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 夏侯惇之死

大軍被圍,城中的曹軍眼見入了埋伏,但是卻沒有主將引領,望着周圍黑壓壓的義軍,望着無數的箭矢,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都沒有用義軍招呼出來,便已經開始放下武器投降了,其中還有程昱,你選不選擇都無所謂,淡水兵卒門已經投降,從離狐之戰開始,一直到濮陽,始終被義軍算計,又一直被追逐,曹軍將士早已經精疲力盡了,此刻投降了反而好像鬆了口氣,他們想不了那麼遠,只是眼下拼死一戰的結果也是死路一條,沒有人率領,看不到帥旗,他們自然投降。

再說被困在城門處的夏侯惇,看看身邊的不到兩千兵卒,再看看周圍三千騎兵還有四千的步卒,後面是城牆,城牆上也有無數的弓弩探出來,只要一動手,夏侯惇也知道自己的將士們很快就會被打光,進入城中的將士們並沒有發出喊殺聲,夏侯惇已經知道他們怎麼選擇了,但是夏侯惇並不責怪他們,這樣選擇也是無可奈何地,換做是誰也只有這麼選,嘴中一陣苦澀,只感覺全身無力,朝親兵擺了擺手:“你們都投降吧,這一戰已經沒有意義了,不用白白送死了——”

親兵一呆,望着夏侯惇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夏侯惇忽然一陣仰天大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朝着東北方向猛地磕了一個頭:“元讓無能,愧對魏王信任,如今已經到了絕地,是臣弟之錯,唯有一死一全清白——”

話音落下,夏侯惇單手反握長劍,猛地在喉間一割,人卻猛地站了起來,長劍落地,死死的抵在地上,人靠着城牆,鮮血從脖子裡不停地流下,神色間卻有些平淡,渾然沒有往日的猙獰,而圍在身邊的親兵卻只能呆呆的看着這一切,無力阻攔一萌死志的夏侯惇,組織又能怎樣,夏侯惇想死誰能攔得住,可憐一代名將卻落得自刎城下的下場,可曾想起當年趾高氣揚的進入這濮陽城,那時候曹操不過東郡太守,而夏侯惇還是默默無聞的人物,歲月流轉,夏侯惇久戰成名,天下間誰不知道獨眼將軍,誰不知道他夏侯惇的勇猛,但是一切化作煙雲消散。

“將軍——”一百多名親兵忽然有人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誰曾想會走到如此田地,一時間絕大部分的親兵輕輕地抽泣着跪倒在了夏侯惇身邊,他們和普通的兵卒不一樣,之所以成爲親兵,幾乎都是從家鄉帶出來的子弟兵,這些人的忠誠是不用懷疑的,而且其戰鬥力也是很強悍的,所以儘管曹軍都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刎的夏侯惇,但是親兵不顧忌那麼多,大不了隨着將軍一起死。

夏侯惇一死,曹軍更沒有戰意,紛紛開始投降,再沒有人多說什麼,無論是曹郡還是義軍都有些壓抑,所有的壓抑皆來自此時柚子不曾倒下的夏侯惇,很快,除了一百多名親兵,所有人都投降了,只是並沒有人過去難爲這些親兵,只是等待這他們的選擇,至於這些親兵也沒有打算反抗,面對數以千計的義軍,他們這點人是徒勞的,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是卻沒有人願意投降。

“動手吧,我們寧願和將軍一起去,我們不會投降的——”親兵隊長冷哼了一聲,一挺胸膛,話音落下閉上了眼睛,有死而已。

義軍沒有動手,究竟該怎麼辦,一起望向騎兵統領酈布,只是酈布也是呆呆的望着李在城下的夏侯惇,一時間沒有言語,酈布不說話,其他人自然沒有動作,但是無疑不管敵我,義軍的將士們對自刎的夏侯惇和視死如歸的親兵,卻還是充滿了尊敬的,不然也不會默默地圍在這裡。

“酈布將軍切不要動手,卑職想要求個情——”王縞的聲音從呈上傳來,城門被堵住,王縞也只有做了一個吊籃從城上下來,便急匆匆朝酈布走來。

酈布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從愣神之中驚醒過來,朝王縞看了一眼,卻沒有聽清楚剛纔王縞在說什麼,眼光望向夏侯惇,忽然從戰馬上反身而下,默默地朝夏侯惇鞠了一躬,不管是敵是友,這個夏侯惇不但武藝高,而且是條漢子,英雄惜英雄酈布只是朝親兵擺了擺手:“你們將夏侯將軍送回去吧,沒有人會難爲你們,走吧——”

其實走過來的王縞聽見了酈布的話,場中數千人卻是鴉雀無聲,酈布的話自然能聽得清楚,只是王縞此來卻別有一番心機,除了真心敬重夏侯惇這位英雄,便是向在這種場面下一舉成名,只是裝作糊塗,匆匆到了酈布身邊,朝酈布一鞠倒地:“將軍,卑職王縞請將軍開恩,放他們走吧,讓他們將夏侯將軍送回故土安葬——”

酈布沒有理睬王縞,這話豈用他來說,本來還以爲王縞是來阻止他的,不想平添了一番廢話,不過到底心裡鬆了口氣,沒有人反對畢竟還是好的,別人都說他酈布是陛下的近臣,但是酈布自己知道,其實自己根本不能影響劉巖的決定,能影響劉巖做決定的,天底下也只有聊聊有數的幾個人而已,不過酈布也相信,不管自己怎麼做,劉巖也不會責怪自己,反正夏侯惇已經死了,至於這一百多親兵無關乎戰局,放了也沒有太多的干係,而且劉巖一定會體諒自己的,或者換做柳巖再次也會這樣做。

“讓開道路,送夏侯將軍離去——”酈布自己朝後面倒退,隨即無數義軍將士也隨着酈布默默地朝兩側讓開來,讓出一條有幾十步寬的道路。

此時那些親兵才鬆了口氣,索性受了武器,免得義軍誤會,這才走到夏侯惇的屍身前面,一時間心情默然,便有十幾名親兵上前擡起夏侯惇的屍體,便大步朝外面走去,也不怕有人會暗算他們,或者根本就不會不可能有人在這時候暗算他們,只是他們當然知道,他們能夠活着離開,卻是夏侯惇的命換來的,夏侯惇不死總要殺出個分明,但是不過是送死而已,所以夏侯惇自刎了,卻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此去齊國路途遙遠,一路顛簸,還是請夏侯將軍坐車回去吧,”王縞有湊上前來,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幾名兵卒牽着一輛馬車,馬車上收拾的很乾淨,這是專門做人的馬車,沒有想到的是,裡面竟然有一口硃紅的楠木棺材,卻是王縞剛纔從城中尋覓出來的,便命人裝上車,此時正好趕到,這王縞一番機謀卻又是真心敬佩夏侯惇這樣的忠臣:“王縞生來最爲敬重這樣的英雄,可惜也沒有什麼能表達心儀的,正巧從一戶大戶人家尋覓了一副棺材,在下付了錢權作送夏侯將軍一程,免得一路上徒受風雨之苦。”

親兵自然不會推拒,也沒有說感謝,只是默默地接過馬車,將夏侯惇收斂進棺材,這便已經慢慢地離開,但是王縞沒有浪費這一次的機會,從這一天開始,誰都知道王縞這個名字,對他的評價還是不錯的,甚至曹操後來親自來信感謝他,這都是後話,隨着夏侯惇的離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義軍用的是新軍那一套,對待俘虜將官於兵分開,就連什長都不留一個,這八千多人馬和義軍的人馬打散,全部從新整編,從什長往上都是義軍的人手,至於這些曹軍的將校,願意下架歸天的義軍發放路費,不願意下架歸天的,義軍暫時收容留待他用,當然是秘密遣返大漢國境內,經過一番教育之後才能從新帶兵,而且帶兵也不會是曹軍降兵,而是新軍的人馬,這樣一來,底下的兵卒沒有人挑唆就不會造反,而這些將領沒有兵卒自然也不會造反。

濮陽城一戰,登時傳遍了天下,義軍的兵力迅速達到了五萬有餘,而且都是精兵,幾乎全殲曹軍三萬兵馬,大將夏侯惇戰死,軍師程昱被俘,這一戰,最讓曹操趕到難受的是,竟然有近萬的兵卒投降了,這等於極大的增強了義軍的實力,其實曹操也明白,所謂義軍其實就是新軍弄出來的一個東西,當然其中也有真正的農民起義軍,不過五萬大軍之中卻只怕有四萬是新軍的兵力,說是曹軍圍剿義軍,其實就是雙方的一場爭鬥,但是這一次曹操敗了,敗的還很慘,就連夏侯惇都失去了。

當夏侯惇的屍體運回到了齊國的時候,曹操遠遠就迎了出來,在數千將士面前扶棺痛哭,那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數千將士都感覺到難受,曹操是真的心疼了,夏侯淵戰死,曹仁戰死,如今夏侯惇也死了,身邊最親近的幾員大將都已經戰死,讓曹操不由得有一種頹廢的感覺,難道真是的天要亡自己嗎?爲何會敗?程昱在大軍之中又怎麼能敗得如此悽慘?

聽了親兵講述離狐一戰,曹操閉上眼睛,彷彿親臨戰場,最後知道就算是自己在那裡也難保不敗,如果不是程昱和夏侯惇的話,換一個人也許就沒有濮陽之戰了,這一戰之敗,卻都是非戰之罪,當親兵說起夏侯惇死的時候,曹操縱身大哭,又說起酈布和王縞的作爲,曹操記在心裡,第二天便寫了兩封信派人給酈布和王縞送去,以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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