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瞪大眼睛,張大的嘴只足足可以吞下一個拳頭,一臉不信的表情,自認爲完美無缺的計劃,怎麼可能會讓張浪事先洞察而有所有準備呢?
呂布震驚的表情,在張浪眼裡,說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張浪並沒有得意多久,因爲他看到呂布震驚的眼睛慢慢轉爲暴戾,並且帶起濃厚的殺意。人到絕境,只要有一點求生意志,必然破釜沉舟,拼死一搏。而呂布正是這個寫照。
呂布忽然仰天厲笑,接着一個箭步,衝到一個席位前,捉起一個酒樽,狠狠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響。他吼道:“宋憲、侯成何在?”
“未將在此。”兩聲巨如洪鐘的聲響還未落完,從兩個側門裡馬上涌出不少刀斧手,每個人殺氣騰騰直撲張浪而來。帶隊的正是宋憲與侯成,顯然他們已經埋伏在後面許久,早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此時呂布摔杯爲號,馬上帶人衝了出來。
呂布表情極爲猖狂,指着張浪猙獰笑道:“誰拿下張浪狗頭,重重有賞。”
韓莒子拔出單刀,橫在張浪面前,一臉戒備對典韋道:“典將軍,我們要小心保護好主公的安全。千萬不能有絲毫大意。”
典韋看着從兩側涌進大批刀斧手,每人身材高大結實,魁梧雄壯,手上的鬼頭刀明晃晃帶着殺氣,顯然都是久經戰場之輩,這不由激起典韋好戰之心,他豪氣雲天道:“這一批蝦兵蝦將,怎麼會在老典眼裡。”
韓莒子嘴脣做了一個奇怪的嘴形,接着用手捉住下巴,一陣尖銳的嘯聲馬上脫口而出。
幾乎同一時間,大堂外面也迴響起尖銳的嘯聲。
呂布色變,馬上指揮手下吼道:“快,把張浪給我殺了。”
呂布的聲音剛剛落完,便聽到大堂之外破門而入的聲音。
韓山帶着三百鷹衛,火速從外門衝了進來。
其實韓山早就感覺到大堂裡面的異常,但一直沒有接到韓莒子的暗號,所以也不敢行動。
郭環面色複雜的退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靜靜觀望着形勢發展。
宋憲與侯成各帶五十個刀斧手,想把張浪三人包圍在其中。
但張浪極爲聰明的選擇後退靠牆,少了一面少敵,威脅大大減少。
宋憲立功心切,搶先一個身位衝向張浪。他手中的長槍帶起破空之聲,聲勢驚人,如一道閃電一樣,直刺張浪而去。宋憲的槍不可謂不快,但在離張浪不足一米之際,卻被一把更快的刀活活劫住。
韓莒子輕躍縱身,便擋在張浪面前,冷聲道:“想殺主公,你得先過韓莒子這一關。”
宋憲囂張道:“無名小將,也敢張狂。今日便是你死期。”
韓莒子也不答話,只是冷血的注視着宋憲眼神。
宋憲大吼一聲以增氣勢,長槍再次破空而出,打算先殺韓莒子,再斬張浪。
邊上的侯成見獵心喜,眼見典韋與韓莒子被宋憲與刀斧手牽制,是自己拿張浪人頭大好時機,他解開雙刀,有些心急的衝上去,嘴裡一邊嘲弄道:“張浪,今日看誰來保護你。”
張浪冷冷看着侯成,眼裡滿是嘲諷。
侯成雖未有呂布之勇,但也是從死人堆裡怕出來,算得上見慣場面的人物。哪知卻被張浪一個冷漠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半途遞進的雙刀不由一緩。這時忽然耳裡響起驚雷一般的怒吼道:“無輩鼠兒,休動吾家主公。”
侯成嚇了一跳,只感覺耳朵嗡嗡做響,彷彿就要炸開一樣。他心裡不由有些驚慌失措,這時忽然感覺從側面帶來一陣強烈的刀風直衝而來。
侯成心膽皆裂,本能的往邊上一閃。
哪知那刀氣如逐日奔雷,快的讓人無法想像,侯成雖然有所反應。但還是一個閃避不及,被典韋當場攬腰而斷,血濺當場。
典韋手中的雙戟,有一支已經開始滴着敵人的鮮血。
典韋一招斃敵,而且殺死的是呂布手中大將之一侯成,一時間震住所有人。就連呂布也震驚了,平日他雖知典韋之勇,卻也從未放在心上,今日一見,竟然可一招取侯成之命,單單之一點上,只怕自己也有所不及啊。
張浪的聲音這個時候又響了聲:“虎將典韋,百萬大軍之中取上將首及如探囊取物,就你們這些蝦兵,還不是手到擒來,小菜一碟?”
呂布和他的手下每人臉上都露出或多或少的懼色,典韋之名,早已傳遍江東軍中,還被張浪冠爲江東虎將之首,單打獨鬥,無人是其對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今日如果想刺殺張浪,必然要先解決這個典韋,但以他之勇,誰是敵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呂布身上。
呂布臉色極爲難看,青一陣白一陣,他觀察了一下張浪衛隊的位置,韓山所帶的黑鷹衛小部人保護着官員,而大多數人已經衝了上來,只不過被郝萌與魏續帶領三四十個武藝高強的劍客和五十刀斧手所擋。只不過看情形十分不妙,郝萌他們節節敗退,已有多人負傷,不用多久,只怕會全軍覆沒。呂布伸出手,喝道:“拿兵器來。”
呂布此言一出,他的手下臉上都露出狂喜之下,被典韋所壓制的氣焰馬上又漲了起來。
四個小兵吃力的擡着早已準備好的方天畫戟,步履艱難走了過來。
呂布方天畫戟在手,整個氣勢立馬一變,有種高山不可仰此,威風八面的感覺。那本來有些浮躁的表情也變的開始沉穩起來,雄壯英姿越發英俊挺拔。只有兩眼熾如火焰的光芒,散發出濃濃的殺意,有如利箭一樣直插典韋。
典韋粗擴的臉上,頭一次變的如此凝重起來。
高手相爭,不用等到動手,一言一行,一靜一動,便可知端倪。
典韋顯然也感覺到呂布的強大無比,所有心神緊緊鎖住呂布的氣機。
只有張浪心感不妙,一呂二典,三關四張,無論三國史或者演義,呂布勇武無可爭議的排在第一。這並不是說典韋就一定不是他對手,兩人從未交手過,誰勝誰負也是未知。但問題就是在於呂布已經起拼死一戰的決心,所爆發出來的能量,是平日的一倍、兩倍;而典韋明顯是顧忌到自己的安危,怕自己有何三長兩短,打鬥起來,難免會有所分神,這樣一來,戰鬥力便大大折扣,此消彼漲,呂布明顯佔的上風。
容不得張浪思想,呂布已經倒提畫戟,眼紅似火,疾衝而上道:“典皮匹就交給本將軍,你們快點割下張浪的腦袋。”
一直沒有沉默不言的郭環,忽然開口道:“將軍,以現在的情勢下。不能殺了張浪,我們還要借他要挾那些鷹衛,讓他們投鼠忌器呢。”
呂布已經舉起畫戟,那些刀斧手早已自動分開讓他衝進。空中一片殘影,雜帶着一聲陰笑道:“就如夫人之言,張浪暫時不死,但缺手斷腿隨你們怎麼整。”
張浪勃然大怒,身體在原地一轉,兩手上下飛舞,一轉眼的工夫。他一身官服馬上脫下,露出裡面黑色勁裝,健美的身材,並沒有因爲這十來養尊處優而變的臃腫起來,身上的每塊肌肉,還是帶有着強大的力量。
韓莒子趁宋憲分心呂布之際,疾攻數招,逼得他手忙腳亂,韓莒子也不強追。只是退到張浪前面,低聲道:“主公何需動怒,以主公尊貴之軀何必親自動?郝萌他們那點本事,根本阻止不了韓山與鷹衛他們,隨時可以衝殺過來。”
張浪冷聲道:“那他們還等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候,還要給我玩忽悠嗎?”
韓莒子臉露古怪表情道:“屬下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名堂。只是見甄小姐在那裡指手劃腳的,何乎……嘿嘿?”
張浪一愣,擡頭望去,果然甄宓在那裡指揮鷹衛,不亦樂乎。張浪不由瞪目結舌,黑鷹衛從來只忠於自己,什麼時候也輪到甄宓她開始指手畫腳的?他心裡忽然泛起無力鬱悶感覺。
張浪又轉頭看向韓莒子,韓莒子正一臉曖昧的看着張浪,顯然對他們理不清的關係有很深的瞭解。張浪正想說什麼,忽然一聲暴喝驚醒了他,原來典韋已經與呂布交上手。
而宋憲也趁着典韋被呂布纏上的大好機會,帶着另五十個刀斧手,衝向張浪。
場面一下子緊張起來,韓莒子雖勇,但雙拳難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眼看張浪就要****肉搏之時,韓山帶着鷹衛終於衝了過來加入戰鬥團,讓韓莒子大大鬆了一口氣。
張浪只是瞪了一下表情極爲興奮的甄宓,然後在幾個鷹衛的保護之中,觀注呂典之戰。
客觀的說,場地空間,限制住了呂布的發揮,他雖然馬上馬下,驍勇無比,但只是巴掌大的空間,顯然不是他發揮最佳水平的地方。反觀典韋,自從跟隨張浪左右,時常與鷹衛一同訓練。典韋雖然有些愚鈍,但是天生對武藝有着敏銳的直覺,特別是與鷹衛一同訓練之後,更是能利用任何地方,任何條件進行戰鬥。
呂布的方天畫戟,重達百斤,尋常將士不要說拿它戰鬥,就是能不能拿動也是個問題。而呂布恰恰就是用這個重型兵器,不但能運戟如飛,虎虎生風,而且運轉極爲自如,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吃力的現象。
典韋拿是小號的雙戟,別看雙戟小,但他的份量也不輕,這從場中不時傳來“叮叮噹噹”的交響聲便可知道。
不過顯然呂布在臂力還更勝半籌,典韋已經有些不想與他硬碰硬。
呂布方天畫戟如一道從天邊劃過的閃電,只留下滿天地殘影與空氣流動的感覺。呼嘯着凌厲至極的殺氣,直削典韋雙臂而去。
真不敢想像如此巨大型號的戟,竟然能幻化出如此優美的弧線。
張浪幾乎看不清方天畫戟運行的軌跡和攻擊的落點,只能感嘆呂布的速度實在快的驚人。
典韋雙目似銅,炯炯有神,他低聲咆哮,粗壯地身軀十分靈活,在刀光劍影之中,片葉不沾,一對鐵戟,有如長了雙眼,一招“野馬分鬃”,左削呂布手腕,右取他的眉心。
呂布戾氣之盛,殺心之強,就連局外的張浪也感覺到。
呂布顯然沒有把典韋的守中帶攻放在眼裡,只是輕輕一抖手腕,那重達百斤的方天畫戟沒有一點徵兆的改變運行踏軌跡,變成由左而右的敘劈而來。沒有一點花哨,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憑的就是絕對力量,憑的就是絕對速度,看似簡單的動作,卻達到驚人的視覺效果。呂布的戟就好如泰山壓頂,無論是誰,只要輕輕一碰,必然會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典韋依然沉着如山,有如暴風雨中的輕舟,左右搖晃,但卻穩如泰山。
張浪不由驚歎道:“果然是高手對決,尋常一招半式,在他們手中卻達到明顯不同的效果。”
呂布似要立威,似要短時間內解決典韋,手中的戟如狂風驟雨,一式連着一式,一招緊接着一招,不停的往典韋身上招呼而去。就有如猛虎下山,方天畫戟就是那最爲犀利的虎爪,帶着百獸之王的威猛,走的是剛猛至極,山呼海嘯的聲勢,不停蠶食的典韋的優勢。
以典韋之勇,一時間仍被呂布壓着狂攻亂打,沒有反手之力。
如果是在馬上,又是怎麼一番情況?張浪想到此時,心裡除了驚歎呂布之勇外,已經找不出第二種想法了。
就在張浪以典韋處了絕對下風之時,典韋卻用行動告訴張浪,他絕對不會輸呂布多少。
典韋事前沒有一點徵兆,仍是那淡如湖水的平靜中,偶爾帶起一點瀾滄。但誰都沒有想到,典韋這一次帶起的卻是場巨大的風暴。
典韋不顯山露水之間,不但一一化解了呂布的攻勢,而且鐵戟急速輪轉,一隻架住方天畫戟最容易吃力的支點,哪一隻如鬼魅的影子一般,幽散着光芒,只刺呂布最爲薄弱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