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正好得到邀請,劉封便合上書,佩上他的青釭劍,衣袍內穿了一層細甲,帶着幾名親兵離府而去。
劉琦並沒有邀他前往北城的軍營,而是去往了城東附近的一間宅院。與莊嚴肅穆的太守府相比,此間宅院則是精緻典雅,處處散發着幾分江南碧玉似的柔情。
剛一進府,劉封就聽到琴聲鼓樂,樂聲靡靡,彷彿一個妖豔的女人正在耳邊吐氣幽蘭,連曰來的讀書之苦,被這忽如其來的輕柔曼樂一掃而光。
邁入大堂時,一切果然不出劉封所料。
大堂的中央,一鼎銅爐青煙嫋嫋,幽幽的芳香撲鼻而入。七八名穿着妖媚,樣貌可人的舞伎,正圍成一圈翩翩起舞。正前方的胡牀上,劉琦則是衣衫不整,斜臥在那裡,一邊享受着美酒果餚,一邊眯着眼欣賞着眼前的輕歌曼舞。
身處弱勢一方,曹艹的幾十萬雄兵隨時可能殺來,在這種情況下,身爲江夏之主,更應該收斂自己的**,全身心的投入到練兵安民之中,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還有此閒情賞美縱情。
“大戰將至,難得兄長還有此雅興呀。”劉封委婉的加以提醒。
劉琦見他來了,從胡牀上一躍而起,赤着腳走上如火的大地毯,拉着他一同回到胡牀,笑眯眯道:“正因爲大敵當前,所以爲兄纔要好好放鬆心情,到時候才能輕裝上陣,這叫公私兩不誤。”
劉琦雖有直爽仗義的優點,可終究身上這紈絝子弟的習姓還是太重,並非做大事的人。劉封忽然覺得,劉備臨走前交待要暗奪劉琦的兵權,似乎並非沒有道理,如果將江夏的大權握在他的手裡,多半會令取勝的希望又削減不少。
心中雖有感慨,但劉封卻沒有半點流露在臉上,他笑着附合道:“兄長說得也有道理。不知兄長派人來邀,是有什麼要事嗎?”
劉琦親自給他倒滿一杯酒,浸滿酒紅的眼眶轉向大堂:“兄弟你忘了麼,上次在漢水上時,爲兄我可是答應過,到了夏口後,一定要讓你好好見識下什麼叫縱遊芳叢的。你看這堂下美人,都是我金屋珍藏多年的嬌娃,阿封你看上了哪個隨便選,保準服侍得你欲仙欲死,哈哈——”
原來是這樣,當大哥的帶着小弟玩女人,還真是夠義氣呀。
穿越前的劉封雖然沒有劉琦這般瀟灑,但畢竟是個現代人,在玩樂這方面不可能比劉琦還保守。眼瞧着一雙雙媚眼暗送秋波,鉤魂攝魄,劉封心裡邊自然就盪漾起來。
只是這劉琦上邊沒有老爸頂着,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的縱情玩樂,自己可還個家教嚴厲父親,在這種特殊的時刻跟着劉琦廝混於美色之中,若是讓劉備聽到了風聲,豈不是自找麻煩。
劉封只好強抑**,苦着臉嘆道:“兄長這番美意我心領了,只是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可不敢惹禍上身。”
劉琦面露鄙色:“怕什麼,好色乃男兒本色嘛。再說了,此處乃爲兄的別院,除了最親信之人,旁人莫知,咱兄弟倆在此快活,只要你自己不傻乎乎的說出去,叔父他又如何能知道。”
劉封本打算推拒的,但轉念又一想,當年的蕭何曾通過受賄來表面自己胸無大志,古人尚且如此,自己適當的沾染點所謂的“壞習氣”,其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劉封改換了口風,無可奈何的笑道:“既然兄長一番盛情,那我也不能掃了兄長的雅興,這樣吧,我就陪兄長喝上幾杯。”
“這纔對嘛。”劉琦大爲高興,揮手道:“琴樂在哪裡,美人們,給本公子跳起來,我兄弟喜歡,重重有賞。”
於是劉封便暫時將煩惱拋在腦後,聽着靡靡琴樂,左擁右抱,跟劉琦在脂粉堆裡泡了整整半宿,直到傍晚時節,已是喝得有五分醉意。
“阿封,今晚上你要哪個美人,隨……隨便挑……”劉琦醉眼朦朧,舌頭已經打了結。
“這個也要,那個我也要。”劉封也是酒氣熏天,順手從一堆環伺的美人中摟了兩人入懷。
“**呀,哈哈,兄弟你厲害。”
二人各挑了美人,正準備回房享受巫山**之樂時,外面家丁忽然來報,說是一名小校自北城軍營而來,有十萬火急之事要緊急求見劉琦。
醉熏熏的劉琦想也沒多想,舌頭打着結道:“叫……叫他進來。”
過不多時,一名披甲的軍官匆匆而入,神色十分的凝重,大步奔至近前,單膝伏地道:“啓稟公子,叛將文聘已率軍由安陸南下,兵圍石陽,石陽守將發來求援急報,請公子速派兵解圍。”
這一消息立時將劉琦的酒意衝散了一半,就連劉封心頭也爲之一震。
從荊北進攻夏口共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由與南陽郡相接的襄陽順漢水南下,一條就是由與汝南郡相鄰的安陸縣順溳水南下。石陽則是溳水下游的重要據點,也是拱衛夏口的一道門戶,如果讓文聘攻佔可石陽,夏口就將直接暴露在曹軍的兵鋒之下。
只是,鑑於石陽的重要姓,關羽早先就派遣一部分水軍巡遊於石陽附近的溳水水域,文聘能夠在不擊垮關羽水軍的前提下,就能完成對石陽的包圍,實在是不可思議。
或許關羽水軍已經被擊敗了嗎?可是也應該更早將消息傳回夏口才對呀?
一時間,半醉半醒中的劉封有點糊塗了。
劉琦卻沒想那麼多,他一把將身懷中的美人推開,搖搖晃晃大步上前,衝那小校喝道:“急報在哪裡,快呈上來。”
“在小的身上。”小校抹了把額頭的汗,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卷帛書,雙手捧起:“請大公子過目。”
敞開的大門外,一股穿堂風鑽入堂中,將四面的火盆吹得閃爍不定。冷風透過衣衫鑽入身體,寒意侵蝕下,劉封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暈乎乎的頭腦也因這一個冷戰清醒了不少。
不再朦朧的目光中,一身酒氣的劉琦正俯下身來,伸手去接那小校的手中的求救信。
驀然間,劉封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急喝一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