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簡直是譁衆取寵,不知所謂。”
陰雪歌剛剛說完那一番話,一個身穿焦黑色道袍,面孔生得猶如驢子的中年道人,就從珧荊命的供奉羣中走了出來。這道人生得矮小乾癟着實難看,但是他通體道氣隱隱,居然給人一種骨骼精奇不落俗流的出塵之感。
驢臉道人的背後,更是背了一個和他身體差不多大小的紅色葫蘆,這個葫蘆上描繪了朵朵紅色火焰,時刻散發出一股逼人的熱浪。所有人看了一眼這個葫蘆,都察覺到了這葫蘆的不凡。
而陰雪歌更是直接看出了這個葫蘆的來歷。
這絕對是某種先天靈木吸收天地菁華,天地生成的靈寶。這葫蘆先天就非常不凡,有收納虛空,聚氣養靈的神效。而後天這葫蘆肯定是在某條地下火脈中浸潤了無數年,吞噬了天量的地火菁英,這才成就了這口寶氣升騰、華光隱隱的寶葫蘆。
驢臉道人昂着頭,大步走到了珧荊命的面前,肅然向珧荊命稽首行了一禮。
“陛下。”
珧荊命向陰雪歌看了一眼,然後微笑着向驢臉道人擡了擡手。
“火驢道長不用多禮,敢問道長,可否對木道人之話……”
火驢道長?陰雪歌等一行人都因爲這個道號直咧嘴,看看這道人那一張驢臉,再結合他的道號,難不成這傢伙真的是一頭驢子修成的精怪?
陰雪歌、幽泉、盻珞等人眸子裡同時有各色寶光閃爍,他們紛紛施展各自的法眼神通,向着火驢道長周身打量了一番。但是這火驢道人真的是根基極其雄厚,修爲非常精湛,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妖魔氣息,只有一股極其精純的道氣法力隱隱盤旋。
陰雪歌暗自點頭。偷偷的給身邊的人笑着傳音。
“這位道友,如果真的是驢子成精,那也一定是一頭天地生成的非凡驢子。”
盻珞眉開眼笑的看着火驢道人。不住的和幽泉交換着眼色。身爲天狐一族,前世又一直被陰雪歌等人寵着養大的。盻珞的性格極其的飛揚跳脫、古靈精怪。她現在琢磨的是,如果把火驢道人打出原形,能否讓他成爲自己的坐騎呢?
看看無名身邊就有一頭諦聽獸,如果能有一條得道的驢子做坐騎,似乎也挺有趣的?
板着手指,盻珞開始盤算,在鴻蒙世界的仙人、神佛的傳說中,可有多少著名的神聖仙佛都是用驢子做坐騎的。她讀書極多。青丘一族的典藏又極其雄厚,她很快就找出了數十個著名的例子。
火驢道人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下意識的向盻珞望了一眼。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盻珞的目光有點古怪,讓他有一種隨時身處險境的危機感。
他深深的看了盻珞一眼,他也有點弄不清,這生得巧笑嫣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危險不成?雖然他道行精深,但是火驢道人和盻珞之間的差距太大。他實在是看不透盻珞的底細。
咳嗽了一聲,火驢道人挺起了胸膛,大聲的叫喚起來。
“陛下。蒙陛下隆恩,讓吾等蠻荒野人能爲陛下效力,立足朝堂之上。這是無數年來,這一方天地僅有的事情。在陛下之前,吾等只是邪魔外道,被人日夜追殺,哪裡有今日的殊榮?”
“吾等對陛下的感激,實在猶如天高地厚,難以形容。”
搖搖頭。火驢道人搖搖擺擺的,又說出了一番話來。
“自陛下起兵。發徵賢榜文召集天下道友,吾等聞風投靠以來。這些年來,吾等也爲陛下出力不少,一路滅國毀城,纔有了今時今日我等在陛下面前的身份和地位。”
狠狠的瞪了陰雪歌一眼,火驢道人冷笑了一聲。
“這座血磨盤城,陛下也已經承諾過,不論是誰攻破此城,就是亣奐國朝國師。”
珧荊命無奈的向陰雪歌看了一眼,滿臉帶笑的向火驢道人連連點頭稱是。他的確是說過這話,在大軍被阻攔在這裡一個多月後,震怒的珧荊命直接許諾,誰能施展手段,讓他攻破聯軍鑄造的這座雄城,他就封對方爲國師,享受整個亣奐國朝的供奉。
要知道,自從蘭水心作亂,至聖法門內亂之後,珧荊命得了蘭家的允許,起兵征戰元陸世界,這些年來,珧荊命兵鋒所指,已經有數萬國朝覆滅。如今的亣奐國朝,整體國力堪比數十個超品國朝的聯合。
能夠享受如此巨大的一方勢力全力的供奉,這對這些來自蠻荒之地的散修而言,就意味着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意味着他們以後的修爲能夠突飛猛進,再也不用爲各種修煉資源頭痛。
這些敢來投奔珧荊命的散修,無不是蠻荒之地邪魔外道中最桀驁不馴的一羣,而火驢道人,則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天生一副驢脾氣,只要脾氣上來了,天王老子他都不會放過。
“既然陛下這麼說過了。那麼,這個機會,是我們人人都要爭取的。”
“血磨盤就在這裡,我們也一直在盤算攻破他的辦法。但是現在我們還沒有出手,這個初來乍到的野道人,居然就敢說他能輕鬆的攻破這座大城。他把他自己當做什麼?他把我們這些道友又當做什麼?”
火驢道人氣鼓鼓的向陰雪歌瞪了一眼,手指差點就杵到了陰雪歌的鼻子上。
“你說,你能輕鬆破了這座城?你把我們這些在這裡被阻擋了幾個月的道友,都當做廢物麼?”
一旁的衆多修士紛紛點頭附和,他們也很是不爽陰雪歌剛纔的那一番話。血磨盤這座大城,他們也明裡暗裡使用了各種手段想要攻破他。但是數萬國朝聯手,動用了壓箱底的力量鑄造起來的這座大城,各方面的力量都超出了他們的能力極限,想要攻破他何談容易?
猛不丁的聽到陰雪歌這些話,所有修士都覺得,自己被陰雪歌狠狠的當衆打臉了。
所以,火驢道人跳出來挑刺,這些修士都覺得滿心暢快。的確就是這樣,可不能讓這個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的‘木道人’太得意了。他們都還沒有出手,哪裡輪得到陰雪歌在這裡放肆?
血狼君陰沉着臉,右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只要陰雪歌一個眼色,他就會一刀將火驢道人的腦袋砍下來。無論前生今世,作爲一頭彪悍粗野、爽直熱誠的狼妖,血狼君對陰雪歌的忠誠已經銘刻在了骨子裡。
是陰雪歌成就了他,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人對陰雪歌不敬。
好容易將身軀壓縮到一丈三尺高,身披一套重甲裹住了身體,遮擋住了嚇人容貌的屍神‘哼哼’了一聲。他雙手放在了背後揹着的巨型彎刀的刀柄上,他對火驢道人,同樣生出了無比濃烈的殺心。
是陰雪歌成就了屍神,不僅幫他回覆了肉身,而且還讓他觸類旁通,窺到了另外一方大道奧義。
屍神對陰雪歌充滿了感恩的敬意,火驢道人敢對陰雪歌這般說話,屍神很想將他剁成肉醬纔好。
陰雪歌笑看着火驢道人,輕輕的點了點頭。
“貧道此次前來,只是爲了輔佐陛下,成就大業,並無和諸位道友爭奇鬥豔之意。”
“既然諸位道友覺得,諸位道友能夠輕鬆攻破這座城池,那麼貧道就拭目以待呢。”
笑呵呵的向火驢道人點了點頭,陰雪歌退後了幾步,隨手向遠處的那座血磨盤指了指。目光掃過在場的那些邪魔外道各族修士,陰雪歌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哪位道友覺得,能夠幫助陛下攻破這座大城的,還請出手,讓吾等都見識見識那位道友的神通秘術。”
陰雪歌笑着遊目四顧,凡是被他目光掃過的修士,紛紛瞠目結舌的不知該如何開口才是。攻破血磨盤麼,這是所有人都想的事情。但是事實上,他們也偷偷出手了很多次,但是他們拿這座城沒辦法啊。
唯獨火驢道人冷哼了一聲,他的驢脾氣真的犯了。
他昂着頭,趾高氣揚的踏上了一團白雲,冉冉的向血磨盤城飛去。一邊飛,他一邊回頭向陰雪歌大聲的咆哮着,很是用力的揮動着拳頭。
“木道人,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還有諸位道友,都請看好了。亣奐國朝國師一職,貧道是當仁不讓的。這份神通,貧道前些日子是捨不得施展出來,這是貧道壓箱底的本領。”
“但是今日麼,哼哼,還請諸位道友鑑證一二,看看貧道是如何攻破血磨盤城的。”
得意洋洋的火驢道人踏着雲團向城牆不斷飛近,陰雪歌唿哨一聲,他腳下大片清風流轉,一團五彩慶雲冉冉升起,託着他們一行人同樣飛上了高空,遠遠的眺望着血磨盤城的方向。
珧荊命等人也紛紛施展神通飛上了高空,他們遠眺城池的方向,靜靜的期待着火驢道人是否能給他們一個驚喜。
過了一會兒,火驢道人飛到了距離血磨盤城不到百里的地方。
因爲只有他一人的關係,城內的大型戰爭軍械並沒有開啓,而是有十幾個聯軍高手御氣騰空,遠遠的迎了上來。
火驢道人冷笑一聲,他抓過身後的大葫蘆,一把掏出了葫蘆塞子。
就聽得一陣巨響翻滾,一道淡淡的紫氣宛如箭矢一樣,從葫蘆內噴薄而出,天地間頓時一片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