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乾淨淨的硬盤,看起來好清爽!
*——*
寒氣升騰,殷血歌就算在睡夢中,也本能的察覺到了那一絲殺意。
他的身體一轉,想要避開身後刺來的尖刀。但是四周的少女突然簇擁在了他身邊,緊緊的擠住了他的身體。原本力大無窮的他突然變得和普通少年人一般軟弱無力,這些窈窕嬌小的少女,居然硬生生逼得他動彈不得。
尖刀輕輕鬆鬆刺進了他的後心,一縷血箭噴出,殷血歌感到了刺心的劇痛。
他的無上聖體,居然在睡夢中輕鬆的被人破開。
躺在雲榻上的殷血歌身體一晃,他的心口突然多了一條細細的刀口,鮮血汩汩的不斷涌出。換成普通仙人,這一擊已經足以讓他仙體崩壞,但是殷血歌的無上聖體雖然被破壞,但是無上聖體的奇妙之處這時候才顯露了出來。
汩汩鮮血剛剛流出,就迅速的躥回了體內,細細的刀口微微蠕動着,很快就修復如初。
睡夢中的殷血歌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他漸漸的擺脫了剛纔的危機感,精神逐漸變得輕鬆愉悅。那條在他身後刺出了凌厲一刀的扭曲身影則是呆滯了半晌,他弄不清,爲什麼殷血歌在現實中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
換成其他仙人,被這樣在睡夢中暗算了一刀,雖然只是夢寐中的幻覺,但是仙法神奇,這幻覺卻足以影響到現實中的身體。睡夢中心口捱了一刀,現實中仙體就會在心臟部位出現一模一樣的刀口。
就算是大羅金仙,你心臟上被人開了一個刀口,鮮血不斷流出,這也是會讓仙體崩解的。
但是殷血歌沒有任何的異樣,就好像他根本沒受到任何攻擊一般。
身邊熱鬧非凡的市集突然崩解,殷血歌四周的景象一陣變幻,他突然立足在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菩提林中。耳邊梵唱聲聲。前方極遠處可以看到一角飛檐挑出,四周有濃郁的檀香味撲面而來。很顯然,這是一處佛門禪林,是一處清淨神聖的所在。
“妖孽。受死。”殷血歌正在欣賞這四周清淨、自在、和諧、自然的佛門勝景,四周數十株高大的菩提樹突然蠕動起來。這些散發出淡淡金光的菩提樹搖身一變,化爲高達百丈的佛門護法天王尊者,手持巨大的降妖金剛杵,狠狠的向着殷血歌砸了下來。
‘咚咚’幾聲響,睡夢中的殷血歌被砸得頭破血流、骨斷筋裂。他現實中的身體也受到無形的神秘力量的侵蝕,突然間骨骼斷裂扭曲,身體被摧殘得不成人形。
但是無上聖體玄妙無邊、神通無限,青色的代表了生命生機的流光在他體內一陣閃爍,他的所有傷勢就在瞬息間癒合。與此同時。一道淡淡的枯黃?色寂滅之力,驟然竄進了殷血歌的識海中。
一聲低沉的大道綸音在殷血歌的識海最深處迴盪,就好像暮鼓晨鐘驚醒了紅塵中的匆匆過客,站在菩提林中發愣的殷血歌身體一陣激靈,他驟然從那怪異的夢境中恢復過來。
“何方妖孽。膽敢對我施展邪法妖術?”殷血歌的精神驟然清醒,他迅速恢復了靈智。他的仙魂厲聲呵斥,從他仙魂深處不斷有青黃二色幽光噴射而出,在他身邊凝聚成一團方圓數畝的慶雲。
無數血海鬼卒同時盤坐在地上,三千血海大陸上億萬生靈同時口誦經文,虛空中巨大無比的六道輪迴寶輪急速旋轉着,億萬血海鬼卒的龐大念力急速和殷血歌的仙魂相融合。將他的仙魂力量推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遠比道祖更加強橫可怕的境界。
四周無形的夢寐世界被一股沛然無法阻擋的力量炸得支離破碎,一條扭曲的道裝人影在殷血歌的識海中悄然出現。這道裝人影面容枯瘦,雙眸中隱隱有綠光閃爍,分明就是嬀芍藥日間見過的那中年道人。
“你,你,你……”中年道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慶雲中悄然出現的奇景。整個人呆在了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他曾經在夢境中擊殺了無數強者,他自身只是大羅三品的實力,但是他曾經在睡夢中擊殺了大羅八品的高手。無論是仙人、佛子,無論是妖魔、鬼怪。仙界億萬種族、各門各派的修士、強者,他曾經見識過無數慘死在他手上的人識海中的諸般異象。
但是他從未見過殷血歌識海中的這般景象!
青黃二色猶如琉璃一樣熠熠發光的慶雲瀰漫開來,慶雲中是一株頂天立地的大樹懸浮在半空中。這大樹的造型怪異,和尋常大樹有着分明的樹幹、樹杈、樹冠的造型不同,他的樹根就蜷縮在正中,從樹根處有無數枝椏生長出來,很是均勻的向着四周擴散開。
這株大樹通體青黃,造型就好似一顆碩大的樹球,圓溜溜的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打着轉兒,通體縈繞着一層難以形容的奇妙韻律。中年道人臉色詭秘的看着這大樹,這樹的模樣,怎麼和周天鴻蒙萬界的本體,傳說中的鴻蒙世界樹是那般的相似?
在這一株小小的鴻蒙世界樹的核心處,在那最核心的樹根上,殷血歌的仙魂盤坐在上面。
通體霞光萬丈的殷血歌盤坐在樹根之上,他的氣息和這株奇形大樹完美的融爲一體。四面八方有一道一道肉眼可見的精純念力不斷從虛空中冒出來,不斷被他的仙魂納入體內。隨着這些龐大而精純的念力不斷融入,殷血歌仙魂釋放出的氣息就越發的磅礴、宏大。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這是什麼元神異象?你修煉的是何門功法?哪種神通?”
中年道人聲嘶力竭的吼叫着,他見過金光萬丈高有千里的佛門元神,見過仙風道骨清風白雲纏繞的仙道仙魂,見過血海滔滔惡鬼無數的血道魔嬰,也見過白骨遍地鬼火處處的鬼道陰魂。各色各樣的元神異象他都見識過,唯獨沒見過殷血歌這樣的場景。
識海核心部位,一株造型如此怪異的大樹矗立着!
這算什麼?殷血歌是一株大樹轉世?或者說,他無意中和某種先天靈根融爲一體,擁有了某些先天靈根、鴻蒙神木的奇異能力?
中年道人的雙眸中鬼火大盛。他貪婪的看向了殷血歌的仙魂,低聲的自言自語:“沒錯了,肯定是這樣。這小子好大的緣法,好隆的氣運。好大的造化。他的仙魂居然和一株沒有成形的先天靈木融爲一體,難怪貧道的魘殺大?法都動不了他分毫。”
“奪了去,奪了去。這等先天靈根威能無窮,玄妙無數。”中年道人厲聲歡笑道:“奪了去也,貧道的魘殺大?法定然更進一步,若是能魘殺了道祖至尊,貧道在仙界還懼怕誰來?”
狂嘯一聲,中年道人的仙魂化爲一頭翼展百萬裡的巨型黑雕,捲起無數道羊角旋風,帶着滾滾濃雲迷霧騰空而起。揮動雙爪就向着殷血歌的仙魂抓了下來。
盤坐在那大樹的核心樹根上,四面八方都被無數青黃二色枝椏團團包裹着的殷血歌緩緩睜開雙眼。他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無數樹杈樹葉,淡然笑道:“融合了鴻蒙樹胚芽殘片,我識海中就有這麼一株大樹長了出來,你今天倒是送上門來。,讓我試試這大樹的威能。”
瞬間有數以百萬計極細的樹根宛如箭矢一樣從樹幹內噴射而出,帶着刺目的青黃二色流光刺進了黑雕巨大的身形。一聲哀鳴,一聲慘嚎,體型如此巨大的黑雕頹然倒地,他巨大的身軀急速乾癟萎縮,眨眼間的功夫就被抽成了一片薄薄的灰塵。
一股精純異常的仙魂之力涌入殷血歌的仙魂中。他原本就強大異常的仙魂再次急速的生長。這中年道人精通夢中殺人的魘殺之術,他的仙魂之力堪比六品大羅金仙,得到這股仙魂本源之力的滋補,殷血歌的仙魂受益無窮。
輕輕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煙霧,殷血歌皺着眉頭,將中年道人仙魂中的所有記憶全部翻了一遍。
“魘殺魔君。因爲在夢中殘殺了元淼仙帝帝女,被元淼仙帝下令追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奈之下,在中央仙域藉故犯事,自求刑罰貶爲罪囚。遁入神煌戰場避難。”
“百八十年前,在神煌戰場掙扎百萬年的魘殺魔君,自覺魔功大成,又覺得元淼仙帝已經忽略了他這個小人物,所以才積攢了足夠的軍功,贖清身上罪孽,重獲自由。”
“哼,嬀芍藥,是你們嬀家答應爲他說清,讓元淼仙帝不再追殺這魔頭爲條件,說動他來對付我?不僅是我,就連花清風、花流雲,也是你們嬀家的目標?”
“真是蠢貨,那命運雙子,就連我現在都看不透他們的虛實,他們的氣息讓我都覺得恐懼。這傢伙第一個來夢中殺我,這是他的幸運。如果落入了命運雙子手中,嘿嘿。”
怪笑了幾聲,殷血歌心念一生,識海中無數雷光閃爍,將魘殺魔君仙魂中的所有記憶念頭全部碾成碎片。
就在這時候,他所居住的園林大門外突然聚集起了數萬名全副武裝的仙兵仙將,嬀家的一衆長老、族人,滿臉悲憤的環繞着皇普笙,統轄着數萬帝嚳艦上維護治安的仙軍圍住了這座園林。
嬀芍藥親自動手,玉手拍得園林的大門雲煙噴射,打得厚達三尺的純金大門‘轟轟’作響。如果不是這些大門都是仙庭的公共財物,不好擅自破壞,而且有皇普笙這些仙庭的仙官仙吏在場的話,嬀芍藥早就一記禁法轟出,將這園林的大門連帶着半個園子給拍碎了。
饒是如此,嬀芍藥依舊偷偷的使了一個搬山挪嶽的小神通,她的手掌每一擊拍下都震得地面劇烈顫抖,震得園林內外的無數禁制仙陣雲煙閃爍,更有刺目的仙光噴出來。
一邊拍打園林的大門,嬀芍藥一邊聲嘶力竭的咆哮着。
“殷血歌,你給姑奶奶我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你有膽子殺人,你沒有膽子開門麼?”
“你有膽量闖進我們的居所殺人,你給我開門啊!”
“我知道是你殺了我們嬀家的族人,你給我開門!”
‘轟’的一聲園林大門突然開啓,面沉如水的殷血歌在數千仙人的簇擁下,站在了敞開的門後。他冷眼看着猶如潑婦一樣站在門前大聲叫囂的嬀芍藥,冷漠冷淡的喝道:“半夜三更。擾人清夢,嬀芍藥,你是發春了不成?”
血鸚鵡在一旁怪聲怪氣的順口補刀:“這老女人,腦子壞掉了。什麼叫做我們殺人了。不敢開門?”
“你應該這麼叫喚——殷血歌,你有種和老孃搶男人,你給老孃開門啊!”
殷血歌臉色漆黑。
轉輪尊者臉色漆黑。
幽泉、楊鼎臉色漆黑。
殷血歌身後跟着的衆多仙人齊齊翻起了白眼。
大半夜的被嬀家人火急火燎的拉過來登門生事的皇普笙苦笑了一聲,他無奈的看了一眼神氣活現的血鸚鵡,閃身搶到了嬀芍藥的面前。嬀芍藥是潑婦,血鸚鵡那張嘴比潑婦還要可怕,皇普笙是來調查嬀家族人半夜被殺的案子的,他不想讓這嚴肅的調查變成一場鬧劇。
輕輕咳嗽一聲,阻止了嬀芍藥和血鸚鵡的叫囂,皇普笙向殷血歌上下打量了一眼。
“殷道友。”皇普笙向殷血歌抱拳行了一禮。
“皇普大人。”殷血歌笑吟吟的向皇普笙還了一禮。
皇普笙又和楊鼎相互見禮。畢竟楊鼎是立下了巨大軍功回仙庭述功等待晉升的功臣,皇普笙怎會無視他?
一番見禮之後,皇普笙笑容可掬的解釋道:“殷道友,楊大人,就在片刻之前。嬀家所居住園林中,有很不幸的事情發生。十五位嬀家晚輩族人,實力從天仙三品到金仙巔峰都有,一共十五人被人斬殺。”
皇普笙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殷血歌:“他們所有人仙魂被斬,渾身精氣枯敗乾涸,死法奇異非常。”
“在帝嚳艦上。是不允許交手廝殺,更嚴禁胡亂害人性命的。”皇普笙微笑着看着殷血歌,態度極其的和藹:“嬀家族人指證是殷道友下手,還請殷道友配合我等調查一二。”
看着舉止雍容、態度和氣的皇普笙,殷血歌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他同樣溫和的淺笑着,向皇普笙稽首行了一禮:“皇普大人。我敢發本命元神血誓,這事情,不是我做的。”
“那就是你的幫兇做的!”嬀仁站在一旁,陰惻惻的冷笑着:“除開你,在帝嚳艦上。還有誰會和我嬀家人爲難?”
“那就難說嘍!”血鸚鵡揮動着爪子,抓了抓頭頂豎着的幾根長毛:“或許你們當中有某個嬀家的潑婦,搶了別人家的男人,別人家的女人爲了報復你們嬀家的潑婦,就跑來殺了你們家的男人,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麼?”
血鸚鵡的爪子向着面色難看的嬀芍藥指了指:“那個潑婦,不用問了,就是這老孃們,沒說的。看她一臉水性楊花的模樣,你說她不勾搭男人,那根本不可能嘛!”
胡說八道、胡言亂語、胡攪蠻纏,這就是血鸚鵡一貫以來的作風。
嬀芍藥氣得一蹦八尺高,她哆哆嗦嗦的指着血鸚鵡想要咒罵些什麼,但是皇普笙威嚴的向嬀芍藥望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舉起手指,向着天空指了指。
嬀芍藥當即想起了那些坐鎮帝嚳艦的大羅金仙,想起了自己被他們憑空削走的兩品修爲。
氣急敗壞的喘了一口氣,嬀芍藥惡狠狠的向血鸚鵡指了指,卻是不敢再繼續叫囂。
皇普笙深深的看了血鸚鵡一眼,他無奈的向殷血歌嘆道:“殷道友,有勞管好您的妖寵。”
殷血歌不等血鸚鵡開口,一把抓住了他的長脖子,將他揉成了一個毛球,隨手遞給了站在身邊的幽泉。
幽泉則是手指一點,憑空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尺的水球。她將血鸚鵡往那懸浮在身邊的水球內一塞,血鸚鵡就好像琥珀中凍着的蒼蠅一樣,渾身僵硬的呆在了水球中動彈不得。
“這下耳根清淨了一小半。”殷血歌若有所指的向嬀芍藥望了一眼,然後他很是嚴肅的向皇普笙說道:“皇普大人,我可以發誓,嬀家族人被殺,不是我們園林中的人下手。”
微微一頓,殷血歌淡然道:“至於他們爲什麼被殺,是誰殺了他們,這些事情,還請皇普大人向嬀家人自己徵詢吧。嬀家家大業大,族人無數,難免有些事情太霸道蠻橫了一些,有人登門報復,誰知道呢?”
嬀仁、嬀芍藥都不蠢,他們聽明白了殷血歌話裡面的意思。
殷血歌敢發誓,嬀家人被殺,不是殷血歌這座園林中的人下的手!
但是殷血歌沒說,這件事情就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換言之,這事情雖然不是殷血歌親自出手做的,但是他一定知道一些線索,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嬀仁和嬀芍藥的眼珠當即變得赤紅一片,他們怒視殷血歌,周身仙力翻滾猶如海嘯一般。
皇普笙也不笨,他同樣聽出了殷血歌的言下之意,但是他還真沒辦法對殷血歌怎麼樣。
殷血歌擺明了在挑釁嬀家,不是他親自出手殺人,你也找不到半點兒證據和殷血歌有關,皇普笙只是負責維持帝嚳艦上的治安,除此之外,他並沒有其他太大的權力。
他總不能將殷血歌抓起來嚴刑拷問吧?他沒這個證據啊!
深深的看了殷血歌一眼,皇普笙無奈的拍了拍手,向嬀仁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嬀長老,我們還得慢慢的查證才行。”
“我相信,這件事情,的確不是殷道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