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推杯弄盞,雖已入夜,乾清宮仍然熱鬧不解,不時傳來歡聲笑語,粉飾太平!
這樣的宴會我參加過多次,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新奇,只盼着早一點結束,好回凝宜宮進行我的秋冬大夢,天兒越來越涼了,我似乎又進入了冬眠季,不想活動!
好在今兒個只是家宴,參加的人也僅限於愛新覺羅家,當然,大部分還是康熙的老婆和兒子,相比之下,親王的家眷參加的就很少,近支福全和常寧因爲兩位親王上半年都相繼去世,也顯得凋零蕭瑟,不過好在康熙的老婆和子女太多,人丁興旺,倒也不用擔心冷清,事實上,康熙從來都不擔心這一點!
百無聊賴的聽着康熙和自己老婆兒子們話着家常,我倒是有些昏昏欲睡,這個宴會什麼時候結束呢?
場中的舞姬們隨着音樂舞動着,動作優雅而輕盈,只是千篇一律,毫無新意,看的我興趣乏乏,好吧,我承認,這場宴會的目的不是爲了看錶演的!
只是這內務府負責編排節目的嬤嬤能不能考慮一下下次換個有新意一點的,哪怕是漢族朝代歷史上那些成名的舞蹈也好啊,總比這些穿着旗袍帶着旗頭腳下穿着花盆底鞋手裡還拿着團扇動作雖是優雅卻慢吞吞的能讓人睡着的舞蹈要強吧,就是現在是你們滿族人掌權也不必非要在在娛樂項目裡體現啊,有容乃大,別人的長處就要學習,漢族五千年的文化可不是蓋的!話說我現在是非常懷念淑嬪的那段《霓裳羽衣曲》啊,只可惜今日淑嬪竟因爲生病沒有來,從客觀的角度講,淑嬪這一點還是可取的,雖爲滿人。學的卻是漢族的舞蹈,跳的也不錯!
當然,昏昏欲睡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對面的勄珠格格,她似乎對這些舞姬也不感冒,單手撐着下巴,靈動的雙眸沒有一絲神采,無聊的眨着。似乎心不在焉,我知道,她定是還沒有完全忘了小七,畢竟,這樣短的時間,讓她接受另一個人,比較困難!
“勄珠啊,怎麼看你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康熙也是注意到了勄珠的狀態。笑呵呵的問道!
今日蘇合和勄珠格格可是宴會的主角,康熙也算是爲他們接風吧,畢竟人家是自科爾沁大草原來的,代表的是博爾濟吉特家族,籠絡人心很重要,這樣怕是康熙爲十爺和勄珠拴婚的最終原因吧!
“皇上,勄珠只是看着這些節目,忽然想起了在草原上大家一起圍着篝火跳舞的樣子”勄珠起身,淡笑道!
“我說嘛,原來這丫頭是想家了!”康熙指着勄珠和旁邊的太后笑道!
太后也是笑眯眯道。“這可不成。等你和老十成了親,可就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媳婦了,想要再回草原可是不能的了!”
“太后難道都不准許勄珠再回去看看了麼?“勄珠假裝委屈道!
“這丫頭——”太后指着勄珠笑罵,忽而悠悠的嘆了口氣,“哀家嫁到這裡已經幾十年了,也沒回去過一次,現在想想。還真是有些想念草原呢!”
我這才記起,太后也是來自科爾沁博爾濟吉特家族的格格,當年孝莊太后將自己的侄女兒也就是當今的太后嫁給自己的唯一的兒子順治,原本是爲了保全博爾濟吉特家族的利益,不想那順治只寵愛董鄂妃一個人,以致太后多年飽受冷落,好在即位的康熙視自己如同生母,榻前侍奉不離左右。這纔有瞭如今的尊貴!
“皇額娘不必介懷,來年兒臣陪皇額娘回草原看看就是!”康熙賠笑道!
“哀家只是說說而已。人老了,都走不動了,哪還有精力回去!”太后搖搖頭,眼裡卻泛出濃濃的感動與情誼,她是真心疼康熙的!
“皇瑪嬤可不老,孫兒還要皇瑪嬤給孫兒講故事呢!”窩在太后身邊的十七阿哥奶聲奶氣,卻很乖巧道!
太后笑的合不攏嘴,揉揉十七阿哥的小腦瓜兒,擺擺手道,“不行了,你若是想要聽故事,可以找你寧姐姐,皇瑪嬤可是講不動了!”
“太后,您又給寧一找事情做,殊不知小十七可只愛聽您講的故事,而且寧一也想聽聽太后您講講當年在草原上的事呢!”我亦笑道!
不管是什麼宴會,只要老太太高興了,大夥兒不高興也得高興!
“呵呵呵!瞧瞧寧丫頭就是懂事,哀家現在還真是離不開寧丫頭了!”
“有這麼多的孫媳婦兒陪着,太后還怕悶不成?寧格格雖然討喜,終究還不是別人家的人?”惠妃掩嘴笑道!
“可不是,惠姐姐這般一說,我倒覺得這蘇合貝勒和寧格格般配的很!”宜妃適時的補充道!
我算是知道惠妃和宜妃的意思了,她們怕是巴不得我嫁的遠遠的吧!
宜妃此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場面忽然靜了下來,許多道眼光皆向我射來,有焦急,有擔憂,有期待,有幸災樂禍,有傷痛,有諷刺,五花八門!
我淡然的執起手中的杯盞,雲淡風輕的輕抿一口,嫁與不嫁又怎樣,我有什麼資本反抗?
康熙微微眯眼,手指無意識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思索!
微微側頭,便看到胤禎焦急的神情,似乎要站起來,卻被旁邊的十三死死拽住!當下心中一暖,只要他還惦記着我,我就是真嫁過去了又何妨?
“瞧大夥兒,怎麼說着說着,竟說到寧一身上去了,這孩子年紀還小,平日裡又大大咧咧,怕是還沒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呢,晚些年也無妨,臣妾倒是瞧着老十和勄珠這對孩子般配的很,溫僖妹妹,你說是也不是?”德妃溫婉一笑,看着溫僖貴妃道!
溫僖貴妃打趣兒道,“我家老十能娶到勄珠這樣的好媳婦,德姐姐莫不是羨慕了?”
“的確是羨慕的緊!”德妃含笑道!
“德姐姐又何必羨慕溫僖妹妹,妹妹瞧着那彤鈺格格也是個妙人兒。又是勄珠格格的妹妹,十四正好還沒有娶嫡福晉,倒不如將他們兩個拴成一對!”宜妃笑着建議道!
就知道宜妃沒安好心,果然,湊不成我和蘇合,又去湊胤禎和彤鈺格格!
“宜妃娘娘怎麼又來打趣兒起彤鈺來了!”彤鈺格格臉一紅,害羞道!
“莫非彤鈺不願意?”宜妃假裝詫異道!
“不是,只是——”彤鈺格格嬌羞的低下了頭!
“宜妃娘娘多慮了。兒臣心中已有喜歡的人了!”胤禎猛地站起來打斷彤鈺的話,語氣頗爲桀驁!
“禎哥哥——”彤鈺委屈的扁扁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宜妃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孩子,怎麼如此不懂事,你宜母妃只是提個建議罷了,又不是真讓你和彤鈺拴婚,再說了,你這樣不懂事,彤鈺若是嫁給你。豈不是委屈了人家?”德妃淡笑着解圍,輕描淡寫的將宜妃的建議給推了!
“這事容後再議,現在是喝酒用膳的時候!”康熙並沒有因爲衆人的爭執而不快,笑呵呵道!
一波歌舞結束,舞姬們緩緩退下!
“皇上,勄珠平日裡也略通舞蹈,接下來不如讓勄珠爲大家跳一段蒙古舞助興吧!”勄珠忽然站起來道!
“好!早就聽說勄珠是草原上最璀璨的星星,能歌善舞,今日大夥兒可是有眼福了!”康熙興致興致頗高道!
我也很是期待,勄珠格格這般有自信。想來跳的不錯!
“皇上。彤鈺不才,願爲姐姐伴奏!”彤鈺也起身道!
“好!”康熙爽快答道!
或許是多心,總覺得彤鈺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隱有挑釁之意!我撇撇嘴,我又不打算和你們爭,你們自去表演就是!
早有公公送上了琴,我一看樂了。竟然是二絃琴,果然,這個樂器奏蒙古曲子可比古箏要正宗的多,畢竟這可是馬頭琴的前身,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
彤鈺調了調絃,一手護琴,另一手執琴弓,輕輕拉起。悠揚而圓潤的琴聲傾瀉而出,聲音圓潤。低迴宛轉,或緩慢,或急促,恍若置身在遼闊的的大草原上,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時而狂風暴起,時而溫潤和煦,彷彿奏出了熱情好客爽朗大方的蒙古人民的心聲,這彤鈺雖然性格是討厭了一點,不過琴拉的還是不錯的!
隨着彤鈺的琴聲,勄珠翩翩起舞,她今日穿着一件大紅的蒙古族袍服,熱情而奔放,素手輕揚,眉目微挑,自信而不做作,身段柔軟若柳,動作乾脆而不失柔和,或動肩,或擡手,舉手投足間都透着深厚的舞蹈底子,用自己的舞姿爲我們表達出蒙古族女子的爽朗大方,真摯而樸素!
琴聲忽然轉急,似驚濤駭浪一般,勄珠隨着琴聲的高亢,身體飛快的轉動起來,越轉越快,最後只能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在圈子的中央飛快的動着,好似靈動的精靈一般!
衆人不由拍手叫好,十爺更是驚訝的嘴巴都張開了,滿臉不可置信,待回過神來,更是泛起濃濃的驕傲與欣喜!
雅馨若有所思的看了身邊的小七一眼,卻見小七僅是淡淡的欣賞着,眉眼含笑,卻無一絲激動之意!
看來上次宮中相遇不僅我看出了勄珠對小七的愛慕之情,連雅馨都看出來了,不過想想也是,一個人若是愛上另一個人,是怎麼都藏不住的,也不知胤禎有沒有看出來,我對他的心意!
一舞既畢,康熙大聲喝彩,“好!果然是勄珠,這舞真是不同凡響!”
“謝皇上!”勄珠氣喘吁吁的謝恩!
“皇上,臣妾今日可是大開眼界啊!”惠妃忍不住讚道!
“是啊,勄珠格格果然多才多藝!”
“臣妾倒是覺得彤鈺格格的琴也奏的很好呢!”
一時間,衆人嘰嘰喳喳,議論過分不停,當然,都是順着康熙的意思誇讚勄珠和彤鈺罷了,不過說實話,她們表演的的確很好,所以當勄珠看過來的時候,我亦淡淡一笑,眼眸滿是讚賞!
勄珠的神情卻忽然變得奇怪起來,隱隱還帶着一絲戲謔與挑戰,我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勄珠看着我似笑非笑道,“久聞寧格格才藝雙絕,勄珠拋磚引玉,不知可否有機會觀賞到寧格格的舞蹈?”