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黑風高。
就在四千袁軍士卒驚魂方定,幻想着東安的城牆,阻擋住城外的敵軍,好保護他們好好睡一覺時,他們卻渾然不知,城外敵營中,四千陶家軍將士,已藉着夜色的掩護,殺氣騰騰的逼近城池。
夜色正濃時,陶商那年輕的身影,屹立在了東安南門之外。
兩個時辰之前,帳中的那場纏綿,彷彿給他重新注入了能量,令他精神無比抖擻。
跟隨在身邊的花木蘭,同樣是榮光煥發,好似被雨露滋潤的玫瑰,在這夜色中綻放的更加嬌美。
夫妻二人不時對看一眼,彼此暗笑,顯然還沒有從那場快活之中,完全的抽身出來。
不覺,夜色更濃。
陶商躍馬上得丘坡,舉目遠望,月色殘光映照下,沉睡的東安城就在幾百步外,他甚至能夠看清城頭往來巡邏的敵卒的身影。
老將廉頗,勒馬提斧,如蒼松而立,黑暗中,不時的聽到他咳喘的聲音。
已經駐立了有半個多時辰,花木蘭開始有些不耐煩,便問道:“廉老將軍,你不是說有破城妙計嗎,難道就是站在這裡傻傻的看着敵城,直到把城牆看破?”
“看來夫人是不耐煩了。”廉頗微微一笑,目光轉向陶商,“主公,老朽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動手了。”
陶商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踹了袁譚的被窩,當下便一點頭,高聲喝道:“時辰已到,點起號火。”
號令傳下,三堆烽火點起,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照得方圓數十里都清晰可見。
東安城南門一線,城頭值守的袁軍士卒,很快就注意到了城外沖天而起的三道火光,藉着烈火之光,他們也驚恐的發現,那黑壓壓如烏雲遮日般陶家軍,竟已逼至城前數百步。
“敵軍夜襲,敵軍夜襲——”
最先發現的哨兵尖聲大叫,其餘城頭守軍,都無不震動起來,轉眼間示警尖叫聲便大起,刺破了夜的沉寂。
“不得驚慌,準備迎敵,速去報知大公……”
一名指揮的校尉,正顫聲大叫時,只見一道寒光從城下射上來,瞬間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臟。
那噴血的屍體,在袁軍士卒震驚的注視下,慘叫着從城關栽落了下去。
那一支冷箭,不是來自於城外,竟是由城**出。
城頭袁軍士們,頃刻間陷入驚愕之中,無人能想通,爲何城內會有冷箭來襲。
難道說,是友軍不小心射錯了嗎?
然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便將他們從錯愕中驚醒。
城內靠近城門一線,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兩百人馬,雖着平民服飾,卻個個勇猛難當,從黑暗中一涌而上,殺向了守門袁軍。
南門一線值守的袁軍只有五百餘衆,倉促之下,很快就被這兩百“天降神兵”,殺得陷入混亂。
一顆顆人頭被斬落,城門兩側的袁軍,被殺得分崩四散,這夥兵馬一路狂殺,轉眼就樣上了城樓。
寒光掠過,吊橋的懸索被斬斷,那一道吊橋轟然而落。
與此同時,城門口的守城之兵也被徹底殺散,震天的怒吼聲中,東安南門那巨大的城門,轟然被推將開來。
城門,已開!
城外丘坡上,陶商清楚看到了城門處的那場亂戰,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感慨道:“我說廉老將軍,你可真夠‘老奸巨滑’的,提前這麼久就佈下了這一招伏筆。”
廉頗只是一笑,他當然聽得出來,陶商那一句“老奸巨滑”,其實是在贊他。
“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城頭敵軍怎麼自己殺起來了?”花木蘭智謀不足,一時還沒有看明白,自是一臉驚奇。
陶商便笑着解釋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咱們的廉老將軍當初在撤出東安時,就暗中留了兩百精銳,扮作百姓潛伏在城中,就等着今日發難,爲咱們出其不意的奪下城門。”
真相道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花木蘭更是驚喜不已,一拍廉頗道:“廉老頭,你這隻老狐狸,真有你的啊。”
廉頗一笑,乾咳過幾聲,豪然道:“城門已開,請主公下令,讓老朽統帥全軍,殺他個天翻地覆吧。
廉頗就喜歡全權統帥兵馬,哪怕是陶商在場,也要索要兵權。
“老頭子,你能統兵,我能御你,有你替我分擔,我還省了心呢……”
思緒翻滾間,陶商臉上浮現出了豪然之色,欣然喝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就將三千五百主力的指揮權,統統都交給你,廉頗,去給我殺個痛快,殺出我陶商的威名去吧。”
得到陶商賦兵權,剛纔還風燭殘年般的廉頗,突然間像被打了雞血似,瞬間榮光煥發。
猛回頭,廉頗目光直射敵城,戰斧一指,厲喝道:“陶家軍的將士們,隨老夫殺入東安,爲主公榮耀而戰——”
怒嘯聲中,**黑駒四蹄發力,廉頗一人一騎,如黑色的閃電射去。
身後,徐盛等三千五百步騎,轟然而出,如山崩地裂一般鋪天而地殺出。
怒濤般的喊殺之聲,震動九霄,轟隆隆的馬蹄聲,天地變色,滾滾狂流,挾着天崩地裂之勢,向着洞開的城門撞去。
廉頗一馬當先,越過吊橋,穿過城門,呼嘯着率先殺入城中。
隨後的陶家大軍,如衝破閘門的洪水,奔騰着灌入東安城,如狼入羊羣,撲向了驚慌的守軍。
“夫君,那我們呢,就這麼幹看着嗎?”花木蘭熱血沸騰,看得手癢難耐。
陶商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今日一戰,正要殺個痛快,你我夫妻豈能閒着,咱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隨我來。”
陶商一夾馬腹,也不往洞開的南門,反是向東面奔去。
花木蘭心中狐疑,猜不透自家丈夫深意,只得率五百親兵,緊隨而去。
東安城中,一條鮮血鋪就的殺路,已由南門一線,沿着寬闊的大道,飛快的向着縣府所在的中心方向蔓延而去。
怒發神威的廉頗,殺入城內一百多步時,前方纔終於出現了援救的援兵。
正自沉睡中的淳于瓊,聞知南門有變,連衣甲都顧不得穿全,便急率千餘兵馬趕來增援,尚未趕到城門一線時,迎面正撞向洶涌而入的陶軍。
未及列陣,殺紅了眼的陶軍將士,就在廉頗的率領下,狂撲而至。
“淳于瓊,你不是要跟老夫爭廉頗之名嗎,咱們就決一死戰,看看誰纔是當世真正的廉頗!”
廉頗一眼就認出那輕視他的敵人,暴喝聲中,縱馬如飛,手中戰斧挾着怒濤之勢,徑向淳于瓊狂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