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阻止的千代婆婆,已經沒有剩餘的力氣再去掙扎,對她來說,她此刻剩下的生命也幾近沒有了。
“你在做什麼!”卡卡西皺着眉,“你也應該知道那個術的代價……你這麼做,是在抹殺兩個人的存在。”
“不,卡卡西,我只是在盡我所能而已。”易哲扶住千代婆婆,不回頭的低聲說。
“老太婆,雖然和你認識時間不久,不過你之前那遺言說實話觸動了我早就沉下去的心了,當然,鳴人之前要是不那麼中二的說要想幫我的話,恐怕我也不會這麼做,跟你們這羣傢伙在一起幾天而已,簡直是有毒啊。”
他自言自語,他抱起千代婆婆,避免這個老人再過多的耗費精神。
“本來,我一直都是以外來者這個心態自居,我堅信自己終將離開,如果不是抱有這份心態,我恐怕也爬不到現在的地步,不過這個認知,造成了很多的壞事……我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他眼前又浮現了那個宛若巫女的少女。
“我其實,也是,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一員啊。”
他環視這一羣曾經在另一個次元中,或者說在幻想中的人們,他死亡,他降臨,他以易哲自居,但這其實是一個錯誤。
認爲這是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自己作爲穿越者,不願意既來之則安之。
但他是活在這裡的,在這裡他就是宇智波哲。
明白的太晚了,明明已經有人爲此付出了生命,自己還一意孤行。
“千代婆婆,你的忍術,把原理告訴我,這個術,有共同分擔其代價的可能性嗎?”他淡然的說,這也是一次贖罪,爲過往自己那份傲慢,以觀察者角度來看待世界的冷漠造成的傷害,一次贖罪。
卡卡西和凱一驚,寧次同樣如此。
“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我已經是快死的人了。”千代婆婆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小鬼,在場的所有人裡,唯一讓她覺得格格不入應該就是這個傢伙,有着強大但卻忌憚和警惕,那份警惕不是給他們的,甚至於自己原來的夥伴也是如此。
“而且,沒時間了……要將那種複雜的術教給你,是沒有可能性的,將我放下吧,年輕人,老太婆我也是忍者。”老人緩緩的說,她每說一句話都是一種堅持。
“不,你有時間,兩天,足夠嗎?”易哲問。
“我撐不到那個時候……”
“你可以的,我能做到,用這雙眼睛。”易哲微笑,雙眼的萬花筒,左眼已經開始匯聚瞳力,血絲開始散播,之前就已經過度使用仞利天導致退化視力的左眼再度旋轉。
所有人都凝望着,他們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卡卡西沉默了一會,突然,他瞪大眼睛。
“你……難道要用……”
“不錯,就是那個術,用那個術,時間、空間、質量都在我的掌握,繁瑣的交流不過是一瞬的事情。”易哲坦然的說。
“你能做到嗎?那個瞳術?”卡卡西沉聲問。
“值得一試。”
“你的眼睛,之前使用那個空間瞳術的時候應該已經無法再用萬花筒了。”卡卡西清楚的知道,萬花筒並不是無限制的使用,就算使用者拼着失明想過度使用,可是寫輪眼自己也會封閉,恢復瞳力。
“這就是她給我的遺物。”易哲溫柔的一笑,回憶起那個女孩。
“你真的確定了嗎?”卡卡西問,寫輪眼是受詛咒的,他作爲一個移植者也能清楚這一點,但讓他最不明白的是,這個人的立場,他判出忍村,一意孤行,但也可以和夥伴合作,卡卡西看不到這個人的追求是什麼。
“不要思考了,這只是一次贖罪而已,宇智波的人,都是贖罪者,我更是如此。”易哲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舒緩自己的精神,他開始全力運轉瞳力。
要想使用月讀這種強大的幻術,除了消耗以外,對幻術的理解和對萬花筒的開發纔是開啓的基礎,他一年之間已經使用過很多萬花筒了,使用仞利天殺了很多人,但這份與生俱來的能力並不需要任何啓蒙。
月讀和天照,象徵的兩個瞳術卻需要術者的資質和開發,鼬交給他的經驗和知識,現在已經派上了用場。
“小櫻,你那裡還有醫療繃帶嗎。”卡卡西緩緩的問。
“啊,有的,可是,有誰受傷了嗎?”
“準備一下吧。”
“喂,卡卡西,到底怎麼回事。”凱逼問自己的好友,“你不要隱瞞我,如果是關於我學生的性命的事情,哪怕現在是木葉和砂隱外交的重要時期,我也不會退宿,砂隱的人就是砂隱的人,他們死就他們死,我可不允許我的學生在裡面!”
“凱老師……”
邁特凱的大大咧咧早就深入人心,沒有人想得到他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我也很……我也說不清,不過至少這個術,不會危害生命。”卡卡西只能這麼說,他現在也有些茫然。
易哲的左眼已經開始流淌鮮血,順着之前幹掉的血跡,重新留下。
“千代老婆婆,以後可不要輕視寫輪眼,這纔是它真正的力量。”易哲半開玩笑的說,“月讀!”
那是天地都被取代,色彩更替的瞬間,世界在那一瞬間都變成紅色與黑色的調和,任何聲音都被湮滅了,安靜的如同原始的黑暗,風景替換,腳下是一片平靜的死水泥潭,這片泥潭一望無際,水面沒有一絲波紋,平靜的如同鏡子。
天上的叢雲籠罩着那輪血月,撒播下血色的紅光。
易哲將千代婆婆放下,此時老人才發現,自己有了力氣,甚至跟年輕時一樣,她望着這片空曠的水原。
“這不是什麼改造天地的,這是一個幻術,我將你拖入我的精神裡,在這裡我們只是精神而已,無關,所以你能感覺到自己還有很多的力氣,這個幻境裡由我控制,現實裡,我們只不過經歷了一秒而已,我能維持它最多兩天,不過最好一天,我恐怕撐到極限也會昏迷。”易哲沉聲說。
“這個術,是有代價的吧。”千代婆婆問。
“算不得什麼。”
“我知道了,年輕人,謝謝你,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到了行將就木的年紀了,還能看到這種術。”千代婆婆笑的很暖,不再是那個大戰的英雄,只是樓下隔壁澆花逗鳥的普通老人。
轉生術,儘管再複雜,但千代婆婆作爲使用者,加上易哲現在對身體能量的經驗,兩者更是在月讀空間進行交流,精神之間的交流似乎更爲流暢,許多地方易哲也會靈光一閃,在耗時接近十個小時不間斷的傳授下,易哲已經掌握了這種術。
察覺到左眼的消耗,易哲在得到千代婆婆的點頭後,就立刻解除了月讀。
現實。
易哲雙腿一顫,睏乏和查克拉的缺失幾乎讓他差點倒下,但卡卡西早有準備,搶先一步扶住他,千代婆婆苦笑了幾聲。
“這幅身體,比起在你的幻術裡,真是一下子讓我無法適應。”
易哲只是大口的喘氣,冷汗直流。
“想不到,消耗竟然這麼恐怖……”易哲左眼已經有些模糊,精神上的勞累甚至讓他有些眼前發黑。
但這一切在旁人看來,只是決然的他在說完看似很厲害的臺詞後突然就軟了……
易哲和千代婆婆都被卡卡西攙扶到我愛羅身旁。
“要點還記得吧。”
“當然。”
老人和男人互相對視一眼,十小時的交流,已經足以讓他們不再是陌生人。
綠光,在我愛羅的身體上迸發。
“難以置信……那個流動。”寧次維持着白眼,“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那種術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學到。”
“所以,到底是在做什麼啊?”鳴人有些可憐巴巴的看着卡卡西。
“他用特殊的術跟千代婆婆在一瞬之間學會了那復活的忍術……原本,那個術將術者生命轉移給某個人的,所以使用者應該是必死吧……但他選擇同時發動這個術,擔負了那生命力的消耗,可能是一半……不,如果要千代婆婆活下來的話,他可能要擔負七成之多吧。”
“不……不會吧,可是,爲什麼呢?!”
這不僅是凱班成員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
“我說了,這是贖罪。”易哲低聲說,他一隻手平放在我愛羅胸上,另一隻手搭在千代婆婆的肩膀上,兩處綠光都從他手上綻放。
“別這麼看着我,如果你死了,那麼我做的不是沒有意義了嗎?我要的,是你們都活下去。”易哲說完,周身開始起了變化。
那是白色的鱗甲,不屬於人類的鱗片,逐漸的覆蓋在他那經歷風沙的皮膚之上,臉也變得蒼白,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純淨無暇的白色。
仙人模式,蛇。當初能跟白蛇仙人學習這個,真是無比的幸運,從中得到的,生機盎然的生命力,幫了他無數次,而現在,也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宇智波的查克拉,變得充沛。”寧次驚奇的說,“如果是這樣,或許能成。”
“沒有那麼簡單……生命力損失了就是損失了,不會像查克拉那樣能重新提煉。”小櫻卻說,她師從千手綱手,這句話的信服力不爲過。
遠處、人影開始匯聚,後來趕到的,是大片的部隊。
傷愈的勘九郎和手鞠帶着砂隱的部隊順着卡卡西他們留下的記號追到,他們看到沉默的木葉和兩個大力喘息的老人和年輕人,都選擇了在一旁等待,明明是曾經水火不容的忍村,在他們風影胸膛上施展術的,一個是忍界大戰的砂忍村英雄,一個是木葉的叛忍。
但沒有爭鬥,砂忍村老一輩沒有選擇向木葉復仇,木葉年輕一輩也沒選擇向砂隱討回血債。
曾經難以想象的一幕,這些人,竟然會這麼平和的在一起,而此刻,他們心裡都只有同一個念想。
祈禱着風影,安好。
是誰,在叫我。
是誰,這隻手,還是我的手……
我的手,我的?
我?
我究竟是誰?
有人拍了拍他,他回頭看。
漩渦鳴人笑着,看着他。
“我愛羅。”
“鳴人……?”
甦醒的風影,聽見了四周的喧譁,他重新回頭。
是人,是很多人,是很多,認識的人!他們佩戴着砂隱村的護額,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本是在風沙大漠中,艱苦生活忍者們最不常見的表情,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盡情的歡笑,擁抱在一起,甚至,他看到有年輕的女忍者高興的忘了自己,抱住了旁邊一臉紅暈的小李,而旁邊男忍者想抱天天卻被踹開。
“這究竟?”
“他們都是爲了救你而來的。”
“你竟然給我們,添了這麼多的煩。”鳴人笑罵着。
“是啊,你個蠢弟弟,你知道你把五大忍村的兩個村子都搞得人心惶惶嗎?”勘九郎明明想教訓他,但是說着說着就不爭氣的笑着哭了起來。
“你們太囂張了吧,我愛羅現在可是風影,說話注意點分寸。”手鞠拍了拍勘九郎,然後把鳴人拉開,自己關心的靠向我愛羅,“小鬼,你還好嗎?”
我愛羅有些不知所云,看了看,他想站起來,但卻頓了一下。
“別急着站起來,你身體還有些僵硬。”
“嗚嗚,太好了!我還以爲風影大人要死了!”不爭氣的年輕砂忍一下子忍不住情緒。
“說什麼鬼話!我愛羅大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死掉啊!”旁邊才成爲下忍的女忍者敲了那貨的腦門。
“我愛羅大人話少,冷酷,強大,英俊,是精英……”
“沒錯沒錯,還有些可愛,還是風影……”
“下次,我一定會幫我愛羅大人擋住危險的!”
“不不!是我啦!”
突然涌上來的女孩們徹底的把鳴人擠出去,鳴人爬起來,一臉的氣憤。
“階級什麼的很重要嗎!我是下忍真是對不起了!”
“不要沮喪啦,女孩子嘛,都是喜歡精英,而且是那種又強大還高冷的。”勘九郎過來安撫鳴人,一臉我是過來人,我經常被髮卡但我卻有成熟僚機該有的氣質。
“不過,鳴人……謝你了。”勘九郎看向被簇擁的我愛羅,那個人的臉上頭一次這麼明顯的露出不知所措,一臉初哥兒的樣子更是惹的女孩子們尖叫。
我這個蠢弟弟,第一次,這樣被關心。
“不,你該謝的是千代婆婆和哲……他們,使用了那個轉移生命的忍術。”
千代婆婆被小櫻抱在懷裡,閉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樣,易哲半蹲在地上喘息,小李在旁邊照顧他。
“老姐,老姐。”海老藏老爺爺呼喊着千代婆婆,“老姐……你不會……”
千代婆婆沒有回覆他。
“老姐啊……”
“哈哈哈哈!騙你的啦!”千代婆婆突然大笑起來。
勘九郎看到千代婆婆竟然還很活潑……雖然很高興但是很奇怪,轉生術是傀儡部隊的研究項目,儘管最終資料整理出來,在千代婆婆的手裡,但卻被列爲禁術,術者應該是會付出生命的。
於是他朝易哲那邊看去。
易哲正好在小李的幫助下勉強站起來,這個砂隱僱傭的流浪叛忍,臉上的疲憊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那一直以來都挺起的胸膛,這次卻彎曲着,更重要的是……那一頭,幾近灰白的頭髮,不是健康的黑色,也不是蒼老的白色,而是,破敗一樣的灰色,如同雜草乾枯而頹然。
“千代婆婆她總說,村子的未來與她無關……她原本是根本不會爲我愛羅做這種事的人。”手鞠說。
“因爲我看到了可能性,也被這些年輕人所感染了,我老了,變得感性了。”千代婆婆自己站了起來,“我以後也不會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在一旁釣魚隱居等死了,因爲……有個年輕人分給了我生命。”
光看頭髮就足以讓人心疼,而知曉這個人那強大的體術,曾經鷹隼一樣的身影,如今卻只能靠在同伴肩膀上,認識他的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小李是最明白的人,他抓住易哲的手,本該強健的肌肉卻鬆軟無力。
阿凱臉色鐵青,是個人都知道他現在心理陰影足以埋了整個忍界。
“他是體術忍者,而他現在的身體。”阿凱握緊着拳頭,“這個笨蛋!”
“李,你比我想的要可靠,這胸肌,嘖嘖,真結實。”易哲無力的錘了錘旁邊人的胸膛,開着沒營養的玩笑。
“宇智波……”我愛羅走過來,那個熟人現在的模樣,加上那灰色的大衣,整個人都灰敗。
“看到在場的人了嗎,開心點,這是你踏上人生巔峰的第一步,也是我,活在這個世上,自我贖罪的第一步,今後無論你我,都會好好活下去,珍惜現在的,如果爲了渺不可及的未來選擇犧牲現在,那麼註定沒什麼好下場。”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還是在對我愛羅說了,虛弱的體術忍者已經不再想說更多話,太累了。
“木葉的朋友們,這次多謝你們的援助。”千代婆婆走向卡卡西和凱。
“宇智波哲的情況我們聽說了,如今僱傭任務完成,本來我們和他之間的關係應該是沒有了的,不過麼……”千代婆婆眨了眨眼,“我們還得把他留在這裡,做一些報告收集,至於各位我則會很快彙報綱手那丫頭讓她把你們叫回去休息的。”
“哼!那可是我的學生!把他就這麼放在天天吹砂的地方我可不同意!”
“喂喂你說話注意點啊!旁邊的人看我眼神有些不善啊!”天天小聲提醒。
“我不管!”
“他犟起來也是野獸級別的……”
“那麼卡卡西,你呢?”
“嗯……跟曉的戰鬥也很累人啊,而且現在的我也沒什麼力氣了,就在砂忍休息幾天回木葉是最好的選擇了。”
千代婆婆轉過頭,看向灰敗的忍者。
“他們還是挺好說話的嘛。”
“老太婆,那是因爲四周八方都是你們的人啊……”易哲苦笑。
“我愛羅!回家了!”勘九郎招呼着,他此刻想履行哥哥的職責,給這個弟弟溫柔的關心,可是當他看見我愛羅一臉不習慣的微笑,陪着一大堆砂忍村最新批貌美如花青春美少女忍者們一路後,他陷入了沉默。
這個狗.日的!老子可是爲了你中毒差點死了啊!
“行了,你哪天把臉上的玩意兒給擦了,出去或許能吊幾個沒見過世面的,誰叫你弟弟是風影呢。”手鞠哈哈一笑。
衆人看了看勘九郎臉上,不由得側過頭呵呵一笑。
“喂!你們站住!要不是我的傀儡都被搞壞了!今天你們都別走!”
聽到耳邊的這些聲音,易哲一笑,真正的活在這裡,原來感覺是這麼好的事情。
雪憐,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灰敗的忍者露出堅定的笑容,手也不禁微微用力攥緊。
“那個……哲君,雖然我不介意……但是感覺很奇怪,能從我的胸肌上拿開嗎?”小李一臉莫名的看着易哲。
“噫……”旁邊的男性砂忍不由得朝着旁邊不動聲色的動了幾步。
………
遠處的沙漠中,一個傷痕累累的傢伙從土裡爬出來。
沒想到自爆分身都被吞噬了,不過也託它的福,我才能趁機溜掉。
迪達拉活動了下身子。
話說回來真是危險啊,那幾道黑色的玩意兒,如果在多一道自己就真的躲不了了,真是好運氣,前幾道真的是把自己逼到那個沒法逃的位置了。
迪達拉看了看自己的斷手。
“啊,戒指也掉了……這讓我怎麼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