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霖任由壓在自己身上的顧彬霆挑開自己的脣瓣、勾住自己的舌頭, 一動不動。
見林雨霖一直沒有反應，顧彬霆感覺很挫敗。
靠，老子克服了那麼大的心理障礙來吻你, 你竟然無動於衷？
顧彬霆懊惱地從林雨霖的嘴裡退出來, 後者急忙纏住雖然看不見卻如有實質感的舌頭。
彷彿生怕顧彬霆逃跑似的, 林雨霖死死抱着顧彬霆的後背, 使勁了吃奶的力氣shun吸着對方的舌頭。
看到林雨霖一副如飢似渴的猴急模樣, 顧彬霆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感覺到顧彬霆身體的震動，林雨霖收回了舌頭，輕輕捶了對方一拳。
“笑什麼笑？跟我接吻很可笑嗎？”
顧彬霆搖了搖頭, 側身躺在牀上，將林雨霖緊緊摟在懷中。
雨霖, 對不起, 我的另一半在爸爸的身體裡, 現在的我沒有性衝動。
我不敢將你撩撥出火來，要不然, 痛苦的是你自己。
顧彬霆的淺嘗輒止讓林雨霖很不滿足。
不過，難得榆木腦袋顧彬霆會主動親吻自己，林雨霖竊喜不已。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
看來, 彬霆這傢伙對我並不是無動於衷, 他只是比較害羞罷了。
林雨霖在腦海中編織着美好的前景, 笑容甜得跟蜜糖一般。
顧彬霆大致能夠猜到林雨霖的想法, 暗暗罵了一聲傻子, 眼中全是心疼與寵溺。
我什麼都沒有，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
真是個傻蛋！
爸爸現在跟中風患者似的, 那個樣子我看不下去。
我得去天庭一趟，想辦法幫助爸爸重拾生命。
顧彬霆摟着林雨霖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留下一張字條離開了。
“雨霖：
我得出去一趟，具體什麼時候回來不確定。
你好好照顧爸爸，自己保重。
我就不給爸爸留條了，你幫我轉告一下。
愛你！
彬霆 ”
林雨霖盯着便條紙上短短几行字看了無數遍，想生氣卻又氣不起來。
“愛你”這兩個字，令他熱淚盈眶。
大笨蛋，你總算肯跟我說些情話了！
林雨霖將便條紙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來，將顧彬霆離開的事情告知了父親。
林博聞很清楚顧彬霆離開的原因。
他心疼顧彬霆這個孩子，更心疼每天伸長脖子盼着顧彬霆歸來的寶貝兒子。
他對兩個孩子很內疚，卻只能憋在心裡。
身體少了一半，體力、法力都少了很多，顧彬霆不敢硬闖天庭，只能在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外轉悠。
他守候了大半天，終於摸清楚了守衛換班的規律，於夜深人靜時偷偷摸了進去。
顧彬霆知道，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光混進天庭就花了一天時間，動作太慢了。
他雖然急着早點回去，卻又不敢莽撞，只能耐着性子摸索，以免被“仙”撞見。
顧彬霆查找過中國古代神話、傳說方面的資料。
他打算去兜率宮找太上老君這個老好人討要金丹。
在天庭摸索了近兩天的時間，顧彬霆終於有驚無險地找到了古樸典雅的兜率宮。
他饒過守候在外面的仙童，衝着一位鶴髮童顏、長眉長鬚的慈祥老人跪拜。
盤着腿打坐的太上老君緩緩睜開雙眼，細細打量着跪在遠處、一臉虔誠的顧彬霆，心中驚異不已。
憑他數萬年的閱歷，他從未見過第二個“神”有元神分離的本領。
太上老君記得，戰神火隱有這種特別的能力。
不過，火隱早在數千年前因爲拒絕出戰而被逐出天庭，無從尋覓蹤影。
一想到跪在眼前的很有可能是火隱的本尊，太上老君急忙起身扶起顧彬霆。
問清楚顧彬霆前來跪拜的緣由後，太上老君一直沉默不語。
在天界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的戰神火隱，如今竟然爲了一個凡人的性命四處奔波，還要顧慮有眼無珠的閻羅王的恐嚇，實在是天界的大不幸。
“救活那個凡人之後，你有何打算？”
沉默良久，太上老君出言詢問。
“保護我最重要的人，直到他們平平安安地老死。”顧彬霆答得毫不猶豫。
“凡人的壽命只有短短數十日，之後你意欲何爲？”
顧彬霆蹙着眉頭，一時之間答不出來。
良久，他感慨道，“其實，生命的美麗，正在於它的短暫、易逝，活那麼久，不覺得累得慌嗎？”
“你想變成凡人？”太上老君有些驚訝。
“可以嗎？”顧彬霆一臉期待地盯着太上老君，“您有這種藥嗎？”
“爲什麼？”太上老君不解，“有那麼多凡人希望長生不老，你卻……”
“如果你最心愛的人死了，你卻一直孤獨地活在這世上，永遠沉浸在悲傷的回憶之中，你覺得，那是一種幸福嗎？”
“其實，我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陪着他一起慢慢變老，直至他走向生命的終點。”
太上老君注視着顧彬霆深情流露的年輕面孔，長長嘆了口氣。
你一直都是那麼至情至性、悲天憫人，無論你在天界以外經歷過多少次輪迴，你永遠是你！
太上老君從藥櫃裡拿出兩顆金丹，一大一小。
“小的這顆，給那個凡人服下。”
“大的這顆，待你元神合體之後服下。”
“你可以以凡人的模樣在人間停留90年，之後，你將會恢復本尊。”
“閻羅王那裡，你不必擔憂，老夫自有辦法幫你解憂。”
“90日之後，老夫會派仙童下凡接你。”
“到時候，你就上來陪老夫煉製丹藥，作爲回報吧。”
顧彬霆沒想到太上老君會如此厚待自己。
他歡喜地接過兩個小瓷瓶，連忙跪下給太上老君磕頭。
太上老君輕撫長鬚，笑聲爽朗。
顧彬霆回到柳御苑時，已是2025年6月6日。
他穿牆而入時，林博聞正躺在太妃椅上閉目養神，沈梓文則半跪在地上替林博聞按摩。
清涼的客廳裡放着靜謐、柔和的鋼琴曲，一切都顯得那麼溫馨、祥和。
“爸爸，我回來了。”
顧彬霆大叫一聲，興奮地撲到林博聞身前。
林博聞如同突然通了電的玩具一般“騰”地坐起身來，嚇了沈梓文一大跳。
“兒子！”
時隔3年，再度見到顧彬霆那張喜氣洋洋的臉，林博聞禁不住熱淚盈眶。
沈梓文順着林博聞的視線尋找人影，卻什麼都沒看到。
“先別激動……”
顧彬霆擺了擺手，顫抖着手掏出小瓷瓶、倒出金丹。
他捧着金燦燦的金丹，調皮道，“爸爸，在獲得新生之前，先許個願吧！”
林博聞激動地盯着顧彬霆手心裡的金丹，笑道，“可不可以拍個照留戀？”
沈梓文看着空氣，疑惑道，“小博，給什麼拍照？你看見什麼東西了嗎？我怎麼全部看不見？”
林博聞與顧彬霆對視一眼，同時惋惜地嘆了口氣。
原來，瓷瓶和金丹都是隱形物啊！
“對了，還是趕緊吃了吧。”顧彬霆急道，“萬一一會兒化了，我這趟就白跑了。”
林博聞覺得有理，急忙捏起金丹、放進了嘴裡。
隨着口裡的金丹逐漸融化，林博聞感到一陣陣熱流如海潮一般源源不斷地從口腔涌向四肢百骸。
顧彬霆注視着林博聞的神色，適時收回了自己的分shen。
看到如照片顯影一般逐漸展現在自己眼前的顧彬霆，沈梓文睜大了眼、張大了嘴，呆若木雞。
林博聞嘗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身體靈活得彷彿回到了青年時代。
他幾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到了玄關的落地鏡前，讓剛剛回過神來的沈梓文再度石化。
“爸爸，你變年輕了。”顧彬霆喜滋滋地打量着林博聞，“現在看起來最多25歲。”
林博聞欣喜地點頭，對着落地鏡左顧右盼，一張俊臉笑得燦若春花。
當了3年言行遲滯的“中風患者”，突然之間變成了青春煥發、體力充沛的年輕人，林博聞興奮得直想對着全世界呼喊。
“爸爸，我現在這樣能拍照嗎？”
顧彬霆看着落地鏡中火紅色頭髮、火紅色眼睛的自己，有些戀戀不捨。
“你等等。”
林博聞“嗖”地衝進儲物間，一手拿着DV、一手拿着DC，“嗖”地衝了回來。
林博聞忙活了半天，始終沒能爲顧彬霆留下影像資料。
顧彬霆泄氣地垂着頭，遺憾道，“等我吃了藥，就再也看不到這個形象了。”
“你也可以變成人了？”林博聞驚喜道。
“嗯。”顧彬霆鼓着腮幫子，“應該會像普通人一樣有影子、逐漸變老。”
“如果讓霖兒錯過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他肯定會恨我們一輩子的。”
林博聞“嗖”地衝到茶几面前，一把抓起無繩電話，快速摁着按鍵。
“爸，別撥了，我去接雨霖。”
顧彬霆話音未落，“人”已經一溜煙沒影了。
林博聞笑着放下了電話，自言自語道，“我怎麼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小……博……”
沈梓文盯着林博聞看了老半天，一直不停地揉眼睛、掐自己。
“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林博聞衝沈梓文揚了揚眉毛，擺了個酷酷的造型。
“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年輕？”沈梓文懊惱道，“我感覺，我都老得可以當你爸了。”
林博聞哈哈大笑，大步走到沈梓文面前，給了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
林雨霖已經讀研究生一年級了，與周逸宸選擇出國留學不同，他選擇了保研。
他正在教室裡聽講、記筆記，突然眼前一花，人已經回到了柳御苑的家裡。
林雨霖的右手依舊握着簽字筆，眼睛卻緊緊盯着眉飛色舞地站在眼前的顧彬霆。
“林雨霖同志……”
顧彬霆壓低着嗓音，故作嚴肅。
“黨組織現在交給你一項艱鉅的任務。那就是，由你決定顧彬霆同志的形象與身份。”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讓顧彬霆同志維持現有的形象，那麼，他依然是一個沒有影子、不會在短時間內變老的神仙；二是讓顧彬霆同志吃下剛剛從天庭拿回來的金丹，那麼，他就變成了一個沒有超能力、無法帶你上天入海的普通人了。”
“請你慎重做出選擇，你的選擇將會決定顧彬霆同志的一生。”
“你可以變成人類了？”
林雨霖大叫一聲，隨手扔掉簽字筆，一下子蹦到了顧彬霆懷裡。
“你可以有影子了？”
“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吃飯、喝水了？”
……
林雨霖的問題像連珠炮一般發了出來，顧彬霆只能連連點頭。
林博聞與沈梓文並肩坐在長條沙發上，笑看摟在一起的兩個孩子。
“沒法到雲彩上了？”
林雨霖突然苦着臉、癟着嘴，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沒法瞬移了？”
“沒法跟小鳥一起飛翔了？”
“沒法騎海豚了？”
……
林雨霖越說越沮喪，顧彬霆只能不停點頭，等得心焦。
“爸爸……”
林雨霖轉向父親林博聞，一臉苦惱。
“我該怎麼選？”
“我好想兩個都要！”
林博聞呵呵一笑，正要說話，林雨霖突然尖叫起來。
“爸爸，你怎麼變年輕了？”
“哎呀，好帥啊！”
“你的身體康復了？”
“哈，太棒了！”
“行了行了……”
顧彬霆不耐煩地推了推懷裡一驚一乍的林雨霖。
“別打岔，趕緊選！”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別太貪心！”
“要是你一直都是這副花季美少年的模樣，我卻老得滿臉皺紋、掉了滿嘴的牙齒，那多難看啊！”
林雨霖想象着多年以後的情景，嘴角一陣陣抽搐。
“老牛吃嫩草，感覺好惡心！”
“滾你的！”顧彬霆吼道，“應該是嫩牛吃老草，這是原則問題，你休想投機取巧！”
“憑什麼？”林雨霖也吼了起來，“我也是男人，憑什麼要被你壓？”
“就憑我比你有男子氣概、比你力氣大、比你成熟、比你穩重……”顧彬霆說了一大串理由。
“狗屁！”林雨霖高聲否定，“我現在比你高、比你有男人味、比你……”
顧彬霆與林雨霖大吵起來，兩個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不過，顧彬霆一直緊緊摟着林雨霖的腰，林雨霖也一直緊緊抱着顧彬霆的脖頸。
嘴上吵得越兇，二人摟抱得卻越緊。
林博聞與沈梓文相視一笑，默契地同時起身。
他們要把空間留給這一對聚少離多的孩子。
二人步調一致地走向玄關，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