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良玉聞言身子僵了一下,目光略顯凌厲:到底沒有說話。

老人看了她一眼,輕嘆一聲:“我不管你來做什麼,只不要驚動了這裡的神靈,否則……”他看似強硬的警告卻是叫良玉聽出幾分勸阻。

良玉道:“是靈兒說的精靈?”

老人點頭,良玉不禁有些好奇,若是大地孕育出來的生靈,又會是什麼模樣?藍夢璃一開始或許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但是她如何知道千秋宮內的傳送陣,又爲什麼要得到這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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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宮內,鳳天音臉色不大好看的看着已經破壞的石門,看起來已經有人捷足先得了。

她捏緊了手裡的東西,細看之下竟也是一枚彎月形的額飾。

身後的修士低聲道:“二小姐,怎麼辦?”

鳳天音輕哼一聲:“若真是藍夢璃就直接殺了!若是別人……”她倒要看看哪個膽子這麼大居然與他們鳳家爲敵。

傳送陣再度發出耀眼的靈光,四周的建築開始搖搖欲墜,這時候衆人已然消失在傳送陣內,對於殿內的情形毫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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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看了看四周,這個村子看起來偏僻安逸的樣子,但是內裡村民的境況似乎並不是很好:“老人家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老人聞言這才擡頭看她一眼,捋了捋鬍鬚臉上一片淡然:“老頭我已然是快入土的了,可不需你來什麼……”

正說着前面響起了陣陣吵鬧聲,老人皺眉道:“怎麼回事?”

身旁的靈兒拔腿跑出去,不會兒回來道:“是村子裡的張大叔,進了林子出了事被擡回來了。”

老人趕忙站起身,靈兒上前攙扶着他,二人快步走出去,良玉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出了院子拐角處便看見不少村民圍在角落,七嘴八舌的說着什麼。

老人見此似是不悅的跺了跺柺杖,中氣十足道:“都在這裡嚷嚷什麼?難不成真想驚動神靈嗎?!”

村民們聞言趕忙住了嘴,紛紛後退着給老人讓開了一條道,良玉跟着老人緩步走上前去,卻是看見一個衣着破爛不堪的男子一臉血肉模糊的樣子,她不禁皺了皺眉頭,許是在修真界還沒見過這幅模樣的人。

老人仔細檢查了一下,隨即嘆息着搖搖頭:“擡回去吧,我那裡還有采集到的靈液,到時候給他服下,怎麼也能撿回一條命來。”

旁邊已然哭的泣不成聲的女子這才仰臉悽慘道:“我們世代虔誠的供奉着神靈,現在不說吃的,難不成性命都保不住嗎?這樣的神靈有必要供奉他們嗎?”

那婦女話音未落,四周村民不約露出一絲贊同的神色來,老人立時氣怒的跺了跺柺杖:“放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若不是有神靈庇佑,你能從血海死裡逃生嗎?”

良玉聞言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那一臉懼怕的婦女,她已然失了最開始那般憤憤不平的模樣,顯得異常恭敬。見四周其他村民也不再說話,老人這才拄着柺杖離開。

靈兒扶着老人回了院子,那看門的男子依舊在門前剝木頭,這一次良玉仔細看了一下,卻發現他手裡的木頭已然露出類似於刀具的形狀,這裡的村民砍柴之類的使用的工具倒是與良玉原來見過的一般無二。

老人坐下之後這才轉頭看向良玉,略顯鄭重道:“你可是來找什麼東西的?”

良玉一愣,隨即搖頭,淡笑道:“不過機緣巧合進來開開眼罷了。”

老人聞言點點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老夫確實有件事要你去做。”

他如此直白叫良玉一愣,隨即道:“若是我力所能及,自然願意幫助前輩,只是晚輩有一事相求。”

老人點頭:“你想要什麼?”

良玉道:“我想要知道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到這個地方,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老人猶豫了一下,卻沒有馬上開口,他的目光落在身後的畫卷上,那上面是一個衣着華貴的男子。

這樣簡陋的農舍裡卻是有一幅裝裱還算完整的畫作,看起來也着實有些古怪,良玉仔細看了看周圍的陳設,目光仍是落在那畫作上,只見上面席地而坐的男子衣衫正式,卻是胸前的衣領大開,似是隱約能看見裡面的春光,那男子嘴角嚼着一抹笑意,神采飛揚,眉宇間滿是魅惑和不羈。

旁邊落款有幾句詩:

晴彩明天下,瓷都着色畫,千秋心事太虛夢,無知年少人家。

碧女溪頭看花,明月不畏晚風殺,高閣金籠囚青鳥,鴛鴦誰怕?

良玉略微品了品,心笑道:看了卻是不知像是哪裡的貴公子無病呻]吟罷了。只是這畫與詩一般格格不入,良玉總覺得不大對勁,那畫卷下面卻是規整的擺放着一對蓮花燈盞,上面的燭火還是亮着的。

老人也不催促良玉,待她仔細打量完了,這才面露一絲笑意開口道:“你是不是很好奇那畫上的人是誰?”

良玉略微點頭:“看着應該不是一般的人物。”

老人對於她的回答似是十分滿意,得意道:“他豈止不是一般的人物?”

待再度看了看畫像之後,老人緩緩開口道:“這一位在精靈大陸乃至這一片星界地域都是十分有名的人物,傳說他原是妖族出身,後來修成了大道,成了天上的神仙,仙族對於仙妖的界定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對於威脅到自己的勢力卻是必定要剷除的,當時妖族執意要對抗仙界,這位仙君爲了不叫妖族族人白白犧牲,便利用一域的惡靈構造了血海,阻止妖族過界,同時仙族也不能靠近,這纔算是將妖族完完全全的隔絕在對面。”

良玉奇怪:“這怎麼可能?單是一面海就隔絕了仙妖衝突?”

老人搖頭:“這個我等凡人怎會知曉,都是祖先流傳下來的,據說這畫上的人就是那位由妖修變成仙君的人。”

良玉見那畫上男子放蕩不羈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什麼正派人物,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誰也不是完美的,有一兩個缺點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人繼續道:“血海一域葬送了無數妖靈惡鬼的性命,我們這些人祖上也該是在那一場大災中死去的,畢竟仙君最開始並不想這麼做,也是族內禍鳥劍走偏鋒,爲免血海壯大,破壞結界,仙君在這裡留下了守護靈,也就是我們世代供奉着的守護神,它會庇佑我們不受血海妖物的侵擾。”

良玉點頭,老人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凡是進入森林的村民總是會受傷,在老頭我看來很有可能是衝撞了這裡的神明。”

良玉心下存了疑惑,“您相信仙君會一直守護在這裡?”

老人肯定的點頭:“至少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掉進血海里淹死過。”

良玉沒見過血海,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林家秘境裡的見聞。

“那仙君究竟是怎樣保護你們的?”

老人說了半天話,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喝了幾口,繼續道:“這就是我們供奉着的精靈,也就是仙君大人的下屬,更是給我們傳達仙君旨意的信差。”

良玉點頭,天地精靈她自然是聽說過的,卻是不知道這精靈是真是假。

若有機會她倒也想看一看,左右在這裡沒什麼事,也好過她漫無目的的撞大運。

老人笑笑轉回了正題:“和你一同來的人卻是來者不善,他們所求的東西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的。”

良玉正了正神色:“不知到底是什麼?”

老人道:“精靈石。”

良玉奇怪:“什麼是精靈石?”

“自然就是孕育精靈的靈石。”老人一笑,似是理所當然。

他說的不覺稀奇,良玉卻是一驚,隨即想到古籍上也有記載萬載空青花也能孕育出花精靈,這樣的自然也不稀奇。

她面上不顯,開口道:“難不成只要得到了精靈石就能孕育出精靈嗎?”

老人搖頭,“自然不是,還是要看運氣的,但是隻要有了精靈石,幾乎就有一半的可能性。至少這樣的東西,除了我們這裡再沒有別的地方會有。”

良玉點頭明瞭:“那您可知道他們要這東西做什麼?”

老人聞言眼裡的暖色退了一半,隨即道:“我們這裡的傳說,說是精靈石同上古女媧娘娘的補天石一般乃是天地奇物,那位仙君正是得了這樣的東西才得道飛昇的。”

良玉聞言皺眉,在她看來是個天大的笑話,若當真如此,這精靈大陸豈不是人人都能飛昇了嗎?

老人見良玉面露不信,目光帶着一絲光亮,緩緩道:“天地自有其定律,超過規則的東西也是不應該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會被糾正,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到來也絕不是件好事。”

“老頭我希望你能幫忙看看林子裡到底有什麼問題,若是遇上了神使,請傳達給它我們的意思。”

良玉奇怪:“你們難道不能接近那裡嗎?”

老人搖頭,看了看畫作,眼裡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許是這位仙君酷愛美人,並不喜歡接近凡人,尤其是凡間男子,老頭我能得了神使的垂青也只是因爲我大限將至,不會招來麻煩罷了。”

酷愛美人?良玉眉頭一皺,這叫她想起了千秋宮內最中間的那座雕像,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相似,但那男子着實威嚴肅穆的樣子,叫人很難與這畫上放蕩不羈的男子聯繫起來。

左右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良玉轉頭看向老人:“這位仙君沒有名字嗎?”

老人搖頭:“怎麼可能,只是我們凡夫俗子自然是不能輕易開口辱沒仙君名諱的。”

最後老人還是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良玉一看卻是端端正正的“昭炎”二字。

她心道卻也不是什麼看起來稀奇古怪的名字,若是中規中矩的倒也不賴。

據這老人講,這些精靈都是居住在森林裡的,因着它們是這位昭炎仙君的神使,身份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森林裡除了精靈沒有其他的東西,村子裡的人除了各家各戶僅有的牲畜之外,竟然也只能依靠在森林中採集一些果子罷了。

良玉按照這老人所說的,也推斷出了一絲頭緒,想來那精靈石或是精靈定然也是大地生成的靈物,便是不能叫修士飛昇,也必然是有益無害的,九州大陸近來少有修士飛昇,許多宗門的元嬰道君想來也是等不及了。

按照他們的元壽,若是幹靠着,怕是到死也不能飛昇,只是依靠幾個築基修士會不會冒險了點?

良玉帶着老人的囑託再度進了林子,她心裡盤算着出了林子之後便要問清楚來的就竟是些個什麼人,除此之外也要看看這以外的地方,難得來一次,總要見識見識再走。球球卻是一直躲在良玉的袖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再度踏進精靈森林,良玉很快感應到距離不遠的地方似乎有生命氣息,她以前五感敏銳,卻也不會超過一般修士太多,球球給她的解釋是因爲有封天鑑的存在,它是鳳凰一族的至寶,自然是悄無聲息的滋養着良玉的體質,並且也在不斷的改變她的體質,這是球球沒有告訴她的。

良玉集中精神警惕的看着四周,然而這周圍叢林過於濃密,除了滿眼的綠色竟是什麼也不剩,她只得閉上眼睛,神識仔細的查探着四周,這時候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點點熒光,那光球緩緩的靠近良玉,隱約還能感覺到一點溫度,良玉略微勾了勾嘴角,猛地睜開了眼睛:“這邊。”

她毫不遲疑的朝着東南邊疾步走過去,穿過幾個樹洞,面前看起來分外繁茂的古樹,連球球也不禁感嘆:“這棵樹看起來怎麼也該有幾十萬歲了。”

良玉聞言看它:“當真有這麼大?”

球球點頭:“主人只看這麼粗的樹,樹也和人一樣一年長一圈年輪,算下來也該有這麼大。”

良玉轉頭看那古樹,古樹一年長一個年輪這是常識,她也知道,但是……良玉還沒見過這麼老的樹,一時間捉摸着要不要把樹砍下來數一數有沒有那麼多圈?

良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古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她過分炙熱的目光下,那棵古樹似乎有後退之勢,同時顫抖着掉了幾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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