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好了沒有?”我不停催促。
“小姐,你確定要拿着這個?”黎兒揚了揚手中的風箏。
“那當然了,我今天可是和小真子約好了,去郊外玩呢。”我篤定道。
“可是,小姐,這又不是春天,怎麼能放風箏呢?”黎兒疑惑道。
“誰說放風箏就一定要是春天呀,只要有風,什麼季節都是可以的。”況且現在是初秋,今日有風卻又不大,正適合放風箏,要知道,這個風箏我準備好長時間了,沒辦法,古代可供娛樂的東西太少,我只能在空暇時候自己動手做了。
“喔,黎兒知道了,可是這樣拿着個風箏會不會叫老爺發現啊?”黎兒擔憂道。
的確,目標有點大,不過爲了能放風箏,只好鋌而走險了!
“沒關係,阿瑪他很忙的,怎麼會注意到我,走啦!”我不以爲然的拉着黎兒就走。
所幸沒有碰到阿瑪,倒是一個家丁看到我們身着男裝,又手拿風箏,行動還鬼鬼祟祟,驚得嘴巴都忘了合住,我一個凌厲的眼神飛過去,他馬上低頭作無事狀!嘿嘿!看來這小姐的身份還挺管用。
僱了輛馬車飛快趕往郊外小河邊,卻見魏真早已等候在那裡,我飛快的跳下馬車,高聲喊道,“小真子——”
魏真聞聲回頭,看見是我,快步迎上來,喜道,“寧兒——你來了!”
說起這個稱謂,本來是要他叫我寧一的,可他非說是不夠親切,便自作主張的喚我寧兒,惹得我好一陣子一聽到這個稱謂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古代人好肉麻!不過想想所謂的阿瑪額娘連一一都叫了,所以也就隨他去了,入鄉隨俗嘛!於是乎我遵循禮尚往來的原則,便自作主張的喚他小真子,在他反對數次無效後,終於無可奈何的做出讓步,我背地裡可以這麼叫他,當時惹得黎兒和石子兒好一通笑,石子兒就是魏真的那個小隨從。
“等很久了吧?”我不好意思道。
“也不算太久!不過半個時辰而已!”魏真無所謂道。
半個時辰?二十一世紀的一個小時,這時間可不短呢,要是我,鐵定是沒這個耐心的,此刻恐怕早就公雞炸毛了吧!也虧他能等如此之久。
“你平時經常等人啊?”我隨意道。
“大小姐,你是第一個!”魏真無奈道,卻沒有一絲責怪抱怨的意思。
“喔!”心裡有一絲甜甜的感覺。
“對了,小真子,你看我帶什麼來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從黎兒手中接過風箏,得意的朝魏真揚揚。
“這是什麼?”魏真疑惑。
不會吧!難道他連風箏也不認識?或者應該叫紙鳶?不會呀,我記得黎兒還知道呢,這官家少爺還不是一般的孤陋寡聞呢!
“我的大少爺,你不會連風箏也不知道吧!”我鄙視的看着他。
“我當然知道這是風箏,我說的是這個,是什麼?”魏真指了指風箏上面的圖案!
“這個啊,是一隻羊,喚作美羊羊!”我得意道,前世,因爲表姐家的小外甥特別喜歡卡通人物,總是央求我給他畫,所以對於這些倒是信手拈來。
“羊?哪裡有這麼奇怪的羊,還穿着衣服,帶着宮花!”魏真好奇道。
“拜託,那不是宮花,是蝴蝶結好不好?”我一個白眼飛過去,古人真是太無知了。
“蝴蝶結?我怎麼沒聽過?”
你要是聽過就奇怪了!
“這個是西洋的玩意兒!”我簡單道。
“西洋?寧兒,你怎麼會知道西洋的東西啊?”魏真將好奇寶寶精神發揚到底。
“我——我當然是聽說的啊,難不成我還能去過西洋?喂!你到底要不要放風箏啊,不放我可就回了。”我不滿道。
“好了!我也是好奇嘛!”魏真辯解。
“哪有那麼多好奇?我還好奇你的身份呢,你能告訴我?”我胡白。
“我——我都說了,我是——”
“對,你姓魏,叫魏真,京城某魏大人的公子!”我懶懶的打斷他。
“是嘛,怎麼,你不信?”魏真反問。
“我管你什麼魏大人李大人呢,就算你是皇上的兒子,跟我也沒多大關係!”
“不是吧!我在你心裡就如此沒有位置麼?”魏真哀怨道。
“也不是啦,交友不問出身,重在交心嘛!”我作真誠狀。
“這還差不多!”魏真轉怒爲笑。
“好啦,快走啦!”我一把拉過他,向草地跑去……..
“喂!小真子,你拿高點,我叫你放手你就放啊!”我拿着線軸邊跑邊回頭向魏真道。
“知道啦!”魏真拿着風箏,無奈道。
跑出一小段,魏真將風箏一揚,我連忙用力扯線,風箏終於晃晃悠悠的飛上了天,不住的將線放長,看着它越飛越高,漸漸成了藍天中的一個點兒,心中甭提多興奮了,幸虧我的線備的足夠長,我美美的想。
“小真子,快過來啊,你看,它飛的多高!”我激動的朝魏真喊道,此刻的我完全幾經忘了自己的實際年齡,只把自己當做一個貪玩的小女孩,彷彿又回到了童年一般。
咦?魏真怎麼不理我,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迴應,忍不住扭頭看他,卻見他只定定的看着我,有一瞬間的晃神!
我疑惑,正要喚他,卻不想腳下一絆……..
“小心——”
“啊——”
伴隨他的輕呼,我重重的爬在地上,那狀態實在是不太雅觀,有損我一世英名那!不過這淡淡的青草味真是好聞!我賴在地上不願起來,真真是丟人那!
風箏失了控制,在空中越飛越遠!
“寧兒,怎麼樣?摔痛了沒有?”魏真急急的奔過來,蹲下來將我扶起,關切的看向我,在看到我的樣子後,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與臉上的表情甚是不符。
“喂!笑什麼笑,沒見過摔跤啊?”我拍拍身上的草,沒好氣道。
“倒是沒見過摔得如此好玩兒的!”魏真忍住笑道。
“你——太可惡了!”我狠狠推他一把,他順勢向後倒在草地上,雙手支地,好笑的看着我。
“還笑,再笑把你嘴堵上!”我抓起一把草扔向他。
(小木:唉!可憐的小草,命苦的小草!)
魏真起身,將甩出去的瓜皮帽重新扣在我頭上,又小心的替我將發間的青草取下,眉眼彎彎道,“不笑了不笑了,再笑寧兒都不好意思起來了!”
我嘴角抽抽,冷哼一聲,扭頭不再理他。
“怎麼?生氣啦?”魏真靠近我,淡淡的松香味傳來,倒是很好聞!我很沒骨氣的想。
“纔沒有,我纔不和你一般見識呢!”我斜睨他一眼,略微往外挪了挪,靠的太近了,不習慣!
“我就說你沒有那麼小氣嘛!”魏真又向我靠了靠。
這人!怎麼像塊膠皮糖啊!
不再理會他,我就勢向後倒在草地上,雙手放於腦後,躺下來望着湛藍的天空,以及那幾朵似龍似駒的白雲!
“寧兒——想什麼呢?”魏真也躺在我的旁邊,隨意問道。
“我在想啊,你們這裡的天空好藍,環境好優美,空氣好新鮮呢!”我無意識道。
“我們這裡?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魏真側過身,一手支着腦袋,疑惑道。
“沒有什麼,就是我很喜歡這裡的意思!”我懶懶道。
“喔,那我們以後就來這裡好不好?”魏真以爲我說的是這郊外!
“好啊!”
“對了,小真子,你今年多大了?”我看着他問道。
“一十三啊!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成熟?”魏真揶揄道。
“切!你成熟?在我心裡,你就是一小孩兒!”我實話實說,十三歲,在我們那裡不過才上初中。
“我那裡像小孩兒啊?”魏真抗議。
不想再和他爭論這個無解的問題。陽光微微刺眼,我閉上雙目,身上卻覺得有強光照射,熱得難受,也不知是太陽還是來自某人的眼神!
忽然想到了什麼,我疑惑道,“小真子,你怎麼不上學?你阿瑪不管你麼?”
只聽到一陣聲響,他重新又躺了下去,有些厭煩道,“阿瑪上個月離開京城了!”
原來是這樣!
“聽你的意思很討厭上學?”小孩子似乎都這樣!
“以前沒有,現在有點兒!”魏真皺眉道。
“爲什麼?”我疑惑。
“因爲我想和你出來玩!”魏真想也不想的回答。
“這麼說是我把你帶壞了啊?”心裡小小的內疚一下,卻還有一絲的興奮!
“是啊!所以你要負責!”魏真的語氣帶着一絲撒嬌的味道。
“怎麼負責,我可什麼都不會!”我無賴道。
“沒關係,只要你以後做我的福晉就可以了!”魏真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
“想得美!我可是待選秀女,你要是不怕殺頭,儘管娶我好了!”我不懼道。
魏真沒有再言語!
不會是嚇着了吧?睜眼,扭頭看向他,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目光復雜!
一時間,我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寧兒——你想不想進宮?”許久,魏真忽然問道。
“當然不想啊,沒人格沒自由,至多也不過是皇上手中的金絲雀而已!”我想也不想便道。
“喔!”魏真悶悶道。
“好啦,不要替我難受了,反正明年纔會選秀,時間還早,我都不愁,你愁什麼?既來之則來之!”以爲他是爲我擔心,我忙出言開導。
“知道了!”
從郊外回來,我們又是聚仙樓吃過飯,及至申時一刻,我和黎兒才慢悠悠的回到府中,卻不想府內靜悄悄的,竟不見一個下人。
雖是奇怪,可也不想多管閒事,便拉着黎兒向自己屋內走去,迎頭碰上了府裡的一個小丫鬟,名喚珠兒,是額娘屋內的三等丫鬟,我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呼,不想她看見是我,只投來擔憂的一撇,便步履沖沖的走了。
怎麼回事?彷彿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姐,我害怕!”黎兒縮了縮脖子,躲在我身後。
“有什麼好怕的,有我護着你,不會有事的!”我出聲安慰,可心裡卻打鼓,千萬不要被發現,那個羅察阿瑪到底是個什麼性子,我也吃不準!
好在一路安全,順利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原來不過是虛驚一場,看着近在眼前的月亮門以及熟悉的翠竹,我回頭衝黎兒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得意道,“阿瑪那麼古板,怎麼會想到他的女兒如此聰明呢,怎麼樣,他沒逮到吧!”黎兒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的方向,閃過一絲害怕!
我無所謂道,“黎兒,我說他又聽不到,你不用害怕的!”
“小——小姐——”黎兒弱弱叫道,還不忘用手指指了指我的身後。
身後?身後能有什麼,那是我的院子!
我不以爲然的回頭,登時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感情這是三堂會審啊!一雙南洋紅木雕花扶手椅置於院中,我親愛的阿瑪額娘坐於其上,阿瑪臉色發黑,一聲不吭的盯着我;額娘眼神擔憂!
身後站着管家,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可是我卻看見他的肩膀不住的抖着,嘴角好像彎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笑吧!憋壞了我可不負責!
前面黑壓壓跪着大片的丫鬟家丁!
我一愣,隨即訕笑着向院中心走去,腳底卻有些發顫,討好的向羅察笑道,“阿瑪今日怎麼得閒兒來看女兒了?”
羅察冷冷的看着我,隱忍着怒氣嘲諷道,“我若不來還發現不了我的乖女兒竟如此聰明瞭!”
得,看來剛纔我說的話全叫他聽見了。管家,你可勁兒笑吧!
“那個,阿瑪,女兒再聰明不也是隨的您嘛!”我笑着打哈哈。
“別,我這麼古板,可生不出如此聰明的女兒!”羅察真是句句帶刺呀!
我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子,真是多嘴,這下熱鬧了,這個大叔,還不定怎麼懲罰我呢!
“哪裡,那可是女兒說着玩的,俗話說的好,比海洋更廣闊的天空,比天空更廣闊的是您的胸懷,你如此寬容大量,如此的,嗯——宰相肚裡能撐船,怎麼會計較女兒的一句戲言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我不拍的你找不着東南西北!
“喔,我還以爲在一一的心裡阿瑪就只有古板呢!”羅察板着臉道,看似揶揄的話,可配上他那張黑臉,愣是聽不出一絲玩笑的味道。
我冷汗狂飆!這個羅察,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怎麼會呢,在一一心裡,阿瑪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大仁大義,大智大勇,不僅是一個好阿瑪,還是咱大清國的股肱之臣呢!”我把能想到的好詞都搬了出來!
“阿瑪有你說的那麼好?”羅察嘴角掛笑,臉色稍解。
“當然啊,一一對您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我口若懸河!
“哼!看來我倒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呢!”羅察微笑。
我一看時機成熟,忙獻媚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嘛,不過阿瑪,現在您的女兒我有點累了,就先回房了,您和額娘自便,自便呵!”
說罷,我便輕手輕腳的想要繞過他們……
“跪下——”忽聞羅察嚴厲呵斥道。
我再也不敢向前邁一步,我伸手指向自己,不相信道,“阿瑪——您說的是我?”
“除了你,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私自出府,還穿的如此不倫不類?”
得,剛纔的馬屁算是白拍了!
“阿瑪,您的意思是,以後我若要出府,只需稟報您一聲,再穿上女裝就可以了嗎?”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還不跪下——”羅察又一次呵斥。
“老爺,一一還小,不懂事,你別嚇着她!”額娘伸手拉拉羅察的袖子,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擔憂。
“你看看她,成什麼樣子了,明年就要選秀,可她什麼規矩都不懂,進了宮還不是挨罰?”羅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賭氣的跪下,卻倔強的盯着他,“阿瑪,女兒沒有錯!”
“什麼?還反了你了,私自出府還沒有錯?”羅察氣急。
“本來就沒有錯,我雖是你的女兒,可你也沒有權利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反正已經這樣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是家法伺候,古人就會來這一套。
“你——誰教你目無尊長的?我是你阿媽,我怎麼就不能管你了?三綱五常你都學到哪裡去了?”羅察一拍桌子,站起來瞪着我。
“你那是封建糟耙,尊重是相互的,你都不尊重我的自由,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我反脣相譏。
“一一,不可以和你阿媽如此說話!”額娘出聲制止道。
“本來就是,我出府又不是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去了,他憑什麼不叫我出去?”
“好啊!”羅察指着我的食指微微顫抖,“我羅察生的好女兒,居然敢擠兌起阿瑪的不是了,我,我還治不了你了!”
我一驚,卻聽羅察吼道,“拿家法來——”
糟了!來真的呀!
“老爺,你不能打一一呀,她的傷纔剛好,經不起打呀!”
額娘忙抓住羅察的手臂,央求道。
“我若再不管她,她還不上房揭瓦?”
“一一,快向你阿媽認個錯兒!”額娘急急道。
“我沒錯!”我死鴨子嘴硬。
“好啊!你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羅察接過家丁遞過來的鞭子,就要往我身上招呼。
“慢着,老爺,你要打就打我吧!”額娘閃到我跟前兒,伸出雙手攔着羅察。
“額娘——”鼻子一酸,想要落淚!
“一一,你放心,有額娘在,他定是不能打你!”額娘一改平時的柔弱,堅定道。
心裡暖暖的,爲我在古代還有如此一個真心疼我的額娘!
“襲柔,你閃開!”羅察壓下怒氣道。
“她是我的女兒,我不准你傷害她!”額娘凌然道。
“我這也是爲了她好!”羅察耐着性子道。
“爲了她好?爲了她好你會狠心的使用家法?”額娘冷笑。
“襲柔,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呢?”羅察焦急。
“我不管,反正你今日若是要打一一,就先打我!”
“你——”羅察揚起鞭子,卻終是狠狠的摔在地上,看着我冷聲道,“從今日起,不准你再踏出府門半步!”說罷便氣勢洶洶的走了。
“一一,快起來——”額娘見羅察走遠,忙把我攙起來。
順着力道站起來,腿卻有些發軟,也不知是跪的還是嚇得。
“額娘,讓你擔心了!”我內疚道。
“一一,只要你好,額娘也就放心了!”額娘摸摸我的頭,欣慰道。
“對不起,額娘,我再也不淘氣了!”我吸吸鼻子
“乖——”額娘心疼的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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