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的設想很宏闊,很偉大,很有開拓性,進取心。
但問題是在他的屬下衆人眼中,這個想法無異於有些……過於理想,不現實啊。
不管如何,沮授還是給了袁尚三分薄面,道:“也罷,主公既然想要如此做,那我等便遵照主公的意思去辦即可,我即寫號令給遼東太守田豫,讓他催促拓跋力微和蹋頓的行動,若是可以的話,遼東郡可以全力支持他們的動作。”
袁尚道:“這些事情我只會說,大略的細節方面就全靠田豫掌握了,還請沮先生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他,並全權授田豫臨機專斷之權。”
沮授回道:“諾。” wWW¸ TтkΛ n¸ ¢ O
袁尚想了想,道:“第二點,就是人口的問題,按照沮授先生所說,我河北人口近五百萬,目前是十一人養一兵,自董卓亂政起,這個比例就北方諸侯來說,無疑很高,就是收納了北方衆多遷民的荊州和少經大亂的西蜀,單從比例上看估計也比咱們強不到哪去,不過動亂之世,人口確實非常重要,打仗兵源要人,農務軍餉要人,商賈買賣要人,一切皆以人本。”
郭圖聞言道:“那主公的意思是,暫時先不建水軍了?”
袁尚搖了搖頭,道:“水軍是一定要建的,但不能因爲水軍,過度的耽誤了四州的戶數和稅賦!”
左手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荀諶道:“主公,金錢等物可以想偏門,但這人戶,卻是實打實的擺在那,偷不得巧,也做不得弊,您打算怎麼做?”
袁尚重重地一拍桌案:“遷民!開墾!富戶!”
衆人聞言頓時一愣:“遷民?從哪遷?”
袁尚深深地望着衆人,道:“當年打公孫康收遼東之前。我與曹操聯合酣戰漠北,一舉破東西三王部和匈奴,並將其歸於烏丸和索頭部的治下,如今多年過去,以蹋頓的小心眼和拓跋力微的遠見卓識,必然時時刻刻的壓制着鮮卑和匈奴。”
場下衆人聽着袁尚突然將話扯到當年漠北大戰,一個個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唯有沮授隱隱地猜到了袁尚的用意,冷汗直流,急忙起身道:“主公不可,萬萬不可!”
袁尚彷彿沒有聽見沮授的話。猶自顧自地言道:“即刻派人,去漠北會見三王部現任首領瑣奴以及匈奴的去卑,告訴他們,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雖然當年他們曾背叛袁氏,但如今已是我們的隸屬,河北之主的胸襟像草原一樣遼闊,不忍看到他們族部凋零,若是不能容忍拓跋力微和蹋頓的壓制,袁某准許他們入駐中土!”
“主公!”衆人紛紛起身。
袁尚不管不顧。繼續道:“另外,告訴二王,如果他們願意入駐,袁某願意將代郡和馬邑兩地。撥給他們作爲屯兵之用!”
廳下,沮授急了,道:“主公,如此更不可啊。外境蠻夷數百年來與我朝分分合合,關係時好時惡,當初三王部強大時便與我們爲敵。弱小了便思謀歸附,都是養不熟的狼,主公只宜壓制其與境外,若是招募入境內,日後一旦禍起,主公便是大漢的千古罪人!”
袁尚聞言笑道:“沮先生不明白我的意思?”
沮授點頭道:“我明白!主公讓他們入境,是想化其民爲己民,擴戶贈口,強我人丁,但外族人畢竟不比我朝百姓樸素良善,何況主公還把馬邑和代郡給他們?這是割土於外,取罵名於後世的舉動!況且日後鮮卑和南匈奴一朝背叛,這兩地便是他們的根基啊”
袁尚搖了搖頭,道:“我不割二郡,他們怎麼能看出我的誠意?……郭圖!”
郭圖聞言急忙起身:“在!”
“我知道你一向有花言巧語,油嘴滑舌的優點,此番就派你爲上使,攜錦緞綾羅,去會見鮮卑的瑣奴與匈奴的去卑。”
郭圖眨巴眨巴眼:“花言巧語,油嘴滑舌……也算優點?”
袁尚點頭道:“當然算了,記住!會見二王時,要可勁地忽悠他們,就說袁某此舉是不想讓蹋頓,拓跋過分強大,也是爲了保護他們,你要將我撥馬邑,代郡的賞賜給他們誇的如比天高,讓瑣奴和去卑心動意動不如行動,恨不能立刻就插翅飛入中土境內長駐,辦得到嗎?”
郭圖聞言苦笑:“主公如此厚意,地都封給他們了,只怕用不着我多費脣舌,他們就會屁顛屁顛的過來。”
袁尚笑着點了點,然後面色一正,又吩咐道:“高覽,王雙,韓猛,張白騎,汪昭,閻柔,呂威璜,劉雄鳴!”
八將聞言同時出班。
“命令你八人即刻率領兵馬前往北境,若是二王答應,你們便就地駐紮,輔助郭大人完成遷移鮮卑,匈奴部。這幾年你們也不用回來了,就領着本部兵馬,把這些事辦利索就成。”
“諾!”
袁尚深深地看着郭圖與八將,道:“如果我所料沒錯,二王遷移之前,必然會索要糧秣輜重,你們不必心疼,直接報庫府撥給他們,日後全從他們身上找回來就是了。”
頓了頓,袁尚又道:“還有,此事事長,非一年兩所能落定,兩部異族不動,咱們全依着他們,一旦他們動了,咱們就要反客爲主,你們率領着本部兵馬時刻關注,我料他們日後若是真能遷移,必然是先率領精兵強將入境,這些兵馬不必管,就讓他們直接開進馬邑和代郡,不但不管,還要撥於糧餉軍械,資助他們養兵,可一旦他們的兵馬都入了二郡……”
袁尚的嘴角微微一挑,笑道:“那個時刻,你們便立刻將目光轉移到他們身後的移民身上,異族部落的兵馬可以進駐二郡,但部落的移民絕對不行!不論壯男、婦孺、老弱全部分散,四州的州府官衙撰擬新的戶籍,探查可以再度開墾的新地,統一上報到郭圖那裡,把這些異民在各州郡縣鄉,分別落戶,精細到每鄉、每縣、每家、每戶的分別往裡塞,能多散,就給我分多散,聽明白了麼?”
袁尚的話剛說完,卻見一直面色愁苦的沮授頓時如遭驚天霹靂,他仔細琢磨了半晌,終於瞭解到了袁尚的用意,雙眸露出點點的精光。
“若予取之,必先予之,沮某誤會主公了……主公此舉,是功在千秋啊。”
袁尚笑着搖了搖頭,道:“功在千秋不敢說,但至少是讓咱們河北的人口大大增長了……先生,瑣奴和去卑下轄的移民,一旦落戶完畢,還請先生在各地多立學堂……儒家禮儀,孔孟之道,君子德行這些東西好啊,有教化萬民之功!咱們漢人可不能藏着掖着,也要拿出來跟異族的百姓分享一下嘛!”
沮授聞言笑道:“這個日後自然會由各州縣的官吏去辦,若是能如此行事,二十年,不,十年!十年之後,這些異族遷居之民爲我聖道薰陶,就會徹底的融入我大漢治下,只怕想讓他們回草原,他們都不樂意回去了。”
袁尚點頭道:“至於瑣奴和去卑兩位大單于,就讓他們在代郡和馬邑待着吧,沒有了人口,沒有了子民補充,我倒想看看這兩位大王的軍隊能在二郡瀟灑多久?”
說罷,袁尚轉頭看向沮授:“先生,我這個擴充人口的法子,可還用得?”
沮授點頭道:“用得!就是工程浩大,非尺寸之功啊。”
袁尚笑道:“慢慢來吧,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還是轉到水軍上!軍資和人戶日後都有進賬了,下面就是練兵之地的事情。”
袁尚沉思了一會,道:“北方沒有江,那咱們就看的更遠點,往海上練!”
甘寧聞言一驚:“海上?”
袁尚一轉身站起,指了指身後掛在牆上的皮圖道:“青州樂安郡,渤海之邊的昌黎郡,都可興建港口,搭建戰船,用以操練水軍!海上風浪大,風信多,顛簸強,比之長江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這樣的地方練水軍,日後南下才會有大用!”
逄紀聞言道:“主公,在海上練水軍可以,但爲什麼還要在樂安,昌黎修建港口?太過周章了吧。”
袁尚笑着道:“修建港口,自然是爲了遠征的,難道我修它當海景房養生?”
逄紀聞言奇道:“遠征?從青州和渤海,難道能打到江南去?”
袁尚笑着搖了搖頭,道:“江南,暫時打不了,我所謂的遠征,是往海上打!”
說罷,便見袁尚轉過頭來,對着甘寧笑道:“甘寧啊,你練水軍,不能光練,那樣沒效果,我給你找了一個對手,什麼時候你戰勝了他,就說明你水軍練的大成,到時候我纔可命令你和你的水軍興兵南下,隨我征伐荊襄東吳。”
甘寧聞言好奇,道:“大海之上,望之無沿,何來對手之說?”
袁尚笑看着衆人道:“不知公等可知道傳說中的徐福嗎?”
逄紀奇道:“主公所言,莫不是秦始皇時期,爲其東渡出海尋找仙丹靈藥,反倒是一去不歸的那個徐福?”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