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危險新妻(59) 蘇半月,我愛你! 落海
左北昀瞧着蘇曜日這樣似乎覺得很有趣,笑出聲,聲音透露着關切:
“半月,看來你搭上盧瑟家了,這一批貨幫你賺了不少吧。”
蘇半月沒應接話,他淡淡瞥了左北昀一眼就往前走。
邊走,邊從西裝兜裡掏出一條藍色的手帕。
他那麼認真的樣子,一點一點細緻擦着自己的手射。
彷彿剛纔碰蘇曜日是讓他覺得噁心、難以忍受的事情。
蘇半月不答反問:“四叔和蘇蒼安聯合在一起了?礬”
左北昀笑了起來,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和蘇蒼安合作,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何樂而不爲?”
蘇蒼安和蘇耀日,此刻就是想要擠兌蘇半月,讓蘇半月下臺,收回他們在蘇家的所有主動權。
左北昀和蘇蒼安合作,目的欲爲,顯而易見。
蘇半月淡淡的笑,他側首看向左北昀,湛黑漂亮的眼珠子蒙上一層淡漠的寒意:“除了我,她不會跟任何人。”
“是嗎?”
左北昀揚起眉頭,他臉上的笑紋越發地明顯,嘆息着出聲:“你前前後後傷透了她的心,你以爲,她還會跟在你身邊嗎?”
蘇半月黑色的眉峰蹙起,微微笑道:“她是我的!”
她也只能是他的。
“嘖嘖……就這麼有信心?”
左北昀笑容不減,眼底彷彿淬着寒冰。
“四叔不妨試一試。”
蘇半月的雙手,插在了西褲口袋裡面,無比俊雅的身軀,在水晶燈下,無比頎長,更有脣角上那抹深深笑容。
整個人看起來,溫溫如玉。
“那就,拭目以待。”
左北昀笑着應聲,下一刻,脣角笑容已經收斂,原本英俊銳利的五官,卻是密佈寒氣。
“四叔,我還有事,就不奉陪”
蘇半月薄脣掀動,左北昀的話只讓覺得心裡隱隱有股怒火,他的聲音略冷,未等左北昀的回答,邁開長腿轉身要離開。
走了幾步離了左北昀幾米遠。
小盧瑟從紅木門迎面走了過來。
其中那個對蘇半月不客氣的保鏢羅斯跟在他後面,保護他。
小盧瑟那張英劇深刻的五官上帶着身體被滿足後的饜足表情,身邊的美女又換了一個,笑笑着朝着蘇半月打招呼,“蘇,可還盡興?”
“很不錯。”
小盧瑟走過來,自然地把手搭放在蘇半月的肩膀上,壓低聲音說,“既然蘇已經玩盡興了,接下來該是合作愉快,蘇,該提貨了。”
蘇半月微笑:“自然。”
小盧瑟搭着蘇半月的肩膀要往甲板上走去。
兩個人剛走開兩步。
“砰——”
一陣巨大的聲響傳。
隨即是噼裡啪啦碎裂的聲音.
只見大廳中央的水晶燈,忽然掉落砸在地。
巨大的水晶吊燈碎了一地,而那個地方,是剛纔蘇半月和小盧瑟站着的位置。
“少主小心。”席寧隔着人羣站在離蘇半月不遠的地方,大叫了一聲。
“啊……”
小盧瑟緊緊的捂住胸口,他中了槍。
紫色的襯衣已經被沾溼,他用手痛苦地捂住胸口,那上面不斷地涌出鮮血。
那彷彿流不幹的鮮血一下子就從他的指縫裡滲出來。
“有人襲擊,保護盧瑟先生。”羅斯也跟着大吼,他對着突然冒出來的保鏢有條不紊的命令道,“開槍的人在兩點鐘方向,快去追!”
消音槍,有殺手要殺盧瑟……
周圍的客人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吵鬧的宴會現場靜默了一兩秒,頓時客人都尖叫起來,四散逃開。
蘇半月不假思索,立馬從腰間拔出一把92F型手槍,護住身後的小盧瑟,眼神陰鷙如鷹的觀望着四周。
四周一片慌亂——
蘇半月抓住盧瑟,配合着羅斯護着小盧瑟小心翼翼的後退。
而就是這瞬間,有人打了第二發子彈,不是兩點鐘方向,是另外一個相反的方向。
殺手有兩人?
蘇半月在移動,第二發子彈剛好打在他的腳邊,子彈在地板上留下灼燒過的痕跡。
剛好就是蘇半月剛纔所站的位置。
蘇半月眯起眼睛,眼眸寒光泛現。
“走——”
蘇半月淡薄一聲,帶着盧瑟,動作像獵豹一樣迅速。
然而盧瑟,右手捂住胸口,臉色蒼白,額頭上面,已經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的表情,痛苦猙獰。
蘇半月面沉如水地掃了小盧瑟一眼,大少從小盧瑟的肩胛抄過,架着小盧瑟要帶他走。
一分一毫,都不敢再停頓。
“少主——”
席寧急切的聲音躍進蘇半月的耳中。
席寧帶着幾個保鏢,步履匆匆的朝着他而來。
砰,又是一聲槍響。
席寧幾個趕過來,把蘇半月團團圍住,擋在他面前保護他:“少主,快走。”
他沒聽到蘇半月的回答。
席寧往蘇半月看去。
蘇半月的左肩西裝像是被什麼東西擦過,黑色西裝外套和白色襯衫都破了,上面一道血痕。
席寧失聲叫道:“少主,您沒事吧。”
他手握着槍,神情緊繃警惕地看着四周,問了蘇半月那一句後不敢分心。
“沒事。”
蘇半月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平穩,他眯了眯眸,舉起手中92F型手槍。
他眼神冰冷扣動扳機,“砰砰”的兩聲響,他朝兩點鐘方向連開了兩槍想要壓制對方。
蘇半月直接的環住了盧瑟的肩膀,不讓此刻虛弱的小盧瑟癱軟倒在地面,剛纔那一槍,又是針對小盧瑟而來。
剛好殺手開槍的那瞬間,盧瑟身子一軟,側開了,那一發子彈擦過了他左邊肩膀。
“少主,您沒事吧?”
席寧站定在蘇半月的面前,保鏢已經分散看來,檢查四周,席寧擔心的問。
“盧瑟先生,盧瑟先生!”羅斯魁梧高大的身軀架着小盧瑟,“快去叫醫生,準備搶救。”
盧瑟家族的人護着小盧瑟,那槍看起來打中了胸口處,不知道有沒有正中心臟,以那個出血量,在不搶救就來就及了。
“你們兩個,跟着保護小盧瑟。”
蘇半月這時沒了笑,他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灼黑的眸子盯着四周,渾身是高度警惕戒備的狀態,彷彿即將出籠的野獸,看到他的獵物就會把對方撕得粉碎。
那兩個得了他命令的保鏢靠到小盧瑟身邊去。
保護小盧瑟,蘇半月有他的考慮。
他們此刻有合作關係,若小盧瑟死在這裡的話,很難善後,還會牽扯出更多的麻煩來。
小盧瑟還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和他交易的時候。
“席宴呢?”蘇半月穩穩當當地舉着槍,他皺眉問了一句。
“我哥剛纔就沒看到人……”
“砰——”蘇半月舉槍。
一陣槍聲而過。
蘇半月眯着眼瞄準了,砰的一聲響,柱子後隱藏的一個殺手剛探出頭,被一槍爆頭鮮血飛濺了出來。
同時隱藏在兩點鐘方向的那個殺手也被爆了頭……
那人臨死前槍剛對準蘇半月一行人,又被另外隱藏在暗處的另一批人殺了。
蘇半月只見人倒地,並不曾聽聞槍聲。
他皺了皺眉,很明顯殺了兩點鐘方向那個殺手的人瞄準的是他,被不是他和小盧瑟手下的人殺了。
不知道對方埋伏着的殺手有多少人,不僅針對他,也針對小盧瑟。
又有人在幫他除掉這些殺手?
這是從兩個方向來的子彈,會是K嗎?
剎那間,蘇半月的腦海轉過很多念頭。
他咬了咬牙,眼底寒光乍起,殺意迸現。
不管是不是K,今天在這裡的這些殺手一個別想活。
他循着彈跡朝其中一個方向望去,他看到了那裡有黑影一閃,一下就沒了。
“席寧,你去追右邊那個,不管他是誰,殺了他。”蘇半月寒着聲命令。
“少主……”席寧話未曾出口,蘇半月提槍就朝着右邊方向追去——
“你們趕緊跟上少主。”
席寧急促的朝着身邊保鏢出聲,“剩下的跟我來。”
三四個保鏢,聽了吩咐,動作迅速的朝着蘇半月而去。
蘇半月追着那道黑色的影子,中間他開了幾槍,每次都被驚險地躲過了。蘇蘇半月眯起眼睛,薄脣寒氣十足。
他似地獄而來的厲鬼,如果這人是K,他一定要讓K給他的母親陪葬。
前方的黑影宛如鬼魅一般,行動迅速穿行在遊輪裡。
蘇半月緊追不捨。
身後的那些保鏢,因爲蘇半月動作太過於迅速,沒能跟上。
蘇半月緊隨不停,硬生生的逼的殺手上了甲板。
人都去大廳參加舞會了,此刻甲板上上空無一人。
那人被蘇半月追着上了甲板,眼見無路可走了,停了下來,迅速轉過身,要舉槍對準蘇半月。
“別動。你敢動一下,我就開槍了。”
甲板上。
夜晚的海風不大,柔和清爽帶着點特有的海水鹹腥味。
海風獵獵,撩起了黑影身上的黑色裙襬。
蘇半月的速度也停了下來,他湛黑的目光如炬,修長手指穩穩
噹噹舉着槍,對準黑影,腳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
柔和的月光,甲板上照明的燈光。
他越走越近,步履閒散又帶着極大的緊迫性靠近了黑影。
越靠越近,那人在那不明亮的光線下漸漸顯露身形,暴露無遺。
他在離黑影五米遠的地方停下。
近距離,蘇半月能真真切切的看到他追的人是什麼樣子。
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長裙禮服,一雙高跟鞋,黑色頭髮被紮成馬尾乾脆利落,瞧着身材火辣,凹凸有致,盡顯淋漓。
她的臉上戴了一個很精緻的面具,金色繁複的花紋,上面有綠色的孔雀翎羽毛,遮住了她的全部面容,
蘇半月笑了起來,他的語氣聽不出是什麼意味:“我倒是沒想到,K竟然是個女人。”
那人聽了這話似乎微微一僵,
她帶着面具,站得筆直像一柄槍,渾身散發着凜然的氣息。
開了那麼多槍,都沒有射擊到目標,證明,她的敏銳力很好,身手很敏捷。
這個人不是K,也很有可能跟K有關。
“我母親是不是你殺的?”
蘇半月眼神陰鷙的望向對面的K,語氣森冷。
K沒應聲,她的槍拿在手裡垂立在身側,她像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不回答?”蘇半月勾脣笑了笑,他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
不管這人是不是K,他都不會放過。
他的槍對準着她,菲薄的脣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他要殺人的時候都能笑得溫柔,他輕聲說:“你去死吧。”
保險栓已經打開,他的食指勾在扳機那。
在他勾動扳機的那一刻,站立在他面前的K,卻忽然舉起槍對着蘇半月。
兩人同時開槍……
“砰——”
“砰——”
兩聲槍響,聲音簡直大的能震破人的耳膜。
K踉蹌了一步,低着頭看自己的腹部,金色的面具下,她瞪大了眼睛悶哼了一聲,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腹部。
足足過了幾秒鐘,她才用手用力按壓住自己的腹部……
蘇半月一槍打中了K的腹部,K彎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這麼近的距離,K卻沒有打中蘇半月。
蘇半月的身後呻吟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他循聲回頭,就看到了蘇耀日痛苦的倒在了地面上,K開的那一槍打中了他的左胸口。
蘇耀日血液從槍口處噴薄而出,鮮血染紅了一地。
蘇曜日的身體瘋狂抽搐了一陣,連着輪椅栽倒在地,他的手裡拿着一把槍,黑色的槍口泛着冰冷的金屬寒意,他的食指還勾着扳機上,想要偷襲蘇半月不成,就已經沒了生氣。
他的那雙眸子,死死的瞪着,充滿毒怨與不甘,不肯閉眼……
K殺了蘇曜日?
蘇半月眼底掠過一抹暗色……
凌厲的風從耳邊刮過。
蘇半月迅速回頭,只見K手裡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他攻來,蘇半月身形一側,驚險地避開了K的動作。
K再次朝着蘇半月攻擊,手中匕首,雪白的寒光陣陣。
蘇半月彎腰,K的動作凌空,下一刻,蘇半月站身而起,直接的抓住了K的左手,他的左手握力足足手上百斤,握着她的手反手一折,只聽得骨骼清脆的一聲響,他幾乎要遮斷了她的手。
K就勢一個翻轉,迅速的用匕首朝蘇半月的毫不留情地辭去,蘇半月要避開,鬆開了K的手。
電光火石之間,K擡腿朝蘇半月拿着槍的手重重掃去,挑開了蘇半月手中的手槍。
手槍剛落地,K一腳的下一個動作已經到了,她動作迅猛地踢開手槍,手槍已經距離他們數米的距離。
蘇半月一拳打在K的腹部的傷口上,K疼得倒退了一步。
然而,蘇半月卻一直尾隨,他的攻擊都對着她的傷口,招招用了力氣,十分狠戾……
K躲避着蘇半月的動作,以退爲進,蘇半月,卻步步緊逼。
兩人的動作就已經緊緊的糾纏到了一起,凌厲的拳風在空中劃過,兩人不分上下。
但蘇半月招招狠厲,K又身受重傷。
不一會兒兩個人孰優孰劣就顯現出來了。
K的體力,嚴重的不支。
此刻,她已經被蘇半月逼迫到甲板的邊緣處,她劇烈地喘着氣,躲開蘇半月的攻擊,要跳,蘇半月卻抓住了她的肩膀。
K反手攻擊,銳利的刀刃向蘇半月襲去,她要想甩開他,她面具上的繫帶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她蹭落了她的面具。
蘇半月猛地後退了幾步,撿起了剛纔被K踢到一邊的槍,緩緩擡手把槍對準K。
她站在欄杆邊,烏黑的長髮散開了,在
昏暗的光線中遮住她的臉,她的長長羽睫輕輕顫了顫,腳邊是掉落的面具。
她沒有彎下腰去撿。
蘇半月的聲音宛如索命的魔鬼,溫和卻又致命地在她身後響起:“還真是有榮幸能見到K的真面容,不過,你還是——”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溫柔得彷彿對着戀人的甜蜜低語。
她聽着,一動不動都聽着,胸口急劇地起伏大口大口喘氣,彷彿連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去死吧——”
正在蘇半月扣動扳機的那一刻。
“少主。”席宴從甲板的另一側出現了,他的視線落在K的側顏。
那張完美精緻的臉籠罩在柔和的月光下,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席宴微微一愣,反應很迅速。
他拔槍迅速,然後,把他手裡的槍對準了蘇半月:“少主,放了她。”
蘇半月側眸掃了一眼席宴,勾脣,淡聲質問:“席宴,你背叛我?”
席宴抿脣,被少主懷疑他的忠誠,是他無法忍受的事。
但是。
席宴深吸一口氣,穩了穩顫抖的手,他聲音嘶啞:“我對少主永遠忠心,但你不能殺她。”
“理由!”
蘇半月冷笑,手中黑色的槍支對準K,未曾有半分移開,他手勾着扳機,隨時都可能扣動扳機。
席宴拿槍對準着蘇半月。
正在兩邊僵持着的時候,左北昀和席寧帶着大量的保鏢匆匆而來。
席寧看到席宴拿槍對着蘇半月,驚呼出聲:“哥,你幹什麼呢?你怎麼把槍對着少主,快把槍給放下!”
席宴沒有放,手握着槍在顫抖,但沒有放下。
左北昀低沉冷曼的語氣,嘲笑似的響起:“蘇半月,你看看,你養的狗,都會咬主人了啊,調教的不好。”
想殺蘇半月的人,還真是不少。
不但有K,蘇家,甚至是蘇半月身邊的人。
他和蘇蒼安合作,他和蘇蒼安是打算除掉蘇半月,所以有了第一個殺手,但是他還佈置了後招,派了另外的人要除掉小盧瑟。
原本,盧瑟家族之前和蘇家合作販毒,但卻被局子一鍋踹了。據說,是出了內鬼。
這次要是和蘇半月合作再出了事,尤其是小盧瑟傷了,盧瑟家定然不會放過蘇家,蘇半月也會牽扯其中。
不管蘇半月是被殺,還是跟盧瑟家族對上了,肯定都落不得好。
至於蘇蒼安和蘇耀日,不過是螻蟻。
而蘇半月和盧瑟這邊,呵,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多好的一個機會啊。
被左北昀這樣嘲諷,蘇半月沒接話。
席寧咬着牙對席宴說:“哥,你是打算背叛少主嗎?”
“我沒有。”席宴聲音嘶啞道。
“哥,那你把槍放下!”席寧幾乎是吼出來的。
席宴目光溫柔地看着K的側顏,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做不到。”
“席宴,把槍放下吧,”這時,由始至終沒開口的K突然說話了,她頓了一下,又說,“謝謝你。”
還是那麼綿軟甜膩的聲線,卻是不同於往常的沉穩。
蘇半月握着槍的手劇烈抖了一下。
這一剎那,他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槍了。
K緩緩地轉過身。
當K那張精緻美麗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
這一刻,時間彷彿定格了。
左北昀臉上的笑意沒了,臉色勃然一變:“黎優!”
“南黎優。”
蘇半月也看清了人,聲音沙啞叫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彷彿是從喉嚨裡震出來的,沁着無盡的寒意。
帶着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恨意的情緒。
“嗯。”
南黎優微微一笑:“是我。”
她的小臉蒼白,臉色卡卡白的。
粉嫩的櫻脣幾乎沒有了血色,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腹部滲出的血量簡直駭人,滴落在甲板上砸開像一朵朵妖冶的紅花。
蘇半月只覺得手腳發涼,他拿着槍的手好像頓時沒了力氣,冰涼得可怕:“是你殺了我母親?”
他沒有想到K居然會是南黎優。
居然會是……黎優姐。
他問了她這個問題,他盯着她看,目光一動不動瞧緊了她,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南黎優怔了怔。
剎那間,蘇半月看到她的眼底似乎有恍惚的情緒,像是脆弱的小獸一般,那麼軟弱的樣子。
但是僅僅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母親的事情。”
南黎優微笑起來,她蒼白的脣一張,聲音輕輕的:“我很抱
歉。”
那話彷彿一下子就被吹散在海風中。
她真的很抱歉。
她不想那樣的。
蘇半月的只覺得渾身的血液此刻像是逆流一般,他的湛黑雙眸看着南黎優那張臉,覺得很熟悉,又覺得陌生的厲害。
他的薄脣張了張,他的目光很恐怖,雙眸佈滿血絲髮狠地盯着南黎優,他要說什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南黎優看着蘇半月近乎扭曲的臉色,眼底一點一點悲涼入眼。
她曾經對沐然說:
如果他知道了,她就把命賠給他!
南黎優深深吸了口氣,冰涼的海風沁入她的心脾。
她看着蘇半月從剛纔舉着對着她的槍,到現在都沒有移開,她的小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平靜中是別人察覺不到的悲涼。
南黎優側首看了一眼欄杆身後的海面。
濃重的夜色下,她的身後是一大片一大片墨色的海水,像黑洞一般,什麼東西下去,都會被毫不留情地吞噬。
“蘇半月。”她閉了閉眼睛,“我真的很抱歉。”
她抱歉什麼?
所以說了抱歉,然後呢?
彷彿意識到南黎優要做什麼,蘇半月只覺得有一股涼氣滲入了他的五臟六腑,渾身冰涼得可怕。
“黎優姐——!”
他踉蹌的往前動了一步。
南黎優也後退了一步,她的手沒有再捂着自己的腹部,雙手舒展的張開——這個動作和《絕愛》裡那名少女的動作一模一樣——她對着蘇半月露出甜蜜嬌俏的笑容,
“半月,我愛你。”
身子向後一傾。
衆目睽睽之下,她像折了翅的鳥兒,直直落入了大海。
在這個剎那間,彷彿整個世界都沉寂了。
時間彷彿被無限地伸展拉長,所有的人都呆愣在原地。
蘇半月彷彿像是陷在一場恐怖的噩夢當中。
他站着,在所有人當中,他離南黎優最進,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個箭步衝過去要抓住她,什麼都沒有抓住,手心裡空空蕩蕩的。
直到最後聽到那一聲沉悶的落水聲。
“噗通”一聲輕飄飄的,在夜色的籠罩下,連水花是否濺起都看不到。
“南黎優!”
蘇半月的臉色似乎是第一次扭曲到這個地步,他咆哮着叫她的名字。
平時笑意溫和的蘇公子,什麼時候露出過這麼猙獰的樣子。
他叫着她的名字,看着遊輪下方黑漆漆的海面,像是巨獸的嘴巴吞噬了她。
他想也沒想,直接躍身跳下,隨即就潛了下去。
左北昀在南黎優墜海的時候也快步走到甲板邊緣,他的雙手支撐着欄杆上,大手用力握着欄杆,手背青筋一根根地暴起,看起來駭人恐怖。
不過瞬間,就只見那滾滾波濤的海水,四周,除卻近處海水被輪船上的燈光照明。
其餘,漆黑一片……
波浪沉沉翻滾,海平面上,早就已經沒有了蘇半月和南黎優的身影。
席寧面露驚慌。
跟在他們身邊的保鏢,個個都錯愕不已。
甲板上面,打鬥的痕跡清晰可見,而海風襲來,濃重的海水味道灌入口鼻。、蘇曜日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血腥糜爛也摻和着海風之中。
如同巨石壓心頭,沉悶異常。
“快,快下去,把少主拉上來!”
席寧驚駭地朝着手下吩咐,帶着那些保鏢,下海尋人,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視線卻是掃過了站在一旁的席宴,“哥,你沒事吧。”
席宴在南黎優跳海的那一瞬彷彿就呆滯了。
直到這時席寧叫他。
他才反映過來,緊跟在其後。
“噗通……”
“噗通……”
接而連三的落水聲響起,濺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海平面下,鹹澀的海水冰冷的幾乎蝕骨,從四面八方涌現而來……
這麼短短的一瞬就會把人凍僵。
黑暗的海水中,跳下去的席寧和保鏢找不到他們的少主。
不知道過了過久,直到上面有強烈光線的探照燈打下來,纔有了能見度。
好幾臺的探照燈擺在甲板處,光線投射在海面上,把離船周圍幾百米遠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晝。
水下探明燈通明,他們的身影,如同魚羣一般,在水中穿梭來回,不敢掉以輕心的放過絲毫角落。
席宴是最先發現蘇半月的。
他如同脫落魚羣的孤魚,四處的遊竄,在大海中沉浮。
與此同時,席寧和幾個保鏢也發現了蘇半月,紛紛朝着蘇半月遊了過去。
沒有絲毫言語交流,席寧最先抓住蘇半月,但下一刻
,就被蘇半月大力的甩開……
席宴朝着席寧和保鏢示意,好幾人同時抓住蘇半月,托起蘇半月的身體,朝着水面游去,蘇半月掙扎……
出了水面,席宴喘着沉重的粗氣,有水順着他的眼角往下滑落,不知道是淚還是海水。
席宴啞着聲音說:“少主,這片海域很危險,海底多處都有暗流,讓專業人員下來搜救吧……”
其實已經沒有搜救的必要了。
就像席宴自己說的,這裡海面平靜,海底卻有暗流,水裡很急,人墜落下去,早就被沖走了。
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就算人沒被沖走,也早就溺死了。
更何況,南黎優還受了重傷。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她的存活概率都是零。
“放開。你們都他媽的放開我”
蘇半月聲音尖銳的怒吼着,那聲音幾乎都要變了調。
他像是發了瘋似的要甩開幾個壓制他的保鏢。
這次連席寧沒聽蘇半月的吩咐,夥同席宴和保鏢,違背蘇半月的命令,強硬地把蘇半月帶上了遊輪。
蘇半月終於被他們幾個給拉上了遊輪。
但剛被拉上了遊輪他又要往下跳,被席寧和幾個保鏢死死地按着。
蘇半月掙扎得很厲害,彷彿在做着困獸之鬥。
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壓着他們的少主,都差點壓不住。
最後是席宴癱坐在他身邊,雙眸無神的盯着那黑漆漆的海平面,聲音嘶啞地說:“她重傷落海,這片海域又這麼危險,她回不來了,蘇半月,大小姐回不來了……”
蘇半月聽着,薄脣抿的緊。
字字句句,就像是鐵錘一下一下大力的敲擊在他的心上,那一刻,他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忽然就不掙扎也不動了,彷彿剛從那瘋魔樣子的人不是他。
“放開我。”他的語調已經平靜了。
席寧不敢放:“少主。”他怕一放開,少主又趕着往海里跳。
“放開我。”蘇半月又重複了一遍,還是那麼冷靜的聲音,卻無端地讓人發寒。
席寧咬牙,和另外幾個保鏢對視了一眼,才鬆開了蘇半月。
但沒有人敢掉以輕心,都挨在他旁邊,防止他又衝過去往下跳。
蘇半月站起來了,他真的就靜了下來。
他沉默地望着海面,目光渙散。
被探照燈招的明亮的海面,上面除了下去搜救的那些人,什麼都沒有。
其他站在甲板上面的人,個個大氣都不敢喘,臉色沉重。
蘇半月看着那海面看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沉默地轉身。
他穿過了左北昀,眼底一切色澤都已消失不見,黑沉似這片冰冷的大海,卻又充斥着虛無沉寂的氣息。
左北昀見到蘇半月這個樣子,視線又投射到被照射到通明的海平面上,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處滑落。
心臟處的那個位置,似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掐住了他的心口。
他轉頭,看着他身後的手下,聲音嘶啞地吩咐:“找,給我下海找,活要見人,死人見屍——”
左北昀的手下,看着左北昀如此動怒的神情,都去換上潛水服,一個個又往海里鑽……
蘇半月往遊輪裡面走。
席寧帶着兩個保鏢跟在他身後,席宴帶着剩下的人繼續打撈南黎優的屍體。
是的。這個時候,生還的可能性已經沒了。
打撈上來的,也只能是屍體了。
但是就算只是屍體,也得把她帶回去。
蘇半月走了幾步,他停住了步伐。
席寧跟在他後面,他跟過太太幾天,這會南黎優出了事,他的眼眶也紅了。
席寧用手抹了淚,問蘇半月:“少主,怎麼了?”
席寧的視線順着蘇半月的眸光落在旁邊蘇耀日的屍體上。
蘇曜日死不瞑目。
蘇半月只不過輕輕掃了一眼,他的眼底一點兒波動都沒有,就已經移開,淡聲吩咐道:
“把屍體運回去。”
“是。”
席宴抿脣應聲,招手來人,開始處理着蘇耀日的屍體——題外話——【謝謝訂閱】
今天發得有點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