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全亡,無論是九黎和神農,在守護者的清洗後,活着的人屈指可數,倖存的人們也沒有在繼續下去,何況神農的祭師展現出的力量幾乎讓他們不敢相信。
易哲搖搖頭,示意剩下的九黎可以離開了,他不會再做刁難。
九黎的人由沉默的蚩尤帶了回去,臨走時,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只剩身體的姜臨魁的屍體。
黎墨想要駝起姜臨魁的屍身,但在戰鬥中過分使用鬥氣,更是出乎意料的打開了第一門,他腳步有些趔趄,自己也是需要被人扶着才能回去的一員。
易哲將閻魔刀收進異空間裡,他上前接過了姜臨魁還溫熱的屍體,咕咕的血流染紅了易哲的肩膀的一大半。
黎墨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被易哲擺手打斷。
“你背上他的話,你也走不了了。”
黎墨灰暗着臉,他看向身後只剩下幾個的士兵,這場戰爭他們贏了,也是輸了。
“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真正實力了吧,怪我……沒有幫忙嗎?”易哲問,被他神羅天罰炸中的區域如今已經是深深的凹坑,地表的裂紋延伸的很遠,遠方的小山也已經被削的沒有了山頭,留下平平滑滑的切口。
“不,不,怎麼會。”黎墨怔了怔,旋即嚴肅起來,“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也根本不會來到這裡。”
這樣啊,易哲複雜的按住姜臨魁的身體,這個他相識還不到半個月的堅強的男人,他沒有死在這場賭上族羣的戰鬥,也沒有保護下那些本不該死的士兵,而是……被人踐踏了一切殺害。
一想到是自己下意識錯開身子取巧放過了那道攻擊,他就握緊了手。
“祭師大人說的,弱肉強食……也有些理解了啊。”黎墨苦澀的說。
“或許吧,但是姜臨魁推開了你和那個小小的敵人,這其中又包含了什麼其他的感情呢。”
黎墨不解的眨眨眼。
“也不一定都是,殘忍啊。”易哲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吧,氏族還在等待着消息。”
他轉過身,看向前方那片土壤都被灌溉成暗紅色的野地,許多已經冰涼的屍體錯亂無章的倒在那裡,入眼之處全是這種淒涼悽慘的景象,長槍長矛倒插在屍羣之中,繫着的粗布孤零零的在輕風中飄蕩。
易哲緩緩伸出手,厚重的瞳力瀰漫過去,將他們下面的土地震垮,許許多多的屍體,慢慢的陷落進裡面,灰土一片一片的將他們遮蓋淹沒,至少,入土爲安吧。
……
姜承細小瘦弱的身軀跪倒在被木柴圍住的沒有頭部的姜臨魁的屍體前,他竭力的痛哭着,已經有些嘶啞的嗚咽聲不受控制的傳出去。
黎墨等有幸存活下來的士兵,還穿着那身染紅了的獸皮麻衣,頹着臉站在一邊,四周八方沒有去的族人們,也大多沉默,一些女人和老人忍不住的抹眼淚,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易哲站在蜷縮成一團的小姜承背後,揹着手。
“按照規矩的話,下一任族長,由姜承繼承,是新一代的炎帝。”他慢慢的說。
“我暫時會管理氏族,等到他長……”說到這裡一頓,易哲低頭,看向那個狠狠踢了自己一腳的小女孩。
赤松昂着頭,瞪着他,眼睛是哭過後的紅腫。
易哲沒有管她,而是繼續說完之前的話。
“長大後,再全權交給他……”他的腳又被赤松狠狠的踢了一腳,這次,他聽見小女孩沒忍住的哭腔聲,他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爲什麼啊?爲什麼會這樣啊,你不是祭師嗎,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大家啊?你不是很厲害嗎?”赤松開始哽咽。
黎墨擡起頭,他猶豫了一會,這時想要上來將小赤松暫時拉開,但是易哲阻止了他,他低下身,按着赤松的頭。
“確實有我的責任。”
他看向那些看着他的神農的族人們,每個人眼裡儘管有着悲傷,但唯獨,沒有對他的責難和怨恨,眼神中,依舊只有冰一樣單純的哀傷,易哲長長的呼吸了一口,該說是你們沒有心機,還是說……我考慮的太多了呢。
他重新站起來,指尖升騰起的絲絲火苗被他拋進了乾燥的柴火堆裡,點燃了的火焰重重的裹住了姜臨魁的身體,隔離了人世與黃泉一樣。
“雖然,不能說這次贏了。”易哲放開聲音,“不過,卻沒輸啊,從此以後,九黎的人,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了。”
“或許剩下的那個大部落,有熊會想坐收漁翁之利,不過……”
易哲眼神一狠。
“我保證,他們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人羣有些聳動,黎墨首先大力的朝着易哲跪了下去,之後,不管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們,全都緩緩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上眼,靜靜的,易哲這次沒再讓他們停下這種舉動,而是接受了。
赤松一抹眼睛,瞪了他一眼,發出可愛的冷哼聲,撇過頭不看他,也沒跪下去,易哲輕輕一笑,拍了拍她的頭。
神農氏,第三任炎帝,姜承,繼位。
初任祭師,易哲。
……
這片久遠的漢土上,星碎的部落們構建了最早的社會,九黎、神農、有熊是最大的三個部落,其餘的都是僅有一兩百人的小氏羣,九黎與神農在阪泉的大戰是首次大型的血腥戰役,被記入了史冊。
經過了各個時代,神話一樣的加工後,後世傳聞九黎的族人們身軀有五米開外,他們四臂雙首,目能燃火,揮舞重百斤的兵器,神農的族人僅有兩米之高,卻能劈石裂山,有着驚天的雄力,交戰時電閃雷鳴,大地震裂,天空都降下了惡神肆虐。
但那也已經是相當遙遠的後事了。
重創,人數暴減的神農,在易哲的指揮下,逐漸緩緩的回覆了正常的生活,已經慢慢成爲能運用鬥氣的黎墨,則之後被易哲派往出去,查探有熊氏的動向,就像他說的,如果真的打算動手,他會不留情面的剿滅那個氏族。
但黎墨帶回來的消息,卻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
“有熊氏……近乎被屠戮一半。”黎墨臉色難看的說,“族長少典與祭師齊齊戰死。”
“應該沒人能威脅到他們了纔對,是誰做的?”易哲問。
“我接近有熊領地後,見到的全是燒的快沒了的族羣慘象,我也沒有再隱藏自己,而是直接去問詢倖存的人。”黎墨說到這裡,聲音有些控制不住,“他們說,是天上落下的人,乾的。”
易哲一頓。
又是守護者,但是,這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受抑制力阿賴耶驅使的守護者們,應該是爲了不讓人類文明滅亡才行動,但穿越時空屠殺這片漢土的先祖又是什麼意思?!
這是型月,是魔法與魔術師的舞臺。
所以當平平無奇的遙遠東方,得到了外來者的幫助,發展出了另一種力量時,違背了什麼規則?
所以不惜降下守護者,進行這種滅亡般的殺戮,然後卻是爲了延續文明?
簡直是放屁!
易哲狠狠的把手砸在簡陋的木桌上,桌子分崩析離成了一團木塊碎屑。
那應該是來針對他,殺死他纔對,發現自己夠強,有些難以消滅,於是撤退轉而想要消滅這片漢土上的其他人?哪怕他根本還沒接觸到的?
世界的抑制力,就是這種蠢貨嗎?!
易哲有些憤怒,這種憤怒混合了各種情感,他已經不是什麼最初那個魂穿前跟暴徒打鬥都會心跳加快的稚嫩少年了,他也是一路踩着血河才走到現在的,他以前也是劊子手,但他並不反感屠戮,他沒有那種聖母的心願,更沒有對以往所做的一切有想彌補的這種高道德思想。
只是會小小的自我感慨和批評罷了。
哪怕是他加入,可以輕鬆幫助神農毀滅九黎,他也沒有,而是給他們一條,可能會徹底滅亡的道路和選擇,神農即使是滅亡了,他或許會感傷,但不會自責,不會像聖人那樣自我悔恨沒有出手。
在漫長的穿越,他已經從那個墜下玻璃窗的少年,成爲了現在的樣子,因果,都是要自己吃的。
但是,這次的因是他造成的,但是果卻要由異世界的先祖,這些只是活着都接近全力,想要殊死一搏,都已經將生死置身事外的單純的人們來承受。
神農人在看到他們時,眼中純潔的哀傷又浮現在他的眼前,沒有任何責怪,只是單純的哀傷,甚至看到百人出去征戰的軍隊,只有五六個人回來時,他們也露出了高興的表情。
哪怕只活着回來了五六個人,他們也會高興。
就是這種單純的人,露出了他曾經在火影時,那種堅定的心情後,開始了第一次對命運的反抗後。
卻被當成草木對待被踩滅,易哲臉色沉的有些可怕。
“大人……”黎墨遲疑了一會說,“不僅僅是有熊,其他些許小部落,更是幾乎被滅亡了,只有不超過十人左右倖存下來。”
易哲慢慢的點頭。
“在這種情況下,大戰後的我們和九黎,反而還是最強盛的兩個了。”黎墨說到這裡,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易哲又不語的點點頭。
“大人……還有一件事。”
“說吧。”
“有熊族,已亡的少典兒子,新任的族長,做出了選擇,他們願意……向我們尋求庇護,哪怕合併。”
“很明智的決定。”易哲頓了頓,面對着守護者,這裡除了他,沒有任何部落能擋得住,那個新任的族長,在得到消息後,能這麼快的做出這種大決定,不得不說很有魄力。
“他們就在我們的領地外,等待着回覆,您看……?”
“同意吧,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壞處。”合併來的種族,肯定是要低一頭的,易哲說完後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姜承還太小,不好出面,你一個人去談這種事情也不夠。”
黎墨沒有異議的點頭,他側身讓開路,讓易哲走在自己的前方,這才低着頭跟上。
他們快速的走出領地,遠遠的就能看見那一隊數量雖然有些多,一直等候着的人羣,但是一想到這如果是一個氏族最後剩餘的人的話,就只會覺得少的可憐,在發現有人過來後,那邊的人羣漸漸涌動。
一個半小不大的孩子被他們護着出來,頂多只比姜承大一點,易哲有些驚訝。
“你就是……新任的有熊的族長?”
能做出這種決定,並且服衆,竟然是這樣跟姜承赤松一個年紀的小孩子?
“是,您就是神農的祭師嗎?”小孩的臉色很難看,也許是這種滅頂之災太過突然,讓他都有些沒來得及反應,但仍然保持着最後的冷靜和謹慎。
“我叫易哲。”
“我叫公孫姬。”小孩說到這裡,微微低頭,然後,他身後的憔悴的士兵們都跟着低頭。
“你真的想好,要跟我們合併了嗎?”易哲着重的問。
小孩點點頭,他身後的士兵們也只是黯然的不說話。
“既然這樣,我答應了。”易哲點點頭,“我會跟新的族長決定這件事,你們可以進入我們的領地休息,但是不準傷害我們族的人,另外我能向你保證,如果我們的族長也答應了,我們不會難爲你們,不要求你們貢獻什麼,你族羣的人,仍由你管理,你們只要記住一點,保證和睦。”
小孩擡起頭,似乎是驚訝於易哲的大度。
“沒有其他的要求了嗎?”
“只有一個。”易哲低頭凝視他,“成爲我的學生。”
公孫姬臉上的疑惑更多了,但是這並不是強人所難的要求,他只得點點頭,黎墨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不清楚易哲想幹什麼。
“你也一樣,你是他們的大師兄了。”易哲轉身拍拍黎墨的肩膀。
“啊?”
黎墨有些愣頭愣腦的。
“不願意?”
“不……不是。”黎墨趕忙搖搖頭,他吸了幾口氣,退了幾步,敬畏的低下頭,“能成爲祭師的士兵,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說你是他們的大師兄就是大師兄。”易哲聳聳肩,“八門遁甲……除了火影那裡,我第一次在別的世界看到。”
“這……這。”黎墨還有些侷促。
倒是一旁的公孫姬,這個小孩子更想的快,他立刻朝着黎墨鞠了個躬。
“師兄好。”
“哦,你,你好……”面對這個之前他也要表示敬意的其他氏族的族長,現在卻變成了別人給自己鞠躬,他一下子習慣不了。
“老師。”已經迅速的理清了狀況,公孫姬又看向易哲,臉上帶着敬意,“剛纔您說他們的大師兄,還有其他的學生嗎?”
“當然。”易哲微微一笑。
“他們之後會到的。”
阿賴耶,守護者,你們想要殺了他們,想要踐踏死地之中萌發的希望的感情,可以,那就來試試看,從我的手底下,試試看!
……
“如果說炎黃兩帝的阪泉之戰,最終給之前那段傳說的故事做了結尾,讓一切塵埃落定的話,那麼最早最初神農氏族和九黎氏族的阪泉一戰,就是開啓了那一段驚人的征服,儘管史冊裡記載是天上降下的惡神與殺神導致各部族的湮滅,但考慮神話加工的成分,我們有理由猜想,或許是某種天災人禍導致這種大清洗,也許是瘟疫,也許是洪水。”
“但考究這個史實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內,這篇論文要說明的則是之後的歷史,將各部族的倖存者們收攏的神農氏族,最終成爲了歷史上最爲矚目的基點,爲什麼部族們不是去投靠九黎,而是紛紛投靠了神農呢?甚至連九黎最後也向大戰過的神農低頭。”
“而這個的答案,對這個曾經幾乎要踏遍世界的人,神學者們叫他祭師,軍事家叫他最初的軍神,歷史學家稱呼他爲始東氏,而傳播最廣的名號,也是最被應用的廣泛的則是,始東王,易哲。”——《論述三皇五帝時期之間的傳奇》
PS:我只希望,這種展開不會寫的很崩,讓我點根軟雲冷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