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很晚了,深沉的夜裡,依舊颳着冷風,吹得漫天的沙塵飛卷,無星無月的,劉巖甚至弄不清方向,不過劉巖也有辦法,找了一顆被人砍了的大樹,憑藉着樹的年輪分清了方向,便朝大黑山趕去,劉巖不敢停下,否則一旦被墨家子弟圍住,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只是劉巖不知道,雖然只是一頓飯的工夫,但是墨家弟子卻已經封鎖了外逃的各個路口,畢竟上千名墨家弟子數量很膨大,而墨盈卻是算計了劉巖一定會去大黑山和典韋等人匯合,便和七長老將從山寨過來的山路上都埋伏了弟子,只等待劉巖自行投來。
深夜裡,墨盈也不敢生火,不然很遠就會被劉巖發現,此時墨盈在一處土坡的背風處挖了一處窯洞,雖然不大,但是卻能擋風遮雨,而且裡面撲了乾草,在鋪上一牀被子,倒是和七長老縮在裡面,倒是也還算的舒服。
“寨主,你說劉巖會不會往這邊來,萬一要是劉巖向長安方向去,那不是咱們就錯過了嗎,是不是安排人去各個山路上巡查一下。”七長老有些擔憂的趴在墨盈的懷裡,輕擡着螓首,一雙眼睛在墨盈臉上癡癡的望着。
雖然閉着眼,墨盈依舊能感覺到七長老火熱的目光,但是這一次卻感覺到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從前都是很坦然的承受了,但是如今好像在潛意識的躲避着什麼,心思亂了,卻還是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道:“他不會的,劉巖很關心他那六十萬石糧食,這關乎着三郡之地明年的存活問題,劉巖把這看的比他的性命還重,他若不出現,糧食很有可能落在咱們手中,劉巖不敢冒這個險的,所以劉巖一定會趕到這裡和他的手下匯合,只要守住這裡,一定能抓到他的。”
墨盈說得很肯定,憑藉的是她對劉巖的瞭解,但是短短的一夜如何會對劉巖這樣瞭解,有時候墨盈自己都在困惑,這是爲什麼,墨盈說不清楚,總感覺自己好像是變了,不自覺的劉巖就會從心裡冒出來,雖然憎恨着劉巖,卻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心思,這到底是怎麼了,墨盈閉着眼睛越來越不安。
但是墨盈的這彙總不安,卻影響到了七長老,最爲墨盈最親密的人,七長老雖然不知道墨盈在想什麼,但卻知道墨盈在不安,而且這種不安還是和那個劉巖有關,因爲每次提到劉巖,七長老總感覺墨盈的語氣有些怪怪的,或者別人聽不出來,但是七長老卻是聽得出來,墨盈已經有些變了,變得有點讓七長老感覺到陌生。
趴在墨盈懷裡,七長老很是心疼墨盈,因爲墨盈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放鬆下來,身子和精神一直緊繃着,或者是因爲秘卷的失落,但是七長老卻感覺不太完全是,墨盈在隱藏着什麼,而這一切一定與昨夜的精力有關,或者有一種辦法能讓墨盈放鬆下來,心中一動,小手輕輕地滑進了墨盈的懷中,輕輕地撫摸着墨盈的肌膚,每次墨盈擔心和緊張的時候,都會和七長老親熱一番,那樣煩躁就會減輕,墨盈就能恢復冷靜。
但是這一次七長老錯了,纔要解開墨盈的衣襟,一雙手卻猛地被墨盈抓住,接下來的卻是墨盈將她的手拿了出來,感覺到墨盈的僵硬,七長老一呆,卻聽墨盈遲疑着道:“婉兒,現在是緊要時刻,先不要想那些事了。”
七長老臉色一變,墨盈確實變了,因爲以前的時候,墨盈煩躁擔心的時候,每一次都是下意識的來折騰她,這從很小的時候,或者那時候才十一二歲,兩個人都是小孩子開始就已經出現了,當時七長老還什麼都不明白,甚至對於男女之間的區別都分不清,一開始還在拒絕墨盈,當時被墨盈一邊哄一邊嚇唬,七長老就慢慢地就範了,時間久了,好像就成了理所當然,慢慢地七長老還真的把墨盈當成了情郎,儘管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難以自拔,墨盈這樣的習慣已經很多年了,每一次有什麼難以決斷的時候,墨盈不喜歡詢問別人,而是一邊和七長老廝磨親熱,一邊尋思事情,每一次都能拿出主意,爲什麼明明感覺到墨盈的不安,但是墨盈卻不想做那事?
七長老很困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輕輕地咬着嘴脣,半晌才猶豫着低聲問道:“寨主,到底昨晚上發生了什麼?絕不會像是你說的那樣簡單,告訴我吧,告訴婉兒,你說過的,不管喜怒哀樂我們都要一起分享——”
墨盈猛地睜開眼睛,身子僵硬的厲害,攬着七長老的手不知不覺的用了很大的力氣,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婉兒,昨夜什麼事情我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就是那樣,我輩劉巖餵了藥,然後劉巖趁我昏迷之際,讓我帶他進了密道,然後偷走了兩卷秘卷,就是這麼簡單,不要胡思亂想,呼——”
墨盈吐了口氣,但是這樣的說法,墨盈知道換做自己也不會相信,一夜的時間,如果只是進密道的話,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就能一個來回,這密道已經走了多少遍了,但是這一次卻用了一夜的時間,這其中要是沒有發生什麼,或者根本就不可能,猛然間又想到這些事情其餘的諸位長老可能都已經想到了,心中們的一沉,身子更是一哆嗦。
如果長老們都猜測到發生了什麼,那麼自己該如何在相處,想到這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害怕,一時間竟然不敢和劉巖見面,一旦見面,劉巖會不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會不會對長老們說自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甚至將昨夜的事情說出了,若是沒有發生那種事,墨盈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出來說自己並沒有什麼失誤和不對,但是一想到自己和劉巖發生的事情,墨盈心中就亂的厲害,一時間難以想出辦法。
“寨主,你有事情瞞着我,婉兒能夠感覺的出來,你是婉兒最親最其的人,你的一切婉兒都能感覺的出來,寨主究竟在害怕什麼?是那個劉巖嗎,爲什麼會害怕他,寨主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人任何事的。”七長老臉色一陣淒涼,支起身子雙眼在墨盈臉上巡視,希望能看出一點端詳。
墨盈臉色一變,竟然不敢和七長老的眼光對視,躲躲閃閃中訓斥道:“婉兒,我說過我的事情你不要多問,我是你的天,我說的話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要做的事情你只需要全力支持就夠了——”
“婉兒一直在這麼做呀,從小到現在,無論你做什麼,不管對與錯,婉兒都在支持你,在危險婉兒也在你的身邊,但是以前每一次就算是你嘴上不說,但是你還是告訴我了你的想法,但是現在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肯讓婉兒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什麼?難道是對婉兒已經厭倦了嗎?”七長老一連串的爲什麼,不但問的墨盈臉色變幻不定,變得更加躲躲閃閃的,就是七長老自己被問得也是疑竇叢生,心中慘淡的很,眼淚更是掉了下來。
墨盈聽見七長老的哭聲,心中一酸,感覺到心疼,輕輕地嘆了口氣將七長老攬在懷裡,爲七長老抹去眼淚,在七長老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才柔聲道:“婉兒,你別胡思亂想了,我怎麼會不喜歡你的,我們不是說過一生一世都會在一起嗎,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我們永遠全心全意的去愛對方的,你對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裡,我沒有——我沒有——”
雖然很想說沒有欺騙七長老,但是這句話竟然說不下去,昨夜的事在心理始終反轉不定,到現在還深切的記得劉巖進入自己的那一瞬間的絕望,或者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接受不了,寧肯選擇去死,但是墨盈不會,因爲墨盈自認爲是男子漢,不會輕言放棄,但是爲何感覺自己不一樣了,是因爲身子髒了嗎,還是因爲——但是劉巖卻在記憶力如此的鮮活,無論是怎麼恨,但是劉巖的每一個笑容,那種壞壞的樣子,每一個表情變化,對自己的那一點點不捨,卻都深深地在腦海裡翻騰,始終不曾退色一點,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墨盈自己也高不明白,所以墨盈纔會在想。
幸好有人結束了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反而讓墨盈感到心裡一鬆,只聽見外面有自己的女近衛高聲道:“寨主,大黑山的敵人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派出了一支百人隊,已經朝谷口而來,好像是發現咱們了。”
墨盈和七長老同時朝外面看去,心中都是一驚,便不再想剛纔的事情,墨盈更是鬆開七長老,猛地一躍而起,略一沉吟,拉着七長老的手道:“走,咱們去看看情況,敵人到底想幹什麼。”
話音落下,墨盈已經爬了起來,拉着七長老朝外面而去,雖然天色很黑,但是卻不會對二人有什麼影響,不過一轉眼,便已經奔上一處高坡,站在高處朝遠處的谷中望去,黑夜裡看到稀稀拉拉的十幾只火把從遠處正飛快的朝這邊靠近,略微算一下,應該是一個百人隊,近衛並沒有算錯,這隻百人隊裝備精良,肅殺之氣沖天而起,顯然是已經有什麼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