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神啊。”苗刀頭暗出一身冷汗:“虧得我還沒拿藥酒出來打他的主意,如此神通,這要一個藥不倒,我白虎寨只怕要化齏粉了。”
而就在這時,卻聽得“嗷嗚”一聲,一隻花貓一樣的小獸突然跳在了桌子上,這花貓迎風變大,剎時有花豹大小,嘴巴張開,更比臉盆還大,獠牙突出,兇光四露,左右看顧,似乎就要擇人而噬,不過好象失去了目標。
苗刀頭急叫道:“朵兒,你做什麼?”
這花貓即不是豹子也不是貓,而是一頭靈獸,名爲苗牙,是苗朵兒的師傅白骨神巫訓了給苗朵兒護身助力的幫手,極爲靈異兇悍,皮若鋼鐵,刀槍不入,可大可小,往來如電,苗朵兒年紀還小,功夫並不怎麼樣,更沒有修出骨靈,但很多玄功比她高的,卻也不敢惹她,正因爲苗牙之故,這傢伙突然放出來,閃電般的一撲,不知情的人,功夫再高,只怕也要吃點兒小虧,而功夫稍差點的或大意了的,小命都有可能喪掉。
苗牙撲出的同時,苗朵兒也站了起來,但她跟苗牙一樣,左顧右看,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於異的身影,聽得苗刀頭問,她眼珠子轉了轉,道:“苗牙兒聞到了酒味,饞了,我放它出來喝杯酒。”
她這個說法似乎有理,但所謂知女莫若父,她心中的想法,苗刀頭如何猜不到,瞪她一眼,道:“胡鬧,於大人是貴客,總可如此亂來,快收了苗牙。”
苗朵兒突然放苗牙,絕不是饞了放出來喝一杯甚至說跟於異幹上一杯,而是想趁於異喝醉了的機會,讓苗牙一口咬掉於異的腦袋,不過苗刀頭也不會真個責怪苗朵兒,因爲他自己先也打算對付於異啊,這會兒只想着,苗朵兒也是因爲惱恨於異給白虎寨闖下大禍,所以想咬傷或咬死於異,然後給黑羽苗賠罪呢,到是女兒的一片孝心,所以他也不好深責。
“哦。”苗朵兒是嬌縱慣的,口中應着,兩個大眼珠子卻仍是溜了來溜了去,手撫着苗牙頸毛,只要找到於異,她手一拍,苗牙就會撲出去,可就算她把眼珠子瞪大一倍,把一點兒可憐的玄功也盡力運轉,還是沒有半點感覺,於異真的好象就那麼平空消失了。
“朵兒。”苗刀頭急了,叫,聲音還不敢放大了,天知道於異在什麼地方啊,雖然說於異醉了,可身具如此玄通的人,哪怕是醉了,只怕也是聽得見的。
“知道了。”苗朵兒不耐煩的應了一聲,苗刀頭是怕,她卻是不服,心念一轉,叫道:“於大哥,於大哥?”
於異在哪兒呢,於異閃進了神螺裡,而神螺則附在桌子腳內側的角落裡,神螺是可大可小的,這會兒更比苗朵兒的指甲尖還要小,山田螺本來就不稀奇,象苗刀頭的屋子裡,真要去掃,那些陰暗潮溼的角落裡,要掃個百兒八十田螺蝸牛出來,一句話的事,桌子腳下附這麼一個小小的田螺,誰會在意啊,而且人藏身這小小的田螺裡,也過於玄奇了,即便指給苗朵兒看,她只怕都會懷疑。
外人感覺不到神螺的玄奇,但於異身在神螺裡,外面的事卻清清楚楚,他已將近有九分醉意了,但玄功到了他這個境界,無論怎麼醉,總有一兩分清醒,苗刀頭父女的話他其實都聽到了的,不過並沒有引起他的懷疑,而因爲苗朵兒酒量好,陪他喝爽了,他反而很喜歡這小丫頭呢,聽得苗朵兒叫,他一閃身,竟又從神螺裡鑽了出來,仍是先前的姿勢,歪歪扭扭半靠在桌子上,嘻嘻笑道:“怎麼着,還要喝一杯,哦,是你養的這小貓兒是吧,行,我跟它乾一杯。”
他突然現身,事前沒有半點徵兆,苗刀頭老眼霍一下就瞪大了,心臟更是怦怦跳,但這會兒於異已經現身,他都不好喝斥苗朵兒了,萬一引發於異懷疑,反是個麻煩。
苗朵兒先前叫一聲,只是試探,不想於異真個現身出來了,也着實嚇了一跳,小心肝兒同樣撲通撲通的,暗叫:“莫非他會隱身,剛剛其實一直坐在這兒?”
她一時嚇着了,苗牙卻是一頭兇獸,不知道害怕的,先前只是找不見人,這會兒找着人了,那裡會客氣,嗷嗚一聲低吼,身子一弓,閃電般撲了過去。
苗牙撲人,身子會先變小,小如花貓,一撲上人的肩頭,然後猛然變大,四肢緊扣人的肩臂,腦袋前伸,專咬人脖子,只要給它咬中,便是鐵鑄的脖子也會一咬兩斷。
苗朵兒給於異的突然現身驚了一下,並沒有給苗牙暗示,但苗牙自己撲了出去,她一顆小心肝剎時就抽緊了,又驚又喜,苗牙以往撲人,百發百中,這會兒距離又近,於異還醉眼濛濛的,不信就咬不中,而只要給苗牙咬住了,哪怕於異神通再高,也必死無疑。
苗朵兒確信這一點,小心肝兒抽緊的同時,兩眼中卻射出喜悅而兇狠的光來。
但一下刻她的眼光就變了,因爲苗牙並沒有咬中於異,甚至沒能撲到於異身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中,這麼說也不準確,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苗牙給於異揪住了頸皮兒,給凌空提在了手中。
苗朵兒美麗的大眼睛剎時瞪大了?
這怎麼可能?
苗牙那一撲有多快,她是最清楚的,她曾經以食物逗引過苗牙,三丈之內,無論她怎麼留意,都無法閃開苗牙的一撲,除非是五丈之外,苗牙一動她立刻閃身,纔有可能避開,而剛纔苗牙這一撲,距於異不過五到六尺,真可以說迅雷不及掩耳了,於異還在半醉之中,居然一伸手仍然揪住了苗牙的頸皮,祖神啊,他的那雙鬼手,到底該快到什麼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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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苗朵兒也是不會相信的,但事實擺在眼前,苗牙給於異揪着頸皮提在空中,空自張牙舞爪,咆哮連連,卻是半點威脅也沒有。
而這時苗刀頭的喝聲纔剛剛響起:“孽畜該死,於大人小心。”
苗刀頭這一喝,是人老成精,預作的備手,如果於異真給苗牙咬中了咬死了,那當然好,如果萬一失手,他也有藉口,不想苗牙真個就失了手,他這備手,也剛好就起了作用,於異本來就醉了,而且也根本沒懷疑過苗家父女,至於貓狗突然發狂撲人,那個不稀奇,在他想來,是他的突然出現引發的,誰叫他倏來倏去的,然後再加上苗刀頭這一喝,他又扭開了眼光,沒有看到苗牙撲出時,苗朵兒眼中的兇光,所以一點疑心沒起,揪着了苗牙頸皮提在空中,反而哈哈大笑:“這小貓兒到是兇得緊呢,不錯,不錯,用來抓老鼠最好了。”
扭頭看苗朵兒:“這小貓你養的,它也愛喝酒?”
苗朵兒先前不知天高地厚,這會兒卻真有幾分怕了,眼中兇光沒了,反有些驚惶不定,當然,她的驚惶,落在於異眼裡,也只以爲她是在擔心苗牙突然一撲沒禮貌,心懷歉意呢,還是沒起疑心。
苗朵兒老實點頭:“嗯,它也喜歡喝酒。”
“好。”於異大樂:“愛酒的貓,那就是好貓,我一定跟你乾一杯。”把苗牙往苗朵兒身邊一丟,伸手倒酒。
苗朵兒接住苗牙,苗牙還有些不服氣呢,不過也只敢嗚嗚叫,不敢再撲出去,畜生也知道害怕啊,苗朵兒忙倒了一杯酒,於異舉杯:“來,貓兄,幹。”自己仰脖子一口乾了。
苗朵兒忙也把酒碗遞到苗牙嘴邊,這苗牙還真是喝酒的,咬着酒碗一吸,到也是一口吸乾,於異一見大笑:“好好好,我於異就喜歡痛快的,不過今天真是醉了,下次再跟你喝過,還有朵兒,哈哈哈。”狂笑聲中,倏又不見。
苗朵兒苗刀頭父女大眼瞪小眼,眼中的驚駭之色,無詞可以形容,苗朵兒還好一點,苗刀頭卻是背心的衣服都溼透了,這可是大冬天啊。
到是林蔭道渾然不覺,他一則擔心任青青,女孩子啊,落在別人手裡這麼久,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他又是真愛着任青青的,那顆心啊,不想還好,一想就寸寸的痛,另一個,則是也有幾分醉了,而且他也完全沒想過苗刀頭父女會有對付於異的心思,也是,他公子哥兒一個,又怎知世道的艱難,人心的險惡。
“還不把那孽畜叫回去。”苗刀頭狠狠的瞪一眼苗朵兒:“差點兒驚着了於大人。”是不是驚着了於異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真的嚇着了。
苗朵兒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這一次也確實嚇着了,點點頭,把腰間豹皮袋一張,收了苗牙,卻問林蔭道道:“林大哥,你說於大人是神界的官?”
“是。”林蔭道點頭:“我聽青青說的,說於大人是清肅司郎官。”
“清肅司?”苗朵兒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千年前清肅司可止小兒夜啼,千年後,卻連苗刀頭這樣的老人都沒聽說過。
“清肅司是做什麼的?”苗朵兒問:“是不是跟瓜州的捕快衙門差不多啊,於大人是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