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官渡一戰之後,張郃也好,張遼也好,這些跟袁譚接觸得比較多的人,都發現袁譚擁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預見性。
倒不是說袁譚每次都能準確地預測到什麼事情,而是遇到事情的時候,他給的方向,都能讓下面執行的人,覺得步驟流暢……用一句後世的話來說,就是能帶領大家從一個勝利走向下一個勝利!
而這樣的一個人,現在卻在擔心,大將軍的身體!
那豈不是說,大將軍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
袁沖和張郃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此刻,袁氏雖然控制着冀州、青州、幷州和青州四州,可無論是冀州也好、青州也好,幷州也好、幽州也好,都是凝聚在同一面旗幟之下:那就是大將軍袁紹!
如果袁紹倒了……這面凝聚四州的大旗一倒,四州還能同心嗎?現在,青州是袁譚的地盤,幽州是袁熙管着,幷州是高幹,若是袁紹死了,這三人,會聽現在在冀州的袁尚的話嗎?
且不說別人如何,至少袁譚是不會幹!
袁紹……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問題啊!
“某即刻派人回府……”袁衝連忙應下這差使,不過,轉念,他又問道,“若是大將軍問起青州局勢來,該如何稟告?”
“青州局勢……”怎麼稟報,是一門學問:說太重了,顯得袁譚無能,說太輕了,那如何繼續把張郃留在青州?袁譚微微一思索,“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青州現下局勢十分嚴峻:堪稱內憂外患!
“外患,說的是藏霸!藏霸乘着青州兵力空虛,襲取了北海國、齊國數城,樂安郡也險遭其偷襲;現在藏霸雖然被逐走,卻攜衆藏身泰山之中……此人原本就是泰山的草頭王,他隱匿泰山,對北海國、齊國、濟南國都是嚴重的威脅;”
“內憂,則是黃巾!同時,青州境內黃巾死灰復燃!連齊王都被他們偷襲殺了!”
“呃……”藏霸和黃巾,當真是嚴重的威脅嗎?這話若是讓袁衝來說,那決計是說不出口的,不過,袁譚說出來的這些辭藻,卻又讓人全然無法反駁!袁衝連忙記住這些詞句,低頭應道,“奴婢明白!”
“第二層意思,我們對局勢的掌控正在增強!”
“得益於張將軍率領的精銳坐鎮濟南國,讓兗州的曹軍不敢輕易東犯,某領張遼、胡車兒等將,正在逐步肅清青州匪患……又派了張繡,盯住藏霸在泰山中的動靜,只要大家繃緊心中的弦,時刻提防,便能確保青州免遭戰火!”
“同時,我們還得到了三位封國封王的全力支持……在三個封國中,三位封王都將全部的田地交給我們打理!而我們已經招徠了流民數千戶,在這裡田地上耕種!待到收穫之時,這兩千傾地的收成,便是我們額外的糧秣……”
“是!”對這幾句話,袁衝倒是答應得響亮了許多,因爲這些措施,是實打實的成績,並無誇張之嫌,能經得起查驗。
“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袁譚說完自己的想法後,又對袁沖和張郃問道。
“奴婢唯有盡心竭力,爲大公子助力!”袁衝沒有什麼好說的,唯有表示順從。
可是張郃……張郃摸了摸下巴:“曹操雖然沒有直接發大軍進犯青州,不過,他已經命其長子曹昂爲兗州刺史……曹昂此人文武雙全,可能是刺史的勁敵!他在……”
“等等……”這裡面似乎有一個名字叫曹昂?袁譚突然叫住了張郃,“你說誰?”
“曹昂啊!曹操的嫡長子!”
“曹昂,不是已經死了嗎?”袁譚幾乎被這個消息驚得跳了起來,“在宛城的時候,他不是被張繡殺了嗎?!”
是啊……只要是讀三國的,誰不知道,曹操最優秀的長子,曹昂,在宛城之戰中戰死了嗎?!如果曹昂不死,哪裡還有曹植和曹丕什麼事?可在這裡,竟然沒死?怎麼可能沒死?!
“沒有被殺啊……”張郃卻也是十分驚訝地答道,“只是重傷,不省人事了幾個月而已!”
“也就是說……曹昂真的沒死?”袁譚心口猛地一縮,那豈不是意味着,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至少還有另外一名穿越者?這……算是幸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再孤獨了?可是……現在袁譚心中想的是逐鹿中原,問鼎天下,若是哪個曹昂也是如此心意呢?豈不是多出了一個競爭者!想到這一節,袁譚突然又問道,“宛城之戰到現在,已經過了兩三年吧……這兩三年間,他都幹了些什麼?”
“一直都在許昌養傷!”張郃答道,“宛城之戰,他受傷極重,之後,雖然有所恢復,卻暫時無法帶兵……”
“養傷養了兩三年?”袁譚驚訝道……對後世來說,養傷養兩三個月,都是太久太久了,在這裡,居然養傷養了兩三年……“他受了多重的傷呀?”
“某也不太清楚,到底傷在何處!”張郃搖了搖頭答道,“只是知道,自受傷之後,便無法騎馬上陣……大概是腿腳上的毛病吧。”
“騎不了馬?”哈……在後世的天朝,馬可是個稀罕品,有幾個人會騎馬?準確地來說,是有幾個人有機會騎馬?!這個曹昂剛剛穿越過來之後,不會騎馬,那不是太正常了嗎?!
袁譚穿越過來之後,不也一樣,不會騎嗎?!只不過袁譚是文官,不用帶兵衝鋒,只需要隨軍行軍就行;而坐騎又是一匹特別溫順的母馬,再加裝了馬鐙後,走走太平路,還是不成問題的!
再不成,就算袁譚叫人幫忙牽馬,也沒人說他不是:誰讓袁譚本身就是文官呢!騎術不行,不是很正常嗎?
可曹昂就不行了,他那是要帶兵衝殺在一線的,如果騎術不好,還沒來及被敵人殺死,就要先被馬踩死了!
想到這裡,袁譚似乎明白那個曹昂這幾年時間,都用來幹嘛了:練馬術去了唄!不過,他還是準備向張郃實際求證一下:“所以,這幾年,他主要是練騎馬去了嗎?”
“有沒有練騎馬,某不太清楚!”張郃又搖頭道,“不過,他這幾年,學問卻是大大地高深了!”
“他在許昌,做學問?”袁譚又愣住了:既然穿越過來了,還不抓緊時間發展自己的勢力,卻去做學問:“我倒是想聽聽,他倒是做出什麼決定了嗎?”
“有的!”張郃肯定地點了點頭,“有一首詩,一出世,便震驚四座!連某這個武夫,都忍不住銘記在心了。”
說着,張郃將那首詩,背誦了出來: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爲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詩句一出,袁譚登時目瞪口呆……
“這首詩不好嗎?”張郃見袁譚的表情那麼誇張,忍不住疑惑地問道。
好?當然好!這首詩不是好詩,那天下還有好詩嗎?可TM……這首詩怎麼變成曹昂的詩作了?!
無恥啊!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