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聽了劉琮的話,隨後就去看了劉表,而後又出來對劉琮道,
“你父親已經休息了。”
劉琮啊了一聲。
“近些時日來,你父親精力……是越發不濟了。”蔡夫人嘆氣,“琮兒方纔所言,他先喜後怒,喜怒交加之下,身心俱疲。”
劉琮微愣。
“無妨,按你阿舅與叔父的意思去做,也按你本心去做。”蔡夫人給了劉琮支持。
劉表的狀態,早已大不如前了。
荊州的事務,當然只能交給劉琮等人。
有着蒯越與蔡瑁在,也不會有其他風浪。
只是,她也聽劉琮說了劉表那句話,心中……也有些寒心。
黃月英的身份擺在這兒,幾乎是處處想着荊州,也想着劉表的。
益州那邊,是早晚有一天都要拿下的,唯有這樣,荊州才能合四州之力,與曹操對抗。
曹操那邊的消息,她也聽說了,一路高歌挺進,袁紹的那幾個兒子,壓根不是曹操的對手啊。
若荊州再不發展起來,到時候又該如何?
“好。”劉琮自然應下。
前線將士大勝,爲荊州開疆拓土,難道他們這邊還要寒了他們的心不成?
……
黃月英也知曉了漢中和巴中被拿下的消息,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想了想,分別給文聘和關羽寫了信,讓他們仔細籌謀,多探地形。
又直接給成都的商行負責人去信,讓他多注意益州的賢才,好好結交一番,還列上了幾個名字。
至於劉璋那邊想拿回漢中和巴中……那是不可能的,曹操不會放任不管,搞不好……她這會兒拿到信的時候,曹操的援兵已經到漢中了。
但,曹操主力在北,即便出兵救援,也得鎩羽而歸了。
……
關羽看着城下的曹軍,無奈搖頭。
他們都已經拿了漢中和巴中了,曹操的援兵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文聘那邊,也正巧能用這個藉口拖一拖益州的人。
再者,只要他和文聘不撤兵,益州那邊……又能如何?
……
成都。
劉璋的心情很不好,張魯是被拿下了,可卻是被城內世家綁了獻給關羽的!
巴中也是文聘派人接收的,和益州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也就意味着,他白白跑了那麼一趟。
荊州明明說,會退軍的。
可現在呢……又說劉表受天子命,並督交、揚、荊、益,漢中與巴中,自然也在荊州牧的都督之下。
氣得他想摔東西。
“如今之勢,當如何啊!”看着自己手下的這些屬臣,他暗沉沉的問。
張鬆嘆氣,站了起來,“鬆,願爲州牧使者,再去荊州,勸荊州牧歸還漢中與巴郡。”
劉璋微愣,“也可,去吧。”
“諾。”張鬆便是點頭應下了。
其他人見張鬆已經出頭,也就沒有什麼想法了。
……
成都某院落中。
張鬆與另一青年對坐小酌。
“子喬此次去荊州,需好好探一探……那位荊州牧的意思。”青年開口。
“荊州牧,老了。”張鬆笑着,“孝直可知,如今荊州大小事務,皆決於其次子琮?”
法正微微皺眉,“這倒是知曉,不過,子喬可聞興漢商行?”
張鬆點了點頭,“嗯,聽聞是那楚安君和荊州牧的產業。”
“這興漢商行……今歲動作不小。”法正皺眉。
“哦?”張鬆微愣,隨即失笑,“左右不過一個商行罷了,怎的?又有赤糖了?”
“他們如今收了不少蜀錦的貨,至少是成都城內蜀錦總量的一半了。”法正手指敲擊着桌案,這是他在官衙裡聽同僚說的。
“如此多?”張鬆一喜,這樣一來,他或許又能收到不少錢財。
法正看了張鬆一眼,“子喬何故欣喜?”
“咳咳,家中有蜀錦作坊,那自然是欣喜的。”張鬆於是笑着道。
法正也沒有追問,而是道,“看來,荊州對益州,是早有圖謀了。”
張鬆點頭,“的確。”
“子喬見過荊州使者,又出使過荊州,可覺得劉琮有明主之象?”法正問道。
張鬆想了想,道,“琮公子吧,不過弱冠之年,但自有氣度,只是……荊州事務多是請教蒯越與蔡瑁。”
這麼一說,法正心中就有數了。
在他看來,劉琮與劉表一樣,都是荊州世家的棋子罷了。
這會兒劉表還在呢,劉琮就對蒯越和蔡瑁言聽計從,一旦劉表沒了呢?那荊州不是直接就被各世家掌控了?
一下子,他又把劉琮給排除在明君的序列之外了。
內心嘆氣,想了想,又道,“子喬回來時,可去葉縣拜訪劉豫州?”
“葉縣?”張鬆一愣,“聽聞那縣城皆爲青灰所造,乃是天下第一堅城,去一趟,倒也無妨,孝直有何吩咐?”
“幫我看一看劉豫州。”
張鬆自是應下,“辛苦孝直大才被埋沒,鬆此去,自爲孝直辦到。”
“多謝子喬了。”法正笑了笑。
……
告別了張鬆,法正到了成都城外。
遠處,似乎新建了作坊,不斷有人在忙碌,隱隱的,他瞧見了一面旗子,上面寫着興漢商行。
微愣,便騎着馬走了過去。
“這位管事,此處緣何起了作坊?”於是,他找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問了一下。
“哦,”管事笑了笑,“今歲益州糧食豐收嘛,蜀錦產量也高,上頭命我等多采購一些益州特產,可城內租金又貴些……不得已,買了偏遠些的地,起個倉庫。”
法正點了點頭。
如今還未秋收,百姓們也恰好有空,幫着蓋倉庫或者作坊什麼的,還能那些工錢,倒是不錯。
“這位先生,可有何要事?”管事見法正先問他問題,他也就問了一下法正。
“無甚要事,只是覺得……近段時期,貴商行可要稍稍低調一些。”法正想起漢中與巴中的事兒,提醒了一句。
興漢商行既是荊州的產業,這段時間一定不爲劉璋所喜。
管事笑着,“多謝提醒,不過,益州之地物種豐產,是個好地方啊。”
法正眯了眯眼睛,他總覺得,這個管事……話裡有話。
益州沃野千里,當然是個好地方,他很清楚。
不過,他也不好追問。
商人求利。
可荊州已經夠富有了。
他總覺得,這個商行不簡單,或許……不僅僅是商行。
待得他見到不少護衛,心中一凜,這荊州……早有謀益州的意思啊!
就不知道,到底是誰主導的了!
劉表……似乎不可能,他與張鬆談過很多次,張鬆都說劉表是個寬仁的長者,對同爲宗親的劉璋,還是有幾分情面的。
這興漢商行……背後到底是何人呢?
法正沉思了起來,想了想,難道……是楚安君?
看向那位管事,問,“這位管事,這商行,到底是楚安君的產業,還是荊州牧的產業?”
管事失笑,“是楚安君以及楚安黃氏之產業,我們自荊州而來,也並不一定就是荊州牧的產業啊!”
法正一愣,隨後也笑,“吾也有聽聞,楚安黃氏,可謂是一門多傑啊!前有承彥公,後有小先生以及黃叔虎,又有天子親封的楚安君……”
管事笑着點頭,“不敢當不敢當。”
法正便明瞭了,這商行……的確就是黃氏的產業,和劉表……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只不過他們從荊州來,借了點勢力罷了。
嘖……楚安黃氏?
法正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