果單軍作戰,自己不見得會怕,怕就是怕他們能有機連成一體,一方作戰,另幾方也快速支援過來,那自己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郭嘉似乎看出張浪的心思,安慰道:“主公大可放心,我們從華容道轉小道,避開敵軍斥候,一時間他們是不可能發現的。”
張浪聲音有些低沉,顯然是連繼行軍。加上這些年的養尊處優,也讓他有些吃不消,臉上有些疲憊之色。倒是郭嘉還神采奕奕,絲毫沒有一點疲倦的現象。張浪說道:“現在劉表已經知道我們在公安一帶,無論是進是敵,他們都層層封鎖路線關卡。如果我們再照正常行軍的路線,只怕不難給發現。再說,雖然公安得手,我不得不承認計劃已經完全失敗了。誰都想不到王威只派蔡中、蔡和一萬人馬從巴陵出來。他們在巴丘現在還屯住在大約兩萬左右的是,根本沒把他們的主力吸引過來。就算我們能平安退回。只怕又要重新計劃怎麼拿巴丘了。”
郭嘉神秘的笑道:“那還不見得,主公這個結論下的太早了吧。”
張浪有些迷惑的看着郭嘉,見他那自信的眼裡閃着自己都摸不清的光芒,根本就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樣的一種想法,沒由來的,張浪心裡泛寒,全身有一種無力的感覺,還好他不是自己的對手,要不然自己只怕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郭嘉似乎有些看懂張浪眼裡的想法,心裡暗暗一稟,不知道自己的主公爲什麼會忽然有些氣餒的表情,郭嘉很難得以其認真的表情道:“王威這小子真的是個不錯的將才,到目前爲止,無論出現什麼變動,他牢牢記住自己的職守,不離巴丘半步。但這一回,只怕他走了一步錯招,也有可能引起滿盤皆輸。”
張浪略收回一些心情,半開玩笑道:“什麼錯招?”
郭嘉道:“蔡中、蔡和是誰?這可是蔡瑁的表侄,只要能一舉誘殺他們,王威一定會坐不住,近而傾巢而出。就算他不幹,蔡瑁也會逼他乾的。”
張浪極其吃驚的看着郭嘉,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連追問道:“你說什麼?”
郭嘉笑着道:“屬下就知道主公會十分奇怪,特別是在多方追堵的情況下,還要去誘殺蔡中、蔡和的部隊,明顯是把自己推到刀鋒劍口上。”
張浪點頭道:“就是,殺他們容易,但是要不知不覺幹了他們,還不驚動別的部隊,那就是天大的困難了。”
郭嘉呵呵笑道:“那有什麼困難,現在他們還沒有形成真正的團隊作戰,每個軍隊中都有一定的距離,只要能把握好時間,沒什麼不可能的。”
張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那又如何,就算能真的誘殺蔡中、蔡和調出王威,然後我們奪回巴丘,只怕到最後也會把所有部隊吸引過來,到時候頂不住他們的強烈反撲,巴丘早晚要易手,那不是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郭嘉搖頭道:“巴丘的防線已經成型,是個易守難攻的據點,況且我們現在又不是長時間佔有,只要堵住長江水陸一天,劉表的水軍就多一天困難。以主公軍隊的能力,最少可以頂上三旬以上,而其中不用二旬的時間,漢陽一帶,少了荊州水軍的支援,只哦啊難頂住我軍的進攻,呵呵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一錘定因。”
張浪倒吸口冷氣,爲郭嘉膽大的想法驚呆了,好半晌才納納道:“奉孝啊,你還真的太瘋狂了,有沒有想清楚啊,我們要面對的是無窮無盡的援軍啊,就算真的守了兩個月,我們要損失多少士兵,我現在所帶的,都是江東最爲精銳的部隊,哪怕只損失一個。我也會感覺心疼,而照你這麼說。只怕還沒有一個人能生返江東啊。這步實在是太險了。比擬看看還有別的方法沒有?“
張浪還是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站了起來,看似無意的用手拍了拍粗大的樹幹,然後傲然挺胸說道:“主公主公明顯是過濾了。王威二萬士兵,龜守巴丘不出,就算主公多數倍,只要王威不出大錯,要想拿就拿。也是相當困難。反之,主公以一萬士兵佔有巴秋地利,就算敵方有十分重用,呀難一時攻下。何況,這是必然把劉表的兵力引至巴陵,那麼在夏口給田豐他們,便可以乘機找到一個突破口,一舉擊潰劉表。主公下一個巴丘的真正用意正是如此。主公你說是不是?”
張浪長嘆一聲道:“話是如此,可是骷髏兵與山越兵是我最爲一種的兩個兵神,其他的士兵也是在江東最爲精銳的,個個都是沙場老手,假如真的在巴丘一帶一奪長短,只怕難得善終啊。”
郭嘉明白張浪的意思,也嘆了聲道:“沙場生死,總是在所難免,幾如他們的生命能大卡荊州大門的話,相信他們犧牲也是十分光榮的,而且屬下也相信士兵們不會說二話,奮勇當先。爲主公霸業,前仆後繼,義無返顧。”
張浪略有些傷感的眼睛看了手下們一眼。讓張浪驚詫的是,樹林裡所有的士兵,目光集中在張浪這裡,每一個的表情都十分沉穩,眼裡閃爍的堅定不移的目光,似乎表示他們的決心。
黃敘十分激動道:“屬下願意爲主公戰死沙場,願意爲主公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留盡最後一滴血,只要手中的刀還能戰鬥,只要屬下還能站着不倒,那他們休想得逞。除非踏着我的屍體上面走過。”
衆將也同一時間表示自己的忠心。
而下面的士兵更是激動萬分,不由同時喊道:“屬下願與主公同生共死。”
張浪只感覺自己眼睛有些溼潤,心窩裡有着說不出的滋味。
張浪深吸了幾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伸出雙手,制止熱血沸騰的士兵。本來氣勢磅礴的林子裡,立馬變的死一般的肅靜,每個都等着張浪的話,張浪清了一下嗓子,緩緩道:“此去巴丘,兇險萬分,我也不怕什麼就把話說明白了,我們這裡有很多兄弟,恐怕會在接下來的巴丘攻防戰中喪生。你們都是好的戰士,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一直以來怎麼對待你們,你們是最清楚的。好了,我也不說什麼,有事情我們心知肚明就行了。”
下面的士兵不約而同的大聲吶喊道:“屬下誓死追隨主公。”
張浪把心一狠,喝道:“我們出發。”
這時候有個探子匆匆跑來,對張浪道了:“主公,我們在華容南面發現一條小道,據這裡的人說,這一條路我延伸至雲夢澤北部,知道的人沒幾個。只不過這條路實在難行,荊棘密佈,雜草叢生,多處有溝壑險山,又有猛獸出沒。這個土民也是當年自己與幾個村人打獵之時,無意之中發現的。”
張浪精神大振,大叫道:“天寸憐我。”
張浪看了郭嘉,後者輕輕的點頭。
張浪看了郭嘉一眼,後者輕輕的點頭。
張浪立刻對邊上幾個大將道:“馬上改變行軍路線,改走華容南面的小道:”黃敘,你帶幾個士兵去把這個農民請餓過來,跟他說,只要你能提出條件,我們無條件滿足他。
張浪領着張浪的命令下去。
華容石龍嶺。
這是一條極其艱難的路。好象也稱不上路,滿眼放去,都是荒蕪的雜草,足足有一個人左右,一面也是雄偉的高挺的大山,一面是摸不到底的斜坡,各種毒蛇、怪售、野豬等毫無顧及的在士兵腳下身邊穿梭偶爾有幾隻還露出兇狠的牙齒,對士兵處於警備動靜。
前面的士兵頭頂着火辣的太陽,腳踩着軟軟的葉泥堆,一手拿着刀劍,不停的除草開路。
張浪臉上佈滿細密的汗珠,本來已經有些白皙的臉,經過幾日風吹日曬,已經變的黑紅,而有幾十個士兵,受不了酷熱暑氣而倒。郭嘉更慘,一個文弱書生,哪裡吃的起這樣的苦,不但中暑,而且小腿上還被毒蛇咬了一口,如果不是嚮導懂得草藥敷體,張浪又懂得急救之法,郭嘉現在只怕一命嗚呼。
末了張浪開玩笑道:“這個主意可是你出的,你應該第一獻身而出。”
郭嘉哈哈大笑。
在原始的大山森林裡,張浪和他的軍隊走了近一個星期的路。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留下痕跡,有的更甚,軍服上都破了幾個大洞,倒有幾分野人像。
這一日,嚮導帶領張浪和他的士兵們翻過了又一座大山,前面的闊然開朗,嚮導忽然指着前面一處山峰,表情未名的興奮。張浪知道事情終於有了轉機,連忙放眼望去,遠處的山峰高聳入雲,白雲四處環繞,下面的羣山像衆星拱月一般圍着它。嚮導年紀大約也有五旬左右了,但他此時興奮的像個小孩子,大聲道:“將軍快看,前面就是插雲峰,翻過這座山再躺過幾條河,然後再爬過大約十來左山脈,便可看到雲夢湖濱,”
張浪本來心有喜色,一聽嚮導這麼說,整個馬上就萎了下來,抱頭沮喪道:“暈啊,還有這麼多路,還要走十來天啊。”
嚮導尷尬道:“是啊,這路是草民也只走過一次,還是十年前的,能記得已經十分不錯了。”
張浪無奈的仰天嘆息。
嚮導接着道:“那個插雲峰的山路,是整個路程最爲難走的,也是最爲險惡的。將軍可要小心了。”
張浪沉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