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荀彧如此着急,虜瘡是什麼?拿古代人來說,那是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隨生之病。
拿現代人的官方話來講,這病就是天花!
荀彧急的滿頭大汗,左右來回地在在廳內度步。
在這個醫藥匱乏,手段較爲落後的年代,平常人得個感冒發燒風溼骨病都有可能要了性命,要是得了虜瘡,那這條小命基本就是八九不離十的完蛋了。
天子目前雖然不曾親政,但他畢竟是天下共主,身系天下安危,天子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會成爲天下所有諸侯的風向標。令整個漢朝的局勢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
現在的許都,曹植,郭嘉,賈詡,劉曄等人盡皆不在,就連王朗和董昭等人亦是隨軍北上,其餘朝中人等雖大部亦是屬於曹氏之屬,但荀彧未免生變,還是不想把這麼大的事讓太多的人知道。
“吉本!”想了許久之後,荀彧終於下定了決心。
“荀令君有何吩咐?”
“天子之病,切記不可讓其他人知曉!”
“令君放心,在下定當謹記!萬萬不敢將此事外泄出去。”
荀彧點了點頭,又道:“我現在就進宮,看看陛下病情如何。”
吉本聞言,頓時大驚失色:“荀令君不可!陛下身患虜瘡重疾,極易傳染,萬一一個不小心惹到令君身上,該如何是好?”
荀彧搖頭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天子如此重疾,我若不去見駕,後世又當如何處理?”
荀彧的馬車從宣武門急切而入,來到皇宮,又隨即改爲步行,連跑帶顛下匆匆進入劉協所居住的後殿。
劉協寢宮之外,太醫令基本轄下的醫官全部聚集在門廳處,見荀彧來了。急忙各自閃到兩邊,恭敬的施禮,併爲荀彧閃開一條道路。
荀彧也顧不上他們,急步入寢宮,直入其中。
寢宮之內,毫無雜亂之氣,一片安靜祥和。連一個侍候的宮女宦官都不曾瞧見,安安靜靜的猶如空宅,很是詭異。
荀彧一下子站住了腳步,眉頭深深皺起。
他此刻雖然心情急切,但人老成精,焉能感覺不到這殿內的詭異氣息?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荀彧立刻轉身就要走。
然而這個時候,卻見殿內光線一暗,不知外面是何人已然是將門帶上,隨着兩扇大門“咣”的一聲巨響,整個寢宮之頓成封閉之勢。
接着,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後廳閃出,緩伴隨着清晰的腳步聲。緩緩地向着荀彧走來。
荀彧額頭上的豆大的汗珠順着面頰緩緩滴落,他轉過身去,第一眼瞅到的就是劉協那張略顯蒼白卻不乏炯炯之神的笑臉。
他身體無恙!
荀彧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臣荀彧,參見陛下。”
劉協不言不語,只是緊緊地盯着跪拜在地的荀彧,似是想把荀彧的心思看穿。
許久之後,劉協緩緩開口,卻是沒有讓荀彧起來。只是讓他跪着說話。
“荀彧,你入朝爲官有多久了?”劉協的口氣威嚴,與平日裡大有不符。
“回稟陛下,臣自建安元年起便入朝參拜,後晉侍中,守尚書令,至今十有四年矣。”
劉協冷笑一聲。道:“當了十多年的尚書令,位居朝中政令首職!荀彧,你真是好生了得啊。”
“臣不敢,臣只是爲陛下看家守院。盡忠職守而已。”
“盡忠職守……”劉協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覺得你這些年的官當得很是符合資格嘍?”
荀彧恭恭敬敬的回敬道:“臣不敢,臣只知道忠心於漢室,忠心於陛下,至於任職是否妥當,自當由陛下明眼聖斷!”
劉協哼了哼,道:“忠於於漢室,忠心於朕?你說的倒是好聽,這麼多年來,你忠心的是曹操!在你的心中,那老賊比朕和漢室天下遠遠要重要的多!”
“臣惶恐,臣……冤枉!”
劉協一擺袖子,道:“休要多言了,荀彧,念你還有一絲忠良,朕命令你從現在起全心輔佐於,朕要親政,要脫離曹氏掌控!原先你做過什麼朕不管,但從今日起,你必須要全心全意地輔佐朕!明白嘛?”
荀彧的臉色深沉,搖了搖頭,道:“陛下,臣不得不說陛下想要反客爲主的時機選的很好,但臣也要說一句,陛下依舊是準備不足,難有勝算,許都絕不是陛下想奪下來就能奪下來的,就算陛下能奪下來,曹丞相一旦還師回來,陛下所擁有的一切依舊是水月曇花,轉眼就會被奪回去。”
劉協冷笑一聲,道:“荀彧,你太小瞧朕了!你以爲朕除了許都之外,就沒有容身之處了嗎?你忘了,神州中土是大漢的疆域,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到哪不能立錐?”
荀彧聞言,不由得大驚失色。
“陛下,你……你要離開許都?!”
劉協淡淡地道:“沒錯,朕要走!”
荀彧重重地搖了搖頭,道:“臣絕不允許。”
劉協微微一笑,道:“事到如今,朕爲刀俎,你爲魚肉,你現在已經落在了朕的手裡,你以爲你還能攔得住朕嗎?朕不但要走,而且還要待帶你一起走!有了你荀令君這道天成的開關符,朕以巡遊之名前往洛陽,試問各關各處,誰敢阻攔?”
荀彧聞言,臉色不由得大變。
“陛下要去洛陽!?這……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是我,”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後殿傳出,然後便見徐庶的身影閃了出來。
荀彧在看見徐庶的那一霎那,瞬時間彷彿明白了一切,但見他苦笑一聲,接着垂首搖頭不語。
徐庶走到荀彧身邊,道:“荀令君,陛下馬上下旨,令百官隨駕,起駕東巡司隸,荀大夫身爲朝廷政首,亦當陪駕,起到開關驅兵的作用。”
荀彧擡眼瞅了徐庶一眼,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會任由你驅使?”
徐庶淡淡笑道:“因爲荀令君你忠心漢室,縱然不心存報效,也斷然不敢壞陛下大事,更何況,咱們現在若是去了許昌城門,你放言一呼,令兵馬攔下陛下,而陛下決心已定,令身邊死士以命相搏,試問一旦事有不測,傷了陛下,這事情如何是好?陛下的生死之事,是否該由你荀令君負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