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不輕不重但是恰好能讓人痛得流眼淚的抽擊,很響亮的拍在了殷血歌的臉上。.
“喂,醒醒!親愛的少爺,我的尊主,我的主人,我的米飯老闆,醒醒!”
又是清脆響亮的一擊,殷血歌的腦袋晃了晃,他輕輕的哼了一聲。
當第三擊就要命中殷血歌的臉頰的時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殷血歌突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掐住了一隻紅毛大鳥的脖子。五指一用力,瀝血爪‘鏗鏘’一聲彈出一尺多長,鋒利的指甲摩擦着血鸚鵡脖子上的羽毛,居然發出了‘鐺鐺’脆響。
感受到瀝血爪上森森寒氣,正拍打殷血歌的臉蛋拍得不亦樂乎的血鸚鵡急忙舉起了兩隻翅膀,他很無辜的豎起了渾身羽毛大叫起來:“啊,親愛的主人,我的尊主,您醒了?趕快活動活動,沒斷骨頭吧?脖子沒折斷吧?腰椎完好吧?還有,男人的象徵,都完好麼?”
用力的搖晃了一下腦袋,昏昏沉沉的殷血歌從昏迷中掙扎着甦醒。
他死死地掐着血鸚鵡的脖子,小心翼翼的晃了晃脖子。很好,脖子只是肌肉有點痠痛,骨骼和經絡沒有太大的損傷;腰椎,腰椎也沒問題,起碼他活動了一下腳脖子,腳腕很靈便;然後是膝蓋、腰胯,還有雙肩,雙手。
一切都完好無損,殷血歌這才睜開了眼睛,眯着眼看了看蔚藍的天空,以及天空中漂浮着的白雲,還有兩座歪歪扭扭,一頭懸浮在空中,一頭耷拉在地上的飛行山峰!
血鸚鵡的兩個翅膀用力的抱住殷血歌的手掌,想要將他那鋒利的爪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挪走。但是鳥類的翅膀實在是不方便發力,血鸚鵡努力了許久,發現自己實在是奈何不了完成了‘木皮篇’後肉體力量飆升的殷血歌,他這才愁眉苦臉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尊敬的尊主,您能否將您尊貴的手掌,脫離我美麗的脖子?”血鸚鵡眨巴着眼睛看着殷血歌。
冷厲的看了血鸚鵡一眼,殷血歌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疼痛的面頰。他直愣愣的盯着血鸚鵡,等得這頭品姓極差的大鳥有點赧然的低下頭了,殷血歌才冷笑了一聲:“可惜,我的骨頭和內臟沒什麼傷害,不然我不介意用你的血幫我恢復一下。”
血鸚鵡的臉色變得很精彩,他垂頭喪氣的看着殷血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忘了,您是一頭尊貴的但是無比貪婪的血妖!但是不能否認,正是因爲對您忠心耿耿的鳥爺準確而及時的喚醒手段,才讓您第一時間甦醒啊!這裡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血鸚鵡低聲的咕噥着。
殷血歌向四周望了過去,然後他皺起了眉頭,這裡果然不能算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四周原本是一片青山綠水,但是這山頭都崩塌了,水流中有大量殘破的建築碎片,比如說兩三尊沒有了腦袋的赤金麒麟,三五尊屁股不知道去向的美玉雕成的玉獅子,還有數十根數人環抱的斷裂的柱子等等。
這些柱子一根根雕龍畫鳳、流金逸彩,以殷血歌在趕赴熒惑道場的路上半年的苦苦鑽研得到的知識,可以看出這些柱子都是用五金精華淬鍊而成,是煉製頂級靈器的極佳材料,但是在這裡,這些珍貴的材料居然被用來做柱子!
而這樣的柱子極其堅固,極其堅韌,卻被人打斷後隨意的丟棄在河水中。
太古之時,末法時代之前發生了什麼?
再看看天空,清風吹卷着白雲慢悠悠的滑過,這裡空氣清新,花香陣陣,空氣中的天地靈氣比邙山道場望鄉崖的靈氣濃度高出了一倍有餘,而且靈氣的品質更是讓望鄉崖拍馬難及。
如果說望鄉崖的靈氣是清澈的泉水,這裡的靈氣品級就是璀璨的明珠。山泉水和寶珠之間的差距不問可知,這裡的靈氣品質讓殷血歌震驚,這裡纔是真正的神仙府邸應有的景象。
在那白雲清風之間,兩座高有千米上下,宛如竹筍的秀峰有氣無力的耷拉着。
這本來是兩座懸浮在空中的飛行山峰,但是不知道是陣法禁止出了問題,還是天地法則受到破壞的緣故。這兩座本來應該飛行在天空的山峰,此刻只是歪歪斜斜的,一頭耷拉在了地上。其中一座山峰更是呈四十五度的斜靠在了地上一座山崖上,看上去隨時可能墜落,無比的驚險。
這麼兩座收到了重創,已經無法高高飛起,只能歪歪斜斜掛在半空的山峰上,卻是密佈着無數秀美的小縫隙。在這些縫隙中隱隱有靈光噴出,有紫色的煙霞不斷從縫隙內飄出來。
殷血歌只是望了一眼,就看到了一條縫隙中生出來的一條拇指粗細,宛如蟠龍一樣扭曲飛騰的金色藤蔓。那是一條‘青霄騰蛟木’,雖然看似藤蔓,實則是一種珍稀的靈木。他的木芯是一條完整的柔韌宛如龍筋的材料,可以用來祭煉‘捆仙繩’之類的法寶,同樣也能分割後製成各種衣物。
迅速將目光挪開,殷血歌不願意自己的注意力被這些珍稀的天材地寶所吸引。
他還記得剛纔的事情,一羣突然出現的敵人同時攻擊了太平公主帶領的邪魔外道,以及楊家降臨的大能統轄的正教修士。那座黑色石質金字塔內的紫發紫眸的青年,殷血歌只是望了他一眼,就從靈魂深處涌出了一股難以掩飾的殺意和仇視!
殷血歌敢發誓,他從來沒見過那個青年人!
這莫名其妙的殺意和仇視,只可能來自於殷血歌的血脈傳承。也就是說,殷血歌體內,或者是那一半血妖的血脈,或者是來自於他不知名的父親那一族的血脈,和那紫發紫眸的青年人所擁有的血脈有着刻骨深仇!
生死仇敵,絕對不可能共存的死敵!
這樣的一個死敵突然出現,而且同時攻擊了兩名起碼有着地仙實力的大能強者。這紫發紫眸的青年毫無疑問極其強大,最少也是地仙級的存在。而且他的後臺也極其強硬,起碼他不用害怕太平公主和楊家強者背後勢力的報復!
殷血歌從剛纔的襲擊中倖存下來,但是其他人呢?他的母親殷凰舞,還有殷族的殷天絕等元老和族人?更不要說還有萬邪骨王、九陰公主和喪婆婆!
這些邪魔外道,雖然在東方修煉界都是正教門人的死敵,都是傳說中的凶神惡煞。但是這些曰子來殷血歌和他們朝夕相處,發現他們除了脾氣古怪了一些,修煉的功法邪惡了一些之外,他們並沒有多麼的傷天害理,他們並沒有那些毀滅世界、赤地千里的罪惡行徑!
殷血歌已經逐漸將他們當做了自己真正的長輩,現在他也不由得爲他們提起了一份擔心。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幽泉雙手捧着一個長有兩尺左右,通體晶瑩剔透宛如白玉雕成的碩大蚌殼快步走了過來。看到殷血歌已經甦醒,她的小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幾乎不可查的微笑。
但是很快的,幽泉就看到了殷血歌臉上兩個清晰的,好像是被人用鵝毛扇拍打出來的紅印子!而在場衆人中,能夠對殷血歌造成這樣古怪傷害的,唯有一人!
輕盈的向着殷血歌快步走來,幽泉走到血鸚鵡身邊的時候,她的前後腳突然絆了一下,窈窕的身體突然踉蹌了兩步。血鸚鵡發出一聲慘嚎,幽泉這一踉蹌,恰好將他的腦袋一腳踏在了地上。
“嗯,尊主已經醒了?”幽泉沒有多看被自己狠狠踏了一腳的血鸚鵡,她來到殷血歌面前,小心的將那蚌殼的蓋子打開,露出了巴掌大小一塊兒白嫩嫩顫巍巍的蚌肉,以及一殼散發出淡淡銀光的清澈汁水。
“想不到這裡居然有這種九天仙種‘白玉仙蚌’留存下來,雖然火候不深,只有三五百年的氣候,但是尊主剛剛受到了太大震盪,正好用他的元陰玉液滋養內腑。”一邊說着,幽泉一邊將蚌殼捧到殷血歌嘴邊,伺候着他將這一殼銀色汁水喝了下去。
那塊顫巍巍蠕動着的蚌肉上突然裂開了一張小嘴,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姑娘,老頭兒積攢了三百六十年的玉液已經被這小子給服下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幽泉冷哼一聲,她的眉間一縷黑氣升起,一巴掌將那玉蚌的蚌殼拍成了粉碎。
“呱噪,這裡有你一介小妖說話的份兒麼?”幽泉冷厲的呵斥了一聲,將那塊不斷蠕動的蚌肉也塞進了殷血歌的嘴裡。這蚌肉幾乎是入口即化,而且立刻化爲一股澎湃的血氣流遍周身。
這玉蚌所化的血氣精純異常,沒有絲毫的雜質。
在浮光星舟上足足半年多時間,殷血歌因爲缺少妖獸妖禽的精血,沒能繼續修煉萬劫不壞九轉鴻蒙血神道。此刻得了這一塊玉蚌所化的血氣補充,他的身體頓時本能的按照木皮篇的後續功法運轉起來。
十八點血色火焰從心頭迸射出來,這一次這些血炎沒有灼燒殷血歌的皮膚,而是遁入了他皮膚下的一層肌肉中細細的燒灼起來。殷血歌只覺身上十八處肌肉一陣陣的劇痛,周身再次冒出了大片的冷汗。
蚌肉所化的血氣被血炎灼燒着,化爲一絲絲精純異常的血色精光融入了殷血歌的肌肉纖維。細小的肌肉纖維開始斷裂、重生、相互纏繞盤旋,他甚至能聽到被血炎灼燒的肌肉繃緊發出的宛如強弓硬弩的弓弦一樣的‘嗡嗡’聲。
但是這裡不是修煉的好地方。
殷血歌將那一塊蚌肉所化的血氣儲存在了心臟中,然後收起了十八點血炎。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原本因爲劇烈衝擊造成的肢體麻木已經在元陰玉液的滋養下徹底消散。殷血歌伸手摸了摸幽泉的小腦袋,然後也有意無意的一腳踏在了血鸚鵡的腦袋上。
血鸚鵡氣得尖叫了一聲,憤怒地低聲咕噥起來:“該死的,一對兒殲夫銀婦,簡直是喪盡天良!鳥爺我做什麼了?我做錯什麼了?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腳接一腳,一腳又一腳!”
搖搖擺擺的從地上站起身,宛如發狂的鬥雞一樣豎起渾身鳥毛,用力的震盪着身體,將身上的灰塵全部震走,血鸚鵡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神氣活現的飛到了殷血歌的腦袋上站定。
左顧右盼了一陣,血鸚鵡隨意的向着一個方向指了指:“我覺得,去這邊,會有發現!”
殷血歌向着血鸚鵡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在那個方向,極遠的地平線上,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正被無數重罡風、烏雲和雷霆環繞着。在那山峰的頂部,更有十八重雲旋一重重的圍繞着他急速旋轉,不時有雷霆所化的各色飛刀、飛劍、長槍、箭雨等物呼嘯而下,打得山峰表面光華四濺。
那山峰上下密密麻麻的有着大量氣勢雄渾的宮殿,看那些宮殿的規模和造型就知道,這絕對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建築。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那邊肯定有發現!”看着那座頂天立地的大山,盤算了一下自己和那座大山之間的距離,殷血歌冷笑了起來:“但是鳥爺,你覺得,我們就算是到了那座大山邊,我們有機會進入山裡面找到好東西麼?”
血鸚鵡沉默了一陣,然後歪着腦袋提出了新的計劃。
“那麼,我們可以守在山外面,等有人帶着收穫出來的時候,殺人劫財!”
幽泉眯着眼睛,腦袋很輕快的上下點動着,很顯然她也無比贊同血鸚鵡的計劃。
殷血歌看看渾身邪氣的血鸚鵡,再看看一臉天真懵懂的幽泉,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剛剛嘆出來,殷血歌突然臉色一變,斜刺裡一陣刺耳的呼嘯聲傳來。千米之外,一座小山後面突然闖出了一支全副武裝的人類軍隊,他們手持人類在末法時代製造的各色大威力重武器,對着殷血歌就發動了進攻。
數十枚胳膊粗細,後面拖着長長火焰的鐵疙瘩向着殷血歌這邊急速飛來,飛行的時候這些鐵疙瘩還發出了讓人心煩意亂的尖銳嘯聲。殷血歌橫跨一步擋在了幽泉身前,血靈劍帶起一道血光向前飛去,血淋淋的劍光一陣盤旋,就將幾個鐵疙瘩攪成了碎片。
幽泉的兩隻小手從殷血歌的腋下鑽了出來,她一點都不緊張的輕輕的哼着歌謠,手掌內一抹黑光閃爍,前方百米內的虛空突然被黑色的冰晶凍結。‘咔擦’聲不絕於耳,數十枚帶着長長火焰射來的鐵疙瘩同時被凍成了冰塊,沉甸甸的摔在地上。
那些身穿全封閉式黑色作戰甲冑的人類戰士紛紛驚呼出聲,混在他們當中的幾個身穿藍色長袍的青年男女搶了出來,他們雙眸中藍光大盛,身邊突然有寒風和水波捲了起來,組成了一朵碩大的冰蓮花向着殷血歌這邊急速盤旋着絞殺過來。
殷血歌冷哼一聲,他正要祭出萬邪骨王他們贈送的法器將這些人類全部擊殺的時候,幽泉已經輕輕的手指一點,低聲的用幽冥鬼語唸誦了一句簡單的咒語。
附近的河流中突然噴出了大量的水流,鋪天蓋地的水流化爲一座水牆直衝高空。隨後幾個淡淡的黑色鬼文在那些水牆中一晃,這些體積巨大的水流向着當中一合,凝成了一支方圓百米的巨大冰掌。
精細入微,甚至能看到指頭上指紋的冰掌輕輕的向下一壓,就聽得一聲巨響,四周地面一陣顫抖,百多個人類戰士和那幾個身穿藍色長袍的青年男女同時被巨掌拍成了一攤兒肉泥。
殷血歌有點無奈的回過頭,他收回了血靈劍,然後用力的揉了揉幽泉的小腦袋。
幽泉歪着腦袋,清澈而深邃的眼睛向殷血歌望了一眼,然後她轉過頭,向着一側的一片小山輕輕的呵斥了一聲:“出來吧!河水裡有你們的味道,你們藏不住的。”
山林中傳來了驚訝的呼聲,很快一個身穿銀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中年美婦從山林中走了出來。中年男子深深的望了幽泉一眼,淡然道:“想不到,你們這麼快就殺死了倫敦城邦的人。”
殷血歌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那個紫發紫眸的青年:“你們來自人類聯盟?”
中年美婦厭惡的向殷血歌斜睨了一眼:“卑賤的生物,我們沒有興趣和你們多說廢話。總之,你們的命運已經註定,在至高無上的王派來的聖使無窮的力量面前,你們連螻蟻都不算。”
高傲的昂起了頭,中年美婦淡然道:“多洛斯,殺了這兩個小娃娃,我們還有自己的任務呢。”
名叫多洛斯的中年男子貪婪的望了幽泉一眼,低聲笑道:“殺了這男娃娃就夠了,這小姑娘麼,留着還是有用的。嘿,我真想看看哈姆萊特的表情,他的一支精銳,就這麼被消滅了!”
笑聲中,中年男子的周身迸射出數十道長達數米的銀色劍光,他的身體旋轉着,宛如一頭刺蝟一樣向殷血歌卷殺了過來。而那中年美婦則是掏出了一支金屬長笛,放在嘴邊吹響了一曲邪異婉轉的小夜曲。
殷血歌的神智驟然一沉,中年美婦的笛聲,居然有直接攻擊靈魂的神秘效果。
而多洛斯已經衝到了殷血歌面前,他身上的銀色劍光宛如刀輪一般飛快的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