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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水關。
關城偉岸，猶如一道屏障，擋住了吳軍進入關中的步伐。
這一天，天高氣爽，陽光明媚。
郭嘉獨自一人，有些消瘦的聲音靜靜站城塔之上，一襲白色儒袍，衣訣獵獵，眼眸如神，目光死死的看着東南方向的一片大好山河。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確實百感交集。
在汝南，他用一場洪水覆滅了東吳一個軍團，這算是蓋世大功，也挽回了關東一戰的潰敗之勢。
可這一場洪水的影響力也是極大的。
曹魏在豫州的聲望已經盡失，他郭奉孝也成爲了一個劊子手的代表，他日就算是他們打回去了，恐怕也不會得到任何豫州百姓的支持。
這一戰雖然他已經滅了中央軍團，把中央軍團打殘，但是還是輸了。
因爲豫州丟了。
豫州，這也算是大魏朝昔日立足天下的一個根基，同時也是大魏朝疆域之中民心最爲紮實了一個疆域，可他最後卻把豫州給丟了，不僅僅疆域丟了，民心也丟了。
關東這一戰，他算是一敗塗地。
可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敗在了哪裡呢？
他始終有些想不明白。
是敗在將士的戰鬥力？
還是敗在民心？
或者他們只是敗在了天下的大局？
當今天下，本來的局勢如此，吳強魏弱，狂瀾已經滔天，他郭奉孝一人，獨力難挽。可他不願意放棄……
“太尉大人，你在看什麼？”
這時候，氣質有些陰森的賈詡無聲無息的走上城塔。出現在郭嘉的身後，幽幽的問道。
他對郭嘉的心態多少有些瞭解。
“我在看自己的失敗！”
郭嘉沒有回頭。他只是很平靜的說道，聲音之中有一絲絲的苦澀：“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把許都，會把豫州，都輸了東吳，一戰而敗，我不甘心，卻也無奈！”
“那你看了這麼久。看出來什麼了？”
賈詡擡頭，目光看着明亮的天際，微笑再問。
“也看到了一點東西，算是看到了當前的局勢，當今天下，吳強魏弱，已經成爲了大局！”
郭嘉目光如虹：“我們的前途坎坷啊！”
“哎！”
賈詡聞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其實在東吳拿下西南開始，吳和魏之間，就是這個勢了。當初我們連雒陽都丟了，局勢上已經輸了，我們如今所做的。都只是在掙扎，想要反敗爲勝而已！”
“我堅信一點，大魏的希望還在！”
郭嘉神色堅定，然後轉過頭，目光看着賈詡：“只是我想不到一點的是，性格一直偏向明哲保身的你，爲什麼會對大魏的信心比我還要堅定三分！”
“呵呵，不是我比你堅定，是我不想死！”
賈詡聽了郭嘉這句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無奈的道：“從一開始。陛下讓我接替了你的位置，成爲了鬼卒大統領。那麼我就只能和大魏同生共死，大魏朝之中，誰都能投降，我是不能，我所做的事情陰暗，也是不容東吳所容忍的，有時候我在想，當年的戲太尉是不是就已經看透了我的性格，才舉薦我接替你的位置，上了船，我不想一起翻船，只能盡全力的讓這一艘船不倒下，哪怕手段狠辣甚至毒辣，都在所不惜！”
“哈哈！”
郭嘉聞言，忍不住開朗大笑，伸出手，拍拍賈詡的肩膀：“志才當初的確是明眼識人，這一點，他比我強，如今我們都是一條船的，大魏好，我們就能好，大魏若是有一天真的翻船了，你我就得共赴黃泉！”
“如今大魏，外憂內患，我可沒有你這麼強大的信心！”
賈詡目光閃爍一抹精芒：“你說，如今的我們，到底是先對內，還是對外？”
“攘外必須安內！”
郭嘉眼眸之中光芒熾熱，斬釘截鐵的聲音之中，殺意沖天：“有虎牢關，汜水關，武關爲阻擋，吳軍是打不進來的，想要奠定關中，我們就要先清理內患，把關中掃一掃，我不想日後決戰，還有人拖後腿！”
他心中很清楚，東吳總有一天會發動最後攻勢，那就是生死一戰。
“雒陽近日恐怕有大動作！”賈詡低聲的說道：“關東之失，還有你的一場洪水，引發了不僅僅是東吳大亂，還讓我們朝廷也出現了怨氣流言，一些人認爲有機可乘，局勢要穩不住了，據我所知道，楊家的家主楊彪已經從弘農郡進入雒陽了，而且關內的司馬防也出山了！”
“楊彪，前朝司空，在漢獻帝死的時候，他心灰意冷，所以返回弘農修養，後來我們大魏立足關中，他纔派出其子楊修，算是承認大魏，可沒想到這個老傢伙居然出山了！”
郭嘉目光微微一冷：“他在關中的影響力不凡，在加上一個司馬家的老傢伙司馬防，他們這是想要你做什麼？”
“做什麼？”
賈詡冷笑：“如果說投吳，他們自然不會大動作，只會做的隱秘，如今他們如此大張旗鼓，自然是爲了***，掌我們大魏的權，我估計他是盯上了荀彧丞相的位置，趁着陛下未曾甦醒，朝廷羣龍無首之際，提出罷免大丞相之位，趁機掌控實權，到時候就算陛下醒過來，爲了朝政太平，也只能承受這個結果！”
“陛下有醒過來的跡象嗎？”郭嘉比較關心這一點。
“醒過來一次，但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昏過去了，根據我們的消息，陛下龍體無礙，應該在是三個月之內恢復起來！”
賈詡說道：“至於陛下遭遇的這事情。我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陛下的安危不用擔心，但是朝殿方面。我怕荀彧扛不住，楊彪司馬防。都是前朝巨擘，要是對外他們不行，但是要說爭權奪利，他們可是老手！”
“關中世家，趁機想要雄起，想要掌權我們大魏，他們也配！”
郭嘉嘴角有一抹輕蔑的笑容。
“如果他們加上一個曹丕呢？”賈詡補充了一句。
“什麼意思？”郭嘉聞言，神色一冷。目光微微發冷。
“據我們鬼卒所知，司馬防和曹丕曾經有過一夜詳談，至於他們談論的具體內容我們還不清楚，但是如今曹丕大軍駐紮在河內，並沒有受到阻攔，已經說明一點，他們結成聯盟了！”
賈詡道：“再加上我們關東大敗，在百姓之中聲威大挫，還有陛下正在昏迷，整個情況對我們不利。如果不是張遼已經返回雒陽，以強硬的手段鎮壓雒陽異動，僅憑荀彧的柔和。甚至連大局都掌控不住了！”
“的確需要慎重，好好籌碼一番！”
郭嘉眯起眼眸，眼眸深邃：“關中世家在關中根基太深厚，想要拿下他們，而不影響大局，就要用柔和的手段，還要讓關中子民信服！”
“太子殿下需要立刻返回，你也需要回去，不然我怕大局不穩！”賈詡建議說道。
“汜水關這裡我還不能走開！”
郭嘉想了想。指着城下，說道：“我必須要以汜水關。虎牢關，還有武關方面。組成一條堅固的防線，然後整頓兵馬也要時間，不然吳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襲我們，這樣吧，你親自來護送太子殿下，先行返回雒陽，儘量不能讓雒陽亂，必要的時候，以殺鎮局！”
“我明白！”
賈詡點頭，他也很清楚如今這局勢，必須在這方面佈置一條防線，這個一條防線，也只有郭奉孝才能做到。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轉移話題，說道：“對了，你連續和吳軍之間打了這麼多戰役，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郭嘉問道。
賈詡面容凝重，一字一言的說道：“在戰場上，就算拋開了天時地利來說，我們和吳軍兵力相等，但是交鋒之下，每一次彷彿總是落於下風，原因是什麼？”
“指揮層！”
郭嘉聞言，眼眸劃過一抹精芒，一針見血說道：“是我們中下層的指揮將領比不上他們東吳的精銳！”
“看來你早已經察覺！”賈詡道。
“這麼大的事情，我作爲大魏太尉，豈能沒有一點發覺，其實在好幾年前我就已經在觀望了！”
郭嘉點頭，他嘆了一口氣，道：“吳軍戰鬥力比我們強悍，有兩點原因，一個是他們軍紀比我們強，軍紀是一支兵馬的風氣，風氣明瞭，戰鬥力纔起來，還有一點原因，那就是他們中層和下層的普通指揮將領，在能力方面遠遠超越我們！”
“這是我們鬼卒在吳境之內，調查的一些報告！”
賈詡把一份卷宗從袖子之中，拿出來，遞給了郭嘉：“很有趣！”
“講武堂？”
郭嘉細細的翻了一翻，目光微動：“你的意思，他們將領之所以優秀，是因爲東吳的那些講武學堂的原因！”
“沒錯！”
賈詡點頭：“我們其實都是行軍之輩，熟讀兵法，總是認爲，一個將領只能從戰場上殺出來，教出來的，始終只是羊羣而已，所以當初他們建立講武堂的時候，我們不是很在意，但是現在，我感覺我們錯了，他們中下層的將領，有七成都是從一個個講武堂出來了，都說打出來的是狼，教出來的是羊，可羊多了也能咬死狼，你可以想象，當一個個小屯長級別的將領都學過兵法，那他們的兵馬戰鬥力多恐怖啊！”
在這一點之上，曹魏不是沒有發現，只是本能的思想上疏忽了。
“其實我們早就應該注意這個問題！”
郭嘉目光陰霾：“當年戲志才也曾經說過這個問題，只是不重視，因爲我們所學了，除了兵書上教的，只有戰場上練出來的，如今看來問題比我們想象之中要嚴重！”
“那接下來，我們是照樣畫虎？”賈詡道。
“不然還能怎麼辦？”
郭嘉苦笑：“東吳的很多手段，我們學不來，落後於人，如今只能奮力追上去，能追多少是多少，中央軍團被覆滅，在短時間之內，東吳在數年之內不會擅動，我們還有時間！”
說完了，他指着汜水關，補充一句：“我將會親自在這裡親自建立一座講武堂，培養我們自己的將領，昔日大秦能以關中之地一統天下，我們大魏也可以，只要給我們時間，我們就能反敗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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