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神巫白銀神巫兩個自然聽她的,雖然不斷的刺激雷龜,卻並不真個靠近,眼見雷龜放出的閃雷越來越弱,到後來幾乎已細如銀蛇了,而且沒有雨水的擴散,威力更弱了數分。
到這時候,即便是於異也知道,這隻雷龜是跑不掉了,掏出酒葫蘆灌了一口,順手塞塊熟牛肉到嘴裡,想:“這雷龜雖然能放雷,到底只是個蠢物,這雷珠是穩穩到手了,咦,說起來白骨這婆娘時運不錯啊,七星玄玉門千年抓不到一隻雷龜,她一當掌教,居然就碰上了,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呢。”
隨又想到蜃天蛤,四面看看,這時雲層又厚起來,太陽先害羞的小姑娘,門縫裡露了一把小臉,又縮回去了,但云層雖厚,卻無異象,四下裡魚躍鳥唱,新雨後,動物們都很活躍,卻並不見有什麼蜃天蛤現身。
於異到想見見那什麼蜃天蛤,海市蜃樓,只聽說過,沒看見過,一隻癩蛤蟆,居然能憑空吞雲吐霧弄出海市蜃樓來,那也是蛤中異類了,到想見見,但蜃天蛤不現身,他也沒辦法,也沒心思再四下去找,老天,方圓幾千裡呢,而且又是泥又是水的,深的地方還不知幾日到底呢,在這種地方找一隻蛤蟆,那得瘋到什麼程度啊,於異可沒那麼瘋狂。
雷龜眼見逃不掉,趴在那裡,突然嚎叫起來,說嚎叫,有些醜化了雷龜,應該說是低吼,因爲雷龜的叫聲低沉渾厚,如悶雷一般,沿着水面遠遠傳出,極爲雄壯,於異懸停在數裡外的高空,仍聽得清清楚楚,他可以肯定,就算再飛遠十里,仍然能聽得到,這樣的吼聲,就是獅子也遠遠不如的。
“烏龜好象不會叫吧。”聽到這吼聲,於異到是愣了一下:“這雷龜居然會叫,而且叫起來聲音這麼大,還真是異類了。”隨又眼晴一亮:“它叫什麼,這麼大聲音,不會是哀求這三婆娘放它走,莫非是求援,若是再來幾隻母烏龜小烏龜的,或者龜兄龜弟,那就熱鬧了,據說烏龜肉大補,這雷龜肉不知如何。”
於異對吃的要求不高,至於什麼美食,更完全沒概念,他要的只是下酒菜,味重有嚼頭就好,牛肉牛筋,麻辣豬腳,諸如此類,烏龜肉吃得不多,不過到也不怕嚐鮮,要是把雷龜斬了吃肉,他一定也興致勃勃——其實只要是新東西,就沒有他不興致勃勃的。
他在高空,看得遠,腦袋便四下亂轉,雷龜大,或許母烏龜崽烏龜小一點兒,也小不到哪兒去,以他的眼力,哪怕三五十里外,只要露頭就能看見。
還真有動靜,南邊一道水線急掠而來,於異看得有點發呆,那速度,快啊,這還是烏龜嗎?難道雷龜真是烏龜中的異類,不但會叫,而且跑得也格外快些,雖然是在水裡遊,這也太快了啊。
於異一眨不眨盯着,那道水線到兩裡開外,突然就停住了,水花一冒,鼓出一個大東西來,沒有先前的雷龜大,但也不小了。
“真的是救兵,是母烏龜來救公烏龜,還是崽烏龜來救老烏龜?”於異正亂猜呢,仔細看不對了,那玩意兒鼓頭鼓腦的,不象只烏龜啊,象個什麼?蛤蟆?
“蜃天蛤?”於異猛然醒悟過來,一時間喜出望外,正找它呢,不想這位大爺自己就鑽出來了,怎麼這麼乖呢?
“原來烏龜和蛤蟆有姦情啊,這個到是有趣。”於異搓手:“是蛤蟆上了烏龜背,還是烏龜鑽了蛤蟆穴,哈哈,稀奇啊。”
這時那蜃天蛤已全身浮出了水面,好傢伙,竟和雷龜一般大小,青黑色的皮子,鼓着兩個大眼珠子,恰如衙門前的兩個大石鼓,背上更是鼓鼓囊囊,一身的肉疙瘩,蛤蟆的肉疙瘩本來讓人噁心,但這蜃天蛤的一身疙瘩因爲體積大,看上去就如石球一般,反是沒那麼噁心了,而是讓人驚心。
蜃天蛤鼓起眼珠子往雷龜這邊看了一眼,雖然隔着兩三裡,但雷龜在島上,白骨神巫三個更是在天上飛來飛去的,自然都落在蜃天蛤眼裡,它眼珠子里居然也發出綠光來,隨後嘴一張,那嘴大啊,和船艙差不多了,然後咕的一聲,一股雲氣直噴出來,這股雲氣凝而不散,約有於異拳頭大小,於異頗有些失望:“就這麼一股水汽兒,你打哈欠呢,未免對不起你那大嘴吧。”
不過沒辦法,他也不能飛下去跟蜃天蛤說:“蛤老弟,你這雲氣太小根兒,對不起你的大嘴呢。”只能看着。
那股雲氣半灰不白,個兒又不大,於異是先留了心,所以看見了,而不遠處的白骨神巫三個卻半點也沒發覺。
雲氣直衝上天,眨眼間便衝到數百丈高下,隨即散開,形成一個雲團,慢慢旋轉,天上本來有云,東一團西一堆的,隨着這股雲氣的旋轉,這些雲團都給吸攏了過來,一時間竟是烏雲如蓋。
“原來能吸雲,到好象有點兒意思了。”於異終於點了點頭。
明知蜃天蛤是來救雷龜的,而且這蜃天蛤的雲霧能造蜃景,極爲可怕,換了其他人,不說提醒白骨神巫三個吧,至少可先期下手,在蜃天蛤佈下雲霧之先,就當頭給它一傢伙,至少讓它吐不了霧布不了雲,但於異卻高高的袖着手,不但不出手,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在一邊喝酒看戲,這樣的人,還真的是。苗朵兒若知道了,非鄙視他到死,不過苗朵兒不在這裡不是?男人都一樣,女人在,當然要表現一下,女人不在,嘿嘿,且不着急。
他這邊興致勃勃,白骨神巫三個卻全無所覺,同樣在興致勃勃的調戲雷龜,眼見雷龜發出的閃雷越來越弱,突然間風雲變色,烏雲滿天,似乎又要下雨的徵象,白針神巫一看天色不對,叫道:“不會又下雨吧。”萬一再打雷,雷龜得了天雷補充,雷力大增,那就麻煩了。
白骨神巫白銀神巫都擡頭看天,天上雲層雖厚,但遠處的雲又比較薄,偶爾還能見到藍天,白銀神巫道:“應該不會下雨吧,就算下雨,也要把雷龜拖住,好不容易碰上,絕不能放手。”
她說得咬牙切齒,白針神巫也毫不猶豫的點頭,她神情沒有白銀神巫那麼狠厲,但決心卻不比白銀神巫低,白骨神巫心下感動,又有些悲苦:“大師姐二師姐都是爲了我,但你們不知道,不是我倔,我是不得已啊。”
她這種苦,卻說不出口,給人強姦,這是女人最羞於出口的事情,哪怕親如父母姐妹,不到逼不得已,也是不會說的。
白針神巫道:“三面齊上,儘快把這孽畜的閃雷逼出來,趁早下手取珠。”
“好。”白銀神巫應一聲,搶先往前一掠,突一下落在了雷龜背上,探身一劍,刺向雷龜腦袋。
她一動,白骨神巫同時動了,身一閃,七星劍全力出手,青光中閃七點白星,一劍斬向雷龜尾巴,而白針神巫則一劍刺向雷龜的腳,她的想法,若能把雷龜的腳給斬斷了,那麼即便下雨,雷龜也跑不掉了。
她們這邊三個心急火燎的圍着烏龜下劍,於異卻也有些急了,因爲蜃天蛤噴出雲氣兒,雖然攏了半天烏雲,卻不見變化,萬一白骨神巫先把雷龜斬了,然後撥腳一走,那豈不沒戲看了。
“我說蛤老兄,有什麼牛黃狗寶,蛤蟆毒藥,腳底流膿也好頭頂長瘡也罷,你都現出來啊,老那麼吊着股氣兒,有什麼意思啊。”於異忍不住發牢騷了。
或許蜃天蛤真聽到了他的牢騷,終於動了,然後它的舉動卻又叫於異傻了眼,因爲不是於異想象中的,借烏雲造滿天蜃景,樓宇城廓,或者妖魔鬼怪,蜃天蛤竟是把烏雲往肚子裡吸,那情形,彷彿於異吃早點吸一根長麪條兒,而且吸得那叫一個快,沒多一會兒,滿天烏雲竟給它吸了個七七八八,雖然高層還有烏雲,但方圓數裡之內的烏雲卻差不多都給它吸淨了,一時間竟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至少於異就聽到白銀神巫在叫:“烏雲散了,不會下雨了。”
“搞什麼啊。”於異這下真個急了,伸手捋袖:“這死蛤蟆難道就是跑這裡來吸雲氣的?還豈有此理了,你小子若敢就這麼走了,看大爺我不一矛釘穿你到這裡。”
搭好臺子你不唱戲,嘿嘿,戲袍都給你扒了,於異還就有這股子混勁兒。
還好蜃天蛤敬業,並沒有走,吸了滿天雲氣,嘴一閉,身子陡然大了數倍有餘,身上的鼓包全都高高鼓了起來,就好象一個個打足了氣的氣囊,這一下就比雷龜還大了一圈,真個如一座小山了,只見它忽地裡腿一撐,身一顫,嘴一張,又一股氣柱噴出來,同樣是拳頭大小,同樣是半灰不白,但又與先前不同,因爲於異明顯的感覺到這股氣柱中含有邪氣,說得好聽點兒,含有靈力。
原來蜃天蛤布蜃景,不是有云氣就行,普通的雲氣只是一團水汽兒,怎麼造幻景?必須得用邪力控制了雲氣,才能顯出蜃景來,蜃天蛤把雲氣聚攏來先往肚子裡吸,就是用邪力控制雲氣,於異搞不明白,空急一場。
這股邪氣一衝上天,到四五百丈高下,隨即散開,分成四股雲柱,有若雲箭,向四面急射,而且一射幾百丈,再慢慢散開,往下遮落,那模樣兒,就彷彿撒開一張大魚網,又形似姑娘家的一把花傘兒,這四股雲氣一遮,遮的空間可就大了,足足有萬丈方圓,雲氣的邊緣離着於異已不過百丈,於異聳子鼻子聞了一下,好大一股腥氣兒,忙把真水神螺甲祭了起來,他不怕毒,但這股腥氣兒讓人噁心啊,不好聞。
這四股雲氣形成一張巨大的網,遮住了半邊天空,正正把白骨神巫三個連着雷龜遮在了中間,但這股雲氣半灰不白的,尤其散開後更淡,基本無色,白骨神巫三個又全神貫注在雷龜身上,竟全無所覺,而於異則看出來了,蜃天蛤佈下這網,看來是要造蜃景了。
果然,下一刻,天象突變,也不對,不是天象突變,而是雲網中的景象突變,先是變得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清爽,隨後憑空現出各種景象,只見湖面上突地波翻浪涌,現出一隊妖兵來,旌旗招展,旗門一開,大隊妖兵狂衝而出,一個個舞刀弄槍,咆哮如雷,向着白骨神巫三個殺去。
這把戲變得,頗爲神奇,於異雖是眼睜睜看着的,腦海裡卻也情不自禁的懷疑:“這妖兵到底是真是假,是造的幻象,還是真的調了妖兵來。”到也不怪他這麼想,象他螺殼裡就有現成的六百妖兵,只要意念一動,呼叱立至,焉知蜃天蛤就沒有這個本事呢?不過隨即他就知道真相了,這些妖兵就是幻景,雲氣所變。
先前蜃天蛤佈網,因爲布得隱密,白骨神巫三個又沒留心,一無所覺,到蜃天蛤發動妖術,造出幻象,妖兵突至,白骨神巫三個當然就發覺了,白針神巫最先發覺,臉上變色,急叫道:“有妖物,小五十七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