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不是得呂將軍你相助,只怕此寨難保啊!”
昨晚一夥賊人衝上山寨,張宜被創,呂蒙及時趕來指揮,雙方自殺到天明,這纔將賊寇擊退。對於呂蒙此舉,張宜自然心裡感激,因而奉之以上賓。
呂蒙客套一番後,那張宜向外面高聲叫道:“將賊人帶上來!”
一夥賊首被嘍囉們推了上來,走在最前面的一人三綹鬍鬚,到了此時仍是昂首挺胸,闊步而入。
“跪下!”
張宜走上前來,一聲怒喝。
那人擡起頭來,哼了兩聲,陰陽怪氣的道:“捉我的人是這位小將軍,就算要拜也只能拜他,你憑什麼讓我拜你?”
說着,兩膝轟隆一聲,面對着呂蒙,跪了下去。
張宜鼻子一哼,按劍道:“張琰,你竟敢背棄盟約,攻我山寨。你今日被擒,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夥不該你問吧?”
被稱做張琰的,頭顱一揚,又看向呂蒙,嘿嘿笑道:“小將軍,沒想到你指揮大軍的水平還算不錯,我敗給了你,算我倒黴。嘿嘿,你要怎麼處罰我,是殺是刮,儘管你說!”
呂蒙聽到兩人的對方,方知被自己抓的這人原來是三張之一的張琰。他心裡暗喜着,表面上看向張宜,說道:“這位就是弘農張琰張頭領嗎?”
呂蒙一救他兒子,二臨危救了自己全寨上下,故而張宜此時對於呂蒙十分的客氣。
聽到呂蒙一問,他立即回答:“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是張琰。”
呂蒙輕哦一聲,點了點頭,走下去,要親自爲張琰釋綁,但又即轉身笑問:“對了。這張頭領……”
“就請呂將軍你處置吧。”
聽張宜這麼一說,呂蒙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將張琰的綁索去了,笑道:“久聞張頭領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那張琰一聽,將手捋須,揚起頭來,笑道:“你且報上你的名字來,讓我見識見識。”
“賤民不足掛齒……”
呂蒙輕輕一笑。“在下呂蒙。”
“呂蒙?”
張琰一聽,身子立即是一矮,兩眼對着他:“你說你是呂蒙?可是劉公部下官拜安西將軍,即將到河東郡任郡守的呂蒙?”
呂蒙輕輕點了點頭。
“來人!”
張琰突然大叫一聲,指着呂蒙:“還不將他拿了!”
張宜嘿嘿一笑:“張頭領,你好像搞錯了吧,這裡可是我的山頭。”
張琰臉色一變:“我倒是忘了!不過衛大人的命令難道你不知道嗎?還是明知故犯?他可是讓我等只要看到呂蒙,便要將其扣押起來,送到他哪裡發落。你如今居然還要跟他同謀。難道就不怕衛大人治你得罪嗎?”
那張宜被他說得手上不停捋着鬍鬚,一時不知道如何權衡。
呂蒙一見,哈哈一笑,說道:“張頭領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衛固他是誰,他還不是劉公手上一個小小的郡掾嗎?我呂蒙乃是奉了劉公之命,到河東郡赴任郡守來的,說起來。我比他衛固又如何?他小小的郡掾能大得過我嗎?如果他的命令是命令,那麼我的命令,你們不想聽嗎?”
張琰一聲冷笑:“在我們這裡可從來不論官大官小。我們只看勢力。誰的勢力大,我們就聽誰的。”
呂蒙嘿嘿一笑:“這句話是你說的,以後可不要反悔。”
張琰鼻子一哼:“自然!”
呂蒙說道:“那麼請頭領先坐下來,我們喝一杯水酒吧。”
張琰鼻子一哼:“不敢!你且說說,怎麼個處置我的辦法吧?”
呂蒙微微一笑:“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但你得老實回答我。想必這個問題,也是當家的最是關心的。”
他眼睛看向張宜,張宜眼角輕輕抽動了一下,看向張琰。
“好吧,你問!”
呂蒙頷首,說道:“我想問的是,你們二張向來在弘農郡相安無事,你爲什麼又要突然夜襲此山?”
“對!”
張宜瞪視着張琰,這的確是他很想知道的。
那張琰微微一愣,捋須看向張宜:“這很簡單,想必你也清楚,我們兩家這樣繼續發展下去,早已經是勢同水火,遲早有一天是要大打出手的。既然這樣,如其讓你們來打我,我爲什麼不先下手爲強呢?”
“你好卑鄙!”
張宜怒視着他,扯着鬍鬚:“只怕還有一點,是因爲我們小兒的事是嗎?可你要知道,他們也不過是小孩子,互相鬧着玩,你又何必認真?更何況,他們大打出手,吃虧的可是我的小兒。當時若不是這位呂將軍出手相救,只怕我兒就被你兒帶人給殺了!”
張琰哈哈一笑,突然伸手呵斥他面門:“是嗎!那我兒子可是被你兒子給打死了,你又怎麼說?”
遽然聽到這句話,張宜愣了半響:“什麼?有這回事情?不可能啊!”
呂蒙也覺奇怪,上前說道:“張頭領,這件事情我知道。當時令郎帶着一幫人雖然跟張衝打了起來,但當時確實是張衝被令郎打得沒處逃,是我出手,這才嚇退了令郎。要說這件事情,應該跟張衝沒有關係的。”
張琰看着呂蒙,鼻子一哼,一摔袖子:“你知道什麼?當時他雖然走了,他難道就不能再帶着人返回來嗎?”
這也有可能,呂蒙被他問住了。
就在這時,那門外張衝帶着傷,走了進來,說道:“張伯伯,這件事情如果是我做的,我自然不會不承認,可的確不是我所爲啊,你要相信侄兒……”
“住口!”
張琰見到張衝,臉色立即絳了下來。
張宜也怕張琰衝動之下會拿兒子出氣,趕緊呵斥道:“還不退回去!”
“爹!”
張衝看了呂蒙一眼,說道:“這件事情呂將軍可要爲我做主。”
呂蒙點了點頭:“放心!”
他們這邊正攪做一團時,門外小嘍囉走了進來。向張宜稟告:“二當家!大頭領帶着許多人馬在山下,說要見你。”
張宜微微一愣,暗想大哥一直在另一個山頭呆着,今天怎麼突然趕來了,還帶了好多人馬,這又是怎麼回事?他這邊,也不好讓呂蒙跟他大哥張晟相見,只得將他同張琰都安排好,然後親自下山接了大哥張晟上來。那張晟一臉黑氣,眉頭時蹙時鬆。他在看了右面那塊燒焦的樹林後,問他:“怎麼,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張宜在沒有對張琰做出交代前,不好將這事說露了,也就胡亂的說是走了水。那張晟也沒有多問。等到了義廳上,張晟回身問道:“聽說衛大人要的那個呂蒙已經出現在函谷關境內了,你這邊可有查到他的蹤跡?”
張宜臉色微微一變,趕緊道:“沒……沒……”
“沒有?”
張晟狐疑的看着他:“那我怎麼聽說此子還與賢侄發生了衝突?”
張宜一愣,暗想這事才昨天發生的。如何這麼快大哥就知道了?他也不敢問,更不敢承認,只得支支吾吾的道:“有嗎?這怎麼可能?”
張晟眼睛一直盯着張宜,此時鼻子一哼。說道:“二弟你可別糊塗人作糊塗事,這事情要是讓衛大人知道了,你該如何向他交代?”
張宜默然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張晟卻是步步緊逼。手一張,說道:“二弟,我這是在給你機會。呂蒙他在不在你這裡,其實你我心裡都有數。你若是現在將他交出來,我就當二弟你包庇之事不曾有過,若是仍然執迷不悟,可別怪我這做大哥的翻臉不認人!”
張宜向來對大哥言聽計從,但今日,他心裡還真有得權衡的。
“哼!”
張晟手按着刀柄,正要開口。那門外一聲爹,張沖沖了進來,叫道:“我不是告訴你,有個小將軍傷了我,我讓你帶人替我報仇嗎,你如何就讓他跑了呢?”
“啊?”
張宜微微一愣,兒子在說什麼?但見他對自己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恍然明白了過來。他趕緊捏着鬍鬚,裝作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還說,你自己打不過他,都丟盡了我張家的臉了。你讓我報仇,哼,你個臭小子,總要讓爲父我看得到他的蹤影啊?”
那張衝對着父親擠了個眼睛,誇獎他表演得好。他這裡,也即配合起來,跺足道:“哦,好哇,原來這小將軍有這麼狡猾,居然讓他跑了!咦,這不是張伯伯嗎?聽說你們嚷嚷着什麼呂蒙呂蒙的,是不是在說我遇到的那個小將軍啊?”
張晟哼哼一笑,捋須道:“想不到你父子二人配合得還真是挺天衣無縫的啊!賢侄,你傷不要緊嗎?用得着這麼匆忙着跑出來嗎?趕緊回去休息吧。”
“哦。”
張衝見自己的詭計被識破,只得悻悻的退了下去。
張晟看向張宜,嘆道:“二弟,你做事這麼糊塗,可不是我想見到的。也不用我讓人搜了吧?你還是自己將他交出來吧。”
張宜搓着手,不敢面對張晟那張老臉,只是低頭道:“這沒有讓我怎麼交代?”
“搜!”
張晟手一揮,他身後的三十幾個彪漢立即跑了出去,分頭去搜了。那張宜老臉一紅,心裡有氣,說道:“大哥,你這樣做也……也未免太讓我寒心了!”
張晟鼻子一哼,說道:“我這是怕你做錯事,在幫你呢,你如何還怨你大哥?”
眼看大哥囂張的態度,張宜心裡也立即不舒服起來,他將身子一轉,說道:“大哥,你實話告訴我,張琰那件事情又是怎麼回事?”
張晟聽張宜一說,臉色稍變,笑道:“張琰?你提他幹嘛?你們最近是不是又發生什麼衝突啦?我不是告訴你嗎,少惹他,少惹他,你偏偏不聽……”
張宜兩眼目光一扯,立即打斷了他的話:“大哥,非要我把話挑明白嗎?你心裡清楚。張琰之子是怎麼死的!”
張晟臉上烏雲堆砌,但仍是裝作很是吃驚的樣子:“怎麼,張琰兒子死了?”
張宜轉過身來,目光炯視着他:“你不知道?呵!那讓我來告訴你。就在昨天,我兒子跟張琰兒子打了一架,當時我兒敗了回來,可他張琰之子,卻被人在半路上給殺死了。但謀害他們的人很是狡猾,他們並沒有將他們斬盡殺絕,而是故意留了兩個報信的回去。好讓他父親來找我報仇。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張晟嘴角上翹起來,嘿嘿一笑:“看你這話問的,好像這事情是我讓人做的。”
“不是你嗎?”
張宜目視着他:“你可別忘了,你在我山下做這種事情,難道還能逃得過我的耳目?”
張晟那張本來裝出來的笑臉,在聽了張宜一席話後,立即縮了回去,板做一團:“哼。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索性不妨告訴你,有句話叫做功高震主,這句話用在我們這個行當裡面。也是同樣的道理。你不覺得你這幾年來發展得太快了嗎,甚至超過了我的預計。嘿嘿,你這麼賣命的擴充寨子,到底是意欲何爲?我真的是想不明白啊!我只是想啊。若有一天你不耐煩做這個老二了,那我該怎麼辦?是不是要拱手讓賢呢?”
張宜袖子一甩,說道:“原來你有這個念頭。哼,也枉了我跟你結識了這一場!我什麼脾氣,大哥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所做的這些當然是爲了大哥你呀,想不到卻讓大哥你反過來懷疑我!”
張晟鼻子一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既然那麼讓我信任你,又爲何將張琰劫寨這樣的大事也瞞着我?你讓我拿什麼相信你?”
張宜捏着鬍鬚,索性呵呵一笑:“你現在終於承認了,你早就知道了這事對不對?你猜到只要將張琰之子殺了,張琰他必會來向我報仇。而你,一早上過來,不過是想看看我死了沒有,好讓你坐收漁翁之利,對嗎?”
張晟連連怪笑,道:“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二弟你的,你居然能扛住張琰的突襲,並將其擊退,這很不簡單啊。不過,說這些也沒用啊,你現在才明白這些,是不是已經太晚了啊?你不知道我的大隊人馬已經在你山下了嗎?想必他們也已經很快就要偷偷的混上來了。怎麼樣,我們談談吧。”
張宜嘿嘿一笑:“還是大哥你聰明,你來我這裡哪裡是找什麼呂蒙,那些不過是藉口罷了,你真正的意圖,不過是想將你帶上來的弟兄分佈下去,好配合山下面的弟兄行事,是嗎?”
“見笑了。”
張晟嘿嘿一笑:“不過呢,如能順手將呂蒙捉來,也是好事一樁。我可以拿着他到衛大人那裡邀功,以後我的日子不是好過些不是?”
“是嗎?既然我呂蒙惹得張頭領你這般的牽掛,看來我要是不出來,實在是不給張頭領你的面子了!”
一語未了,那大門外,呂蒙帶着十六名甲士走了進來。
張晟轟然轉身,對着張宜冷笑兩聲:“二弟,我沒有冤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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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宜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呂蒙走上前來,向張宜拱了拱手,說道:“當家的,你的山頭都快是你大哥的人馬了,你現在是想受制於你大哥呢,還是奮起反擊?”
那張晟走上前來,瞪視了呂蒙一眼,哼聲道:“你們別做夢了,反擊?笑死我了,你既然知道我人馬都已經上山了,你憑什麼反擊?”
“憑這個,行嗎?”
光芒突然亮起,呂蒙腰中的單股劍已然脫手架在了張晟肩膀上。
張晟臉上一黑,瞪視着呂蒙:“小子敢爾!”
那門外,張沖走了進來,向張宜道:“爹!你快做決定吧,等會下面的人就要攻上來了!”
張宜手心捏了一把汗,尚未開口,就被張晟瞪視着他,反語問道:“二弟,你還真想反你大哥嗎?”
張宜心一橫,說道:“不是二弟我想反大哥,是大哥你不給二弟我活路啊!”
“還囉嗦什麼,將這廝殺了!”
這時,張琰手持着刀,闖將進來,一面說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哼,想不到是你這廝害死我兒!”張琰舉着刀,就要來殺張晟。這時。門外張晟的部下,眼看變故突起,紛紛衝了進來,還想要救出張晟。那呂蒙將單股劍收回,叫道:“既然你跟他有殺子之仇,我就將他交給你了!”那張琰道了聲謝,一個箭步上來,張晟不及討饒,早被張琰一刀捅了心臟,殺死在地。
張宜畢竟跟張晟時間有點長,對於大哥張晟的死自然傷心,眼看着大哥倒下,他也立即大哭了一聲,跪了下去。
呂蒙走上前來,對張宜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當家的,對不住了,借張晟首級一用!”
他說着,早已一劍將張晟腦袋割下來,然後提了他的腦袋,帶着他的十六名甲士,殺散衆人,衝了出來。對着張晟部下,呂蒙將張晟腦袋舉了起來,高聲宣佈:“張晟首級在此,爾等欲活,速速棄了手中兵器,歸降張宜張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