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道:“司馬懿爲人狡猾,計謀百出,縱觀其歷年來行軍風格,特別突出一個“穩”字,所以奉孝此計雖妙,但只能分散他的一些兵力,稍稍減緩懷縣的壓力,如果就想他這樣罷兵,顯然是不大現實。不過好在走了于禁這個心腹大患,于禁雖然在運籌帷幄略顯平庸,但由他指揮的攻城大隊,卻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也算是失之東渝,收之扶桑吧。”
郭嘉不以爲然道:“讓人假冒主公,屬下壓根就沒有幻想司馬懿會這麼輕易的退兵,只要能讓他心存一絲疑慮,已經算達到目地了。何況還支走于禁這個指揮羣狼的狼王呢。已經是大大完成任務了。接下來的事情,纔是真正的智慧交鋒,成敗完全在此一舉。”
張浪沉吟半刻道:“這是一步險棋,搞不好真會全軍覆沒。”
郭嘉自信十足道:“自主公舉兵以來,險中求勝之棋數不勝數,哪裡還會再差上這一次。”
張浪啞然一笑,想想也是,自己還真的已經有些習慣每每困境之中險中求勝,奇兵一迭,不過每次幸運的就是自己笑到最後。但如今碰上行軍以“穩健”著稱的司馬懿,不知是否還能奏效?在張浪看來,一切的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都顯的徒勞無功。不過自己與司馬懿的實力雖然有些差距,但還沒有到天差地別的地步,所以這招奇兵用的好,就能扭轉戰局,用的不好,就是爲自己掘上一個墳墓。
張浪面色嚴肅對高覽與黃蓋道:“明日一早,便打開東西兩面城門,門口無需派人把守。”
張浪話一落完,老執成重的黃蓋不由驚呼道:“主公,使不得啊。
南北兩門已經被破,到現在還沒有修補好,如果再把東西兩門打開,我軍實在無法分兵把守,假如敵軍一涌而進,只怕大勢不妙啊。”
張浪笑道:“黃老將軍,你還是先聽我說完吧。”
黃蓋飛速看了郭嘉與程昱一眼,見他們氣定神閒。不由若有所悟,乖乖閉上嘴,靜聽下文。
張浪沒有說出重點,反而先詢問一下黃蓋道:“黃老將軍,你的傷勢恢復如何?”
黃蓋本來聚精會神的想聽聽張浪又有什麼高招,倒沒有想到他會關心自己的傷勢來,心裡感動萬分,哪裡肯若了辜負張浪的厚愛,神情激昂道:“主公放心,未將地骨子硬朗的很。”
張浪有些無奈的嘆氣道:“雖然我不拘一格。任材唯舉。但隨着版圖無限擴大,終是感覺有些人手不足。如果旗下還有幾個將領,還真的不太想勞累花老將軍。”
黃蓋聽的那個又感動又氣憤。只差點想當場把雙鞭舞一通來給張浪看看。
張浪正容道:“那好,黃老將軍,你帶一千人馬,守在東門,高覽你也帶一千人馬守在西門,假如我猜的沒錯的話,司馬懿絕對不敢輕易舉大軍衝進來。倒會先派一小隊進來試探。這個時候,你們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弱了軍威,多在東西門內插些旗幟。多設一些鼓手,一定要把士氣與戰鬥力表現出來。假如你們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黃蓋這個時候才鬆了口氣,眼裡全是喜悅之色。不過隨後想了想與高覽與視一眼,明顯有些不理解張浪意思。最後還是黃蓋開口問道:
“屬下愚昧,不解主公地意圖,主公這是想……”
張浪淡淡一笑,嘴巴輕輕上翹,他不答反問道:“在司馬懿眼裡。
我們的懷縣防禦最多頂不過三天,加上又有我不在場的假象,這個時候我們忽然洞開城門,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黃蓋略一沉思,便爽快道:“那就表明我軍想放敵軍進城,一決死戰。”
張浪點點頭,然後道:“正是如此。如果我在懷縣裡,司馬懿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想他也會毫不猶豫下令士兵攻城。但此時我已經成功製造出逃懷縣的假象,那司馬懿還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攻取懷縣城呢?不要忘了,他背後還有釜口、漳水時刻在我軍的虎視之下。”
黃蓋眼睛一閃,似乎有些頭緒,興奮道:“屬下估計司馬懿沒有這個膽量,如果我軍擺出一個死拼的架勢,司馬懿必然有所顧忌,不然他就算成功消滅懷縣守城部隊,也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樣一來,不要說支援釜口、漳水防線,天井關的防守也會馬上出現破綻。”
張浪傲然道:“不錯,這就是我在懷縣與不在懷縣的區別。這樣一來,司馬懿必然不會貿然全力出擊,只會先派幾枚小軍進城堪查情況,然後才決定下步如何行動。”
邊上高覽聽到這時,緊皺眉頭道:“開東西兩門,那南北兩門怎麼辦呢?”
張浪呵呵笑道:“南北門的情況恰恰與東西門相反,東西門先示弱,再拔高姿態,以爲有重兵把守,嚇阻司馬大軍;南北門一開始同樣示弱,但遇弱則弱,遇強則強。在裡面屯住重兵,除了守城常規部隊外,所有部隊都調到這兩處,阻擊司馬懿。”
黃蓋懷疑道:“假如司馬懿看破其中奧妙,卻強攻東西兩門呢?我軍計劃落空,只怕到時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張浪臉然平靜道:“出奇制勝,哪裡有不擔當風險地。如果能挺過明天,後面司馬懿必然更加顧忌,行軍佈置上變地縮手縮腳,思前顧後。”
黃蓋有些不安道:“主公,屬下怎麼老感覺有些不安心的?”
這個時候,一直沉聲不語的郭嘉終於開口說話道:“黃老將軍擔心也是有理,畢竟這樣做有很大地風險,但如果不這樣做,根本無法擺脫懷縣的困境,也無法爲淩統、呂蒙進攻釜口創造出有利的條件。司馬懿不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但每做一件事情都會三思而行。主公此舉大出常規,司馬懿必然會有所猶豫,近而爲我們創造出有利的條件。
說到這時,張浪搖頭嘆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現在我們兵力處於劣勢,只能集中火力,強攻一點。不過我現在擔心的就算真的能把司馬大軍調到南北門,但不用多久,司馬懿必然會猜到我們地意圖,做出相應的變化。”
郭嘉道:“這是必然地事情,主公這樣一說,又牽涉到第二計劃了。”
張浪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道:“如果第一步計劃順利。把曹兵主力吸引進城,進行埋伏、巷戰、利用一切我們所擅長手段來蠶食敵軍,雖然曹兵空有兵力優勢,但短時間內絕對顯示不出來。那麼接下來就需要一個外力來打破這個平衡點。”
高覽有些興奮道:“什麼外力?”
張浪微笑着沒有說話,只是把頭看向郭嘉,然後喝了一口水,潤潤有些乾溼的喉嚨。
郭嘉明白張浪意思,接着道:“程普已經帶領五千士兵從成皋火速增援上來。天黑之前,可趕到懷縣。”
黃蓋大喜過望道:“程將軍什麼時候出發的,爲什麼事先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有?”
郭嘉看到黃蓋喜悅之色溢之眉梢。也被他興奮的心情所感染道:
“當主公打定主意要想死守成皋時。便已差密令星夜趕往成皋,之所以你們到現在才知道,無非不想讓消息過早外瀉。而讓司馬懿有所準備。”
一直沒有接話的程昱終於開口說道:“程普這五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用地好,絕對能收到奇兵的效果。當司馬懿的主力大軍被牽制在城裡大戰,中軍主營空虛時,他忽然殺向曹軍大寨,雖說不能把司馬懿怎麼樣,但至少也會嚇出司馬懿一身冷汗。”
高覽狠狠地一拍掌,高聲道:“如此一來,司馬懿再無全力攻打我懷縣。主公無憂矣。”
張浪樂呵呵的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接下來張浪又與高覽、黃蓋、橋蕤等衆部將商討在城裡混戰的細節方面。
次日一早,懷縣又一次響起攻城的號角聲,曹兵攻城大隊已經開赴而來。不過經過數日浴血奮戰,江東軍已經完全習慣這種精神緊繃、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所有調動的人馬都顯的有條不絮,大氣從容。
司馬懿騎在一頭高大俊馬上,緊隨其後地是十餘員身材高大地健將。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曹兵軍隊,灰煙滾滾,旗幟隨風飄揚。漫山遍野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正當司馬懿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之時,一個偏將急匆匆上來,打碎了他本想一鼓作氣拿下懷縣地美夢。那偏將道:“大人,江東軍忽然大開東西兩門,城上並無士兵把守。南北兩門同樣也看不到一絲人影,情況頗爲詭異。”
司馬懿身後衆將一臉驚訝,其中有一人興奮扯開嗓子道:“大人,一定是江東軍抵擋不住我軍進攻,要開城納降了。”
司馬懿雖然臉上仍是十分平靜,但眼裡不可控制的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他完全沒有理會那個偏將近乎白癡的語言,馬鞭一揮,把手一揚道:“走,我們上前看看。”
那偏將自討沒趣,乖乖的和一幫人跟在司馬懿後面,到達前線陣地。
司馬懿在離懷縣城一箭之地停了下來,眯着眼睛打量東門情況,果然就如斥侯所說的一模一樣。整個城防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似乎江東軍一夜之間從懷縣蒸發一樣,無影無蹤。這與前幾日爭天奪地,拼死拼活的戰爭場面顯成極爲鮮明的對比。
“奇怪了,怎麼會這樣?郭嘉、程昱他們在搞什麼主計?”司馬懿喃喃自語道。
朱胡不想放過這個表現機會,誇誇其談道:“大人,這應該是敵軍的疑兵之計,想通過裝神弄鬼的手段,來嚇阻我軍,大人千萬不要上當。”
有一偏將明顯是想拍司馬懿馬屁道:“這是當然,大人智謀無雙,怎麼會上當呢。”
司馬懿道:“敵將郭嘉素來以奇謀著稱,今日他這樣大開城門,必然有所圖謀。想騙我們進城,一決死戰。”
朱胡道:“大人言之有理。”
司馬懿沉思半刻道:“既然想與我軍一決死戰,郭嘉必然會聚中兵力,選擇一至兩個主戰場。但由於他們兵力並不佔優,自然會想方設法彌補。東西南北城門大開,無非是想分散我們進入懷縣地士兵,好讓他們以多欺少。這樣看來,四個城門之中必然有二至三處是個漏洞。”
朱胡趕緊拍馬屁道:“大人神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司馬懿不理朱胡的阿諛奉承之色,沉聲下令道:“朱胡、祖郎、耿紀、焦炳四將聽令。”
被司馬懿點到的四將同應一聲:“末將在。”
司馬懿沉聲道:“你們各領一千人馬,朱胡進東門、祖郎走西門,耿紀殺南門,焦炳衝北門。你們此時探清敵軍兵力是首要任務,千萬不要戀戰。待事成之後,算你們一功。”
四將同時應喝一聲,威風凌凌的踏步而去。
少時,數聲炮響,曹營之中殺出幾枚人馬,向懷縣各城門飛去。
朱胡進東門、祖郎走西門,一路毫無阻擋,便衝到城裡。擡頭觀望,四處人跡飄渺,毫無動靜,正當兩人疑惑間,忽然炮聲一響,金鼓三通,早已埋伏等候多時的江東軍從街道、房角、屋裡、樹檐等地方衝出,四面八向全是身揮戰甲、手拿兵器的江東士兵。朱胡、祖郎放眼望去,旗幟四處飄揚、滿天紅色,耳裡又傳來排山倒海的戰鼓、號角聲。
江東軍聲嘶力竭的吶喊衝來,氣勢如虹,有如萬人齊聲大喊之勢。
朱胡、祖郎兩人驚呆,心中暗暗叫苦連天,轉身拔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