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劉馮疑惑的目光,劉協也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而蔣琬卻是開始念詔書了,“王上大將軍劉馮者,太子也。聰慧仁愛,剛猛果決,乃天賜漢室,天賜朕。此戰御賊四方,敗劉璋,擒鍾繇,奪長安。解虎牢之圍,降陳本,張遼,絞殺郭圖。進而解了許縣之圍。縱觀史書,不見如此之赫赫武功也。有道是,將用命,君必賞。而今劉馮茲建武功,計較功業,尤在衆將之上。如若不賞,朕將失信於天下。”
隨着蔣琬一字一句的念出,劉馮的臉上充滿了詫異,開什麼玩笑,連他也有份不成?
這完全是在說笑啊,他這個皇太子,王上大將軍該怎麼賞賜啊。
劉馮的心中不由埋怨起了劉協,但詔書之中,又不好打斷,實在是無語。
蔣琬停頓了一下之後,又念道:“朕與羣臣商議,特賜九錫,金根車,駕六馬,配十二旒,設五時副車,以彰顯皇太子,王上大將軍劉馮之功業。”
“轟隆。”
頓時,劉馮呆住了,董蓋,張遼呆住了,甚至是連四周的人員都呆住了,以至於宏大的禮樂聲爲之一頓。
空氣之中,安靜異常,落針可聞。
連羣臣都知道,這就等同於傳以大位了。劉馮從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太子,王上大將軍,成爲了千古第一的皇太子。
幾同於皇帝。
劉馮又豈能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正因爲如此,劉馮纔不願意接受啊。他與劉協,伏皇后的感情一直很好。
若非天下崩亂,劉馮他自己又常在軍旅,對於軍事有些敏銳,而且因爲對人才的各種瞭解,可以人盡其力。
他寧願做一個皇太子,從未想過要做與劉協爭鋒相對,把劉協趕下皇位的不孝子。
但是而今這封詔書下達,就等同於劉協自己架空自己,把所有的權利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再把象徵性很強的九錫,金根車,駕六馬,配十二旒,五時副車,一同賜下。這天下人就一定會認爲,他纔是真正的飛龍在天,就會更加側重他,而輕視劉協。這就等同於把劉協從皇位上趕下來了啊。
這讓劉馮的心中覺得很是難以接受。
“父皇,兒臣豈敢如此啊。”劉馮不顧甲冑在身,跪在了地上,推脫道。
“皇兒也時常說,羣將奮戰,不顧艱險,朕只有不忘其功,追錄功勳,厚加寵爵,才能令羣將振奮,可殞身報國。而今皇兒你茲建武功,若是朕不厚加賞賜,豈不是是失信於天下?”
劉協聞言沒有立刻扶起劉馮,而是反問道。
“這。”劉馮聞言頓時語塞,這句話確實是他放在口上,也是放在心中的一句話,只有賞賜有功者,殺戮有罪者,才能通達天下,穩定四方啊。
這都是大道理。但劉馮從未想到,他有一天會被這樣的大道理逼迫。
趕鴨子上架,要接受九錫,金根車,駕六馬,配十二旒,五時副車。
“好了,男兒大丈夫,扭扭捏捏作甚。反正朕的就是皇兒的,挺胸上前,穿起冕服,帶上冕冠,坐上金根車,把排場白起來。”
劉協見劉馮如此,其實心下挺高興的,但面上卻是裝作不悅,呵斥道。
“父皇。”劉馮聞言苦笑了一聲,擡起頭來。
“哼。”劉協冷哼了一聲,眼神凌厲。
“諸卿爲何不發一言?”劉馮無奈,只得擡起頭來看向了文武百官,司空伏完,司徒荀彧,尚書令蔣琬,太僕諸葛亮,少府糜竺等人,劉馮一一的看過去,質問道。
奈何,這些人不是劉馮親自提拔起來的心腹,就是劉馮的長輩,都是絕對支持劉馮的。
反正老子的就是兒子的,劉馮提前掌握天下權勢,對漢室也有好處。於是,衆人紛紛的避過了劉馮的目光。
“陛下幼衝登位,顛沛流離,苦常辛酸。而今天下略定,但羣雄仍在。陛下自覺心裡不濟,於是加封太子,以求太子分擔那莫大的壓力。而今太子豈能退縮?接下吧。”伏完作爲當朝國丈,劉馮的外公,這個時候理直氣壯的出面了,只見他上前了幾步,站在劉協的聲後,很是倚老賣老道。
劉馮聞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對外公的話非常不滿。但同時羣臣支持,又讓劉馮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大勢所趨了,衆目睽睽之下,他實在是騎虎難下。
算了,反正也就是個象徵意義罷了。以後待父皇如初,尊敬有加就是了。劉馮心下只得如此一想,而後下了決斷,下拜道:“即是父皇美意,那兒臣就從命了。”
“哈哈哈,好,這纔是朕的好皇兒。”
劉協聞言大笑了一聲,很是高興的扶起了劉馮,說道。
“來人,取來冕冠,冕服爲大將軍穿上。”緊接着,劉協又對着身後下令道。
“諾。”有內侍應諾了一聲,領着一大幫內侍走了進來,其中還有一輛碩大的馬車。
“大將軍請。”來到了劉馮身旁後,一位內侍對着劉馮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嗯。”劉馮點了點頭,而後深呼吸了一口氣,走了上去。
車很大,因此內部很寬廣,也很高,可以讓人直立。內部跪坐着數名內侍,放着冕冠,冕服,舄履等等。
那冕冠上邊赫然就是十二旒的天子冕冠。
劉馮稍稍打量了一下馬車之後,渾身放鬆,平展雙臂。
見劉馮擺好了姿勢,內侍們立刻對視了一眼,先解下了劉馮身上的甲冑,而後爲劉馮帶上冕冠,冕服,舄履等等。
劉協,劉馮乃是父子,長相本就相似,穿上冕冠,冕服,舄履之後,劉馮真的與劉協很神似。
不久後,一位縮小版的天子劉協就出現在了天地間了。
穿戴好之後,劉馮下了馬車。劉馮下了馬車之後,內侍們領着馬車離開了。
同時,無數道目光投向了劉馮,而後這些目光又在劉馮與劉協之間來回打量,都是驚歎不已。
這一對不愧是父子,當真是一脈相傳啊。
但同時,這些目光的主人又能分辨出劉協,劉馮的一些不同。二人的姿勢,眼神,以及氣質,其實是有些不同的。
劉協更加端莊,更加皇者一些。
劉馮的身軀更加挺直,顯得剛猛,眼神如鷹,隱含殺伐,更加霸者一些。
雖然有些對不起劉協,但是不少臣下的心中,卻還是比較偏向於劉馮的,因爲這亂世天下,所求的不是皇者,而是霸者啊。
“回宮。”與羣臣相比,劉協就沒那麼多的心思了,他見劉馮像自己,頓時喜形於色,牽着劉馮的手下令道。
“諾。”
劉馮與羣臣應諾了一聲,一起進入了洛陽城。
不久後,劉協與劉馮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天子有車,或稱御車,或稱鑾駕,但正式的稱呼卻是金根車,前有六匹御馬拉動,車身上裝飾金飾。
堂皇大氣,迫人非常。
金根車的後方,共計十輛副車,這些車都是沒有人乘坐的,都是陪襯。這就是五時副車,也號稱五帝車。
分別爲青立車、青安車、赤立車、赤安車、黃立車、黃安車、白立車、白安車、黑立車、黑安車,每輛車都有四匹御馬拉動,氣勢迫人。
當今只有一位天子,因此天子出行,只有一輛金根車,以及一套五時副車,但此刻,前後卻是放着兩輛金根車,兩套五時副車。
“上車。”來到這邊後,劉協讓劉馮上車。
“諾。”反正也是這樣了,也不怕坐金根車,於是劉馮一反剛纔的扭捏,爽快的應諾了一聲,登上了金根車。
“好。”見兒子恢復了往常的爽快,劉協叫好了一聲,而後也登上了金根車。
於是,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同乘金根車,配五時副車,率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龐大儀仗,返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