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林家父子倆將齊齊摔倒在地, 顧彬霆急忙以精神力將二人懸浮在了空中。
林雨霖顧不上差點摔倒的驚嚇,衝着空氣喊了起來。
“顧彬霆,你在這兒對不對?快點給我現身!”
“這幾個月, 你跑哪兒去了?”
“你總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什麼意思啊你?”
“爸……”顧彬霆向林博聞求救, “我必須合二爲一, 雨霖才能看見, 你先幫我勸勸他吧。”
林博聞暗歎一聲,艱難發聲,“霖……兒……你……”
林雨霖被林博聞嚇了一大跳, 急忙查看對方的身體。
“爸爸,你這是怎麼了?”
“說話這麼不利索, 難道是中風了?或者是腦癱?”
“天哪, 這幾個月你都去哪兒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
林博聞被林雨霖連珠炮似的問話弄得哭笑不得。
這孩子, 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
沒病都被你咒出病來了。
“顧彬霆!”林雨霖又將矛頭轉向顧彬霆。
“這些日子,難道你沒有陪在爸爸身邊?”
“爸爸本來好端端的, 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你快出來,給我說話!”
好端端的?
好個屁!
如果不是我不辭勞苦地折騰,你還能見到爸爸?
算了算了,懶得理你!
“爸爸,要不要我把沈管家接過來?”顧彬霆想要藉機逃脫。
林博聞心中瞭然, 遂點了點頭。
顧彬霆得令, 一溜煙跑了, 留下林雨霖傻乎乎地對着空氣咆哮。
“走……了……”林博聞言簡意賅。
“走了?”林雨霖疑惑地看着父親。
“爸爸, 你能看見彬霆?”
“爲什麼你能夠看見他, 我卻看不見?”
林博聞無奈地嘆息,心道, 我倒希望我看不見他。
只是……生死有命啊!
林雨霖重重跺了一下腳,撒嬌道,“爸爸,顧彬霆這混蛋整天來無影去無蹤,竟然還要我做他老婆。你說,我能答應他嗎?”
“乾脆我直接拒絕他,氣死他好了!”
林博聞暗暗驚訝,彬霆這小子膽子不小啊,竟然沒經過我允許就誘拐我家霖兒!
他不是一向厭惡同性戀嗎?怎麼突然……
莫非……他這是體貼霖兒?
可是……感情這種事豈是可以勉強的?
林雨霖打電話吩咐駐守在B市郊區的家庭醫生儘快趕過來,開始向林博聞介紹有關母親趙婉芸的相關情況。
趙婉芸在林博聞離開後的第二天被醫生宣佈死亡,遺體一直保存在冷櫃裡,等候林博聞回來處理。
林博聞說話不利索,只能顫顫巍巍地撫摸着痛哭流涕的寶貝兒子,暗暗感慨世事無常、生命脆弱。
沈梓文一聽說林博聞生病,二話不說便跟着顧彬霆到了柳御苑。
發現林博聞行動遲緩、語言表達不便,沈梓文頓時急紅了眼。
林博聞衝林雨霖、顧彬霆二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那幫草包都說你身體健康,怎麼可能?”
沈梓文緊緊抓着林博聞的手,心情焦躁。
“到底還是發病了,肯定是車禍後遺症。”
“博聞,我這次真的要嚴厲地批評你。”
“你怎麼可以一聲招呼不打就突然消失這麼久?”
“以前,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會一直跟我保持聯繫。”
“現在,你居然連續108天沒有聯繫我,爲什麼?”
“如果你不信任我,你就該重新找個信任的人打理你的事情。”
“你把身體耽誤到如此嚴重的地步纔回來,說到底還不是害了你自己?”
林博聞默默看着紅着眼圈、淚光閃爍的沈梓文,胸中情潮翻涌,視線逐漸模糊。
“小……文……”
林博聞緩緩吐出兩個字,顫抖着伸出右臂。
沈梓文僵了一下,激動地撲進林博聞懷裡,緊緊抱住對方,淚水奪眶而出。
“你終於肯這麼叫我了……”
“我以爲……我永遠等不到了……”
林雨霖關上臥室的門,從抽屜裡拿出一副沒有配備鏡片的眼鏡框,對着空氣說話。
“顧彬霆,你把這副眼鏡戴上,我好知道你在哪裡。”
“你的花樣倒真多。”
顧彬霆以精神力控制住牀頭櫃上的簽字筆和本子,快速寫字。
“一會兒讓我戴手鍊,一會兒讓我打領帶,現在又改成戴眼鏡了,你乾脆當形象設計師得了。”
“哪來這麼多廢話?”林雨霖怒視本子上方的空氣。
“要是你能讓我看見、聽見,我何必大費周章地搞這些道具?”
“你到底是真的不能現身,還是不願意讓我看見你?”
“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顧彬霆奮筆疾書。
“如果我能夠直接對你說話,還要寫字寫到手痠幹嗎?我自虐啊?”
“你的手會酸?”林雨霖白了顧彬霆一眼,“你是用腦子支配物體,不是用手。”
“就是這麼個意思嘛,別跟我計較個別詞語。”顧彬霆無奈地嘆息。
林雨霖將眼鏡框放在了本子上方的空氣中,顧彬霆只好以精神力將其懸浮在空中。
白癡,你這麼做有什麼用?
你以爲這個眼鏡框真的在我的鼻樑上啊?
傻!
林雨霖沒多想,只是望着眼鏡框說話。
“彬霆,你愛我嗎?”
顧彬霆嚇了一大跳,急忙伸手探了一下林雨霖的額頭。
沒發燒啊,怎麼突然說起胡話來了?
看見懸浮在半空中的簽字筆半天沒動,林雨霖瞪着眼鏡框氣哼哼地說道,“我問你話呢,你聾啦?”
“你先告訴我,什麼叫愛。”顧彬霆快速寫下一行字。
林雨霖愣了一下,沒好氣道,“你會時時刻刻想我嗎?捨得我一個人孤獨無助嗎?願意每時每刻陪伴在我身旁嗎?”
“想。”顧彬霆寫下一個字。
林雨霖的眼中立即閃過一線喜色。
“不可能時時刻刻。”顧彬霆如實寫下自己的感受。
毛病,你就寫“時時刻刻”會死啊?
甜言蜜語都不會說,真是笨死了!
“你已經20歲了,要學會適應孤獨。要知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如果你一直感到無助的話,只能證明你太軟弱,你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
“我很希望一直陪伴在你身邊,但是,目前還做不到。”
“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直在努力。”
“至於‘每時每刻’,那絕對不可能。”
“整天對着你這張陰晴不定的臉,我不是找虐嗎?”
“有句話叫‘相看兩相厭’。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兩個人整天互相對着,看煩了貝。”
王八蛋!
林雨霖氣得一把抓下眼鏡框,重重擲在了桌上。
一聲招呼不打就消失108天,回來後連個理由也不給,彷彿他消失這麼多天理所當然似的。
我這麼多天的擔憂、焦慮、期盼、思念……算什麼?
給他機會討好我,他卻完全不知道利用、完全不懂得配合。
這麼沒情調、沒腦子、沒良心的傢伙,我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林雨霖跺着腳走到牀邊,把自己重重甩在牀上,獨自生悶氣。
顧彬霆望着氣鼓鼓得跟□□似的林雨霖,嘆息着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願意聽真話的人真是太少了。
明明知道“時時刻刻”、“每時每刻”根本不可能,卻非要對方花言巧語地欺騙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嘴上雖然這麼說,顧彬霆還是上了牀。
他在周身設置了結界,以便身體能夠有實質感、能夠被林雨霖觸摸到。
這種精神控制非常耗神,是顧彬霆最近一段時間剛剛摸索出來的。
林雨霖感覺自己被擁進了寬厚的懷中。
他伸手一摸,觸摸到了彷彿硅膠一般軟中帶硬的東西。
他好奇地查看四周,失望地發現周圍依舊是空氣。
林雨霖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有些淒涼。
“我不過是想看見你、摸到你、聽見你說話,這個要求很高嗎?爲什麼就這麼難?”
顧彬霆暗暗嘆息,翻身壓在林雨霖身上,低頭親了一下後者的嘴脣。
林雨霖驚訝地睜大眼,盯着自己斜上方的空氣。
“彬霆,你剛纔……呃……”
林雨霖擔心是自己的錯覺,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
顧彬霆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伸出舌頭細細描繪林雨霖線條精緻的嘴脣。
林雨霖傻了,就那麼乖乖地躺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